眾人面露怪色,發(fā)生在陳州牧身上的怪事讓人有種不安的情緒。
“咦,父親,你的胡子長出來啦!格格,真好玩。”幼安湊過來,一把揪住父親的三尺美髯,又扯又拉,特別開心。
圍在周圍的眾人這才注意到,陳大人的頭發(fā)和胡須竟然又重新生長出來,與受刺殺前一模一樣。
不安情緒很快就變成了頭皮發(fā)麻。
陳州牧必須死,必須!
司馬雙魚有些意外眾人的表情,他成為真正的道人后,一些道人手段便順手施展出來,比如這毛發(fā)重生,與其他斷肢重生、心臟復(fù)生術(shù)相比,不算多高深的道法,他轉(zhuǎn)念便恢復(fù)了,原以為眾人這般看他能習(xí)慣一些。卻忘了這樣的道法在這異域人族眼中,卻猶如妖異一般。對了,這里沒有妖,或許陳大人可以做第一只妖。
但錯已鑄成,司馬雙魚也只能繼續(xù)裝糊涂,也愕然地表情道,“怎么回事?哈哈,我的胡子又回來了?”
結(jié)果,眾人沒人回應(yīng)。
陳虎童甚至悄悄地退后了兩步。連女吏這個最忠實(shí)于陳大人的心腹也眼現(xiàn)狐疑。
說來也奇怪,化星這般神妙的事情他們可以接受,但是這般毛發(fā)重生的小術(shù)他們卻驚疑不定。
既然陳大人平安無事,又復(fù)舊顏,自行歸家安排化星諸事去了。
三老聚在一起星廳,皆惴惴不安。
“國老,你掌管星廳多年,奇聞怪事見過不少,可曾聽聞過這般怪事?”喜公問道。
國老冷哼一聲,“怪事?在咱們陳大人的眼中,這算什么怪事,他一心重振陳氏輝煌,將陳州置于風(fēng)口浪尖,我說他是吃豬油蒙了心,老糊涂了?,F(xiàn)在吞秦之兵已經(jīng)出發(fā),過了今夜,陳宵營就要兵出秦州,咱們還是趕緊想辦法吧,不然,你我皆不得好死。”
喜公一愕,沉聲道,“此事怪我,我就是想給他個教訓(xùn),才指示大石李原搶他星位。誰想到這老家伙竟然將計就計,順?biāo)浦?。不過,國老,占玄宮星位可是你和那王燕給他出的主意吧,這可怪不得我?!?p> 國老臉一黑,哼了哼,不想多談。
農(nóng)老想了想,說道,“唯今之計,依我看,不如干脆就不讓他化星了,而是讓他接任姻老,這樣,他大兵沒有借口,便只能退兵回陳?!?p> 國老、喜公先是一呆,然后想了想,說道,“此法可行。”
農(nóng)老暗喜,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陳大人,但是他的那個瘋狂計劃又可以重啟了。
三老姓陳不姓秦,對于吞秦之事,他們一直不感興趣,非是他們不好權(quán),而是又無兒又無女,沒必要去追求超出自己能力界限的權(quán)力。簡單來說,吞秦之后,陳氏自然可能實(shí)力暴增,而他們還要面對眾多的原秦州吏,也要承擔(dān)更多的人口壓力,最后被生生拖拽上陳氏的戰(zhàn)車。
保持現(xiàn)狀,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別動,你別動。你的刀扎的太深了,流了好多的血,好好休息吧,別再亂跑了?!泵厉坠愔菽磷ブ魅彳浀男∈?,親切地問候著她。
吉公主美眸恐懼地看著眼前的陳州牧,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這家伙一定有個神秘的替身,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瞞住了眾人。當(dāng)自己受傷,再不能對他有威脅后,他就換了回來。不然無法解釋,為何一個人的心臟碎了還不死,為何一個人的頭發(fā)胡須會飛快地長回來。自己這兩天的表現(xiàn)就像一個小丑,或者像個小雞一樣嘰嘰喳喳,讓他看笑話。
深吸一口氣,吉公主低下眼眉,還好,不管怎么樣,這個恐怖的州牧還是會在今晚化星而去的,她也盡了全力,可能失敗對她的成長更有好處。如果有下一次,她一定會做的更加完美。
見她低了頭,司馬雙魚暗自得意,哼,你以為我是凡人,其實(shí)我是道人,我很驕傲的。
揉捏了她滑膩冰涼的小手,司馬雙魚才滿足地離開她的臥房。
出了門,又吩咐了梅娘,讓她小心照顧。
隨后在春雨的引領(lǐng)下,找到自己的書房。
“把虎童叫來?!笔菚r候解決他的問題了。
邊想著,五指輪動,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別在指尖幻化輪轉(zhuǎn)。
筑下道基后,一個神秘的虬蚋紋豁然點(diǎn)亮,令他對五行之術(shù)有了極強(qiáng)的領(lǐng)悟。
陳虎童進(jìn)來后,沒有靠過來,站到了門口,好像隨時要跑的樣子。
“站過來!”
陳虎童嚇了一跳,這才踱著小步向前蹭過來。
司馬雙魚已經(jīng)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錯誤,但現(xiàn)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也沒法解釋。
“虎童,你可愿意接我這州牧一職?”
“?。俊标惢⑼汇?,然后反應(yīng)過來,撓頭道,“你不是已經(jīng)指定二叔接任了嗎?再說,我今年剛十八,就算想接也沒辦法啊。不合規(guī)矩的?!?p> 司馬雙魚已經(jīng)翻過書,大概了解過這州牧任職的規(guī)矩。其實(shí)很簡單,就是現(xiàn)任指定下任,寫入州典上報朝廷就好。再則就是年齡有硬性規(guī)定,至少要二十八歲。
“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就讓你接任,怎么也要等你二叔化星之后。你二叔今年三十五,有十年左右任期,他無兒有女,所以我才指定他接任。不過我現(xiàn)在有個想法,萬一你二叔在外面有私生子怎么辦?那就輪不到你了?!彼抉R雙魚胡說八道,全是他的臆想罷了。
“啊?那怎么辦?”陳虎童更加撓頭,當(dāng)州牧自然是好的,他也有這個雄心壯志。
“我給你寫個條子,你去找你宋叔,現(xiàn)在就去陳步領(lǐng)帳中任職先鋒,為我陳州搶占秦州立下第一功。”
“真的!”陳虎童目現(xiàn)奇光,大喜過望!他早有此心,只是礙于父親一直沒開口,苦悶不已,否則他為何不伺候在他老子身邊,跑去陳宵營,不就是想著立下軍功。沒想到他老子現(xiàn)在才說,這讓他開始擔(dān)心自己不能及時趕到陳步領(lǐng)的軍中了。至于他去了,搶了誰的先鋒誰的功,他可不怕,這陳州姓陳,誰還敢說個‘不’字。
“你敢不敢去!”司馬雙魚這番安排,也是暗暗揣測原主陳奎的意圖。因為直到此刻,他的二弟,下任陳州牧陳勇都沒有過來與他說話。這里面,一是可能掌軍不便,二是兄弟二人早有方案,三就是陳勇一直在等他化星,好全方面接管陳州。但看此前原主將自己兒子安排進(jìn)陳宵營就知道,陳勇定是早與他有計劃,那么,現(xiàn)在自己提前將這個小子趕到前線去立功,也是順?biāo)浦壑e。
“敢!”陳虎童大聲道。
“那就去吧?!彼抉R雙魚說道。
陳虎童立在那里,等了一會兒,方才小聲地提醒道,“父親,條子……”
司馬雙魚一捏大腿,只管嘴快,忘了自己寫不來原主陳奎的字。
“你自己來寫,我這手有些顫,敲慶日鼓震的?!彼抉R雙魚只好找了個借口。
“我寫的宋叔也不認(rèn)啊?”陳虎童苦笑道。
二人面面相覷。
一直在另一邊自己看書的幼安此時拿過一方印章走過來,小大人似的嘆口氣道,“大哥,你寫好后,讓父親給你按個私章不就好了嘛?!?p> 司馬雙魚哈哈一笑,摟著幼安‘叭’地親了一口。
“還是我的幼安聰明?!?p> “不要,胡子,你胡子……好癢?!庇装踩酉掠≌?,笑著跑開。
陳虎童拿著紙條,臨出門時,才回過頭來,眼中泛出微微赤色。
“父親大人,化星走好!”
換斗殿。
子陽君剛剛應(yīng)陳祖相召離開。
藍(lán)魔方才有空說起昨夜在子陽宮的后繼來。
那個鴉仙和朱三思展現(xiàn)了與眾不同的引仙橋道法,眾道皆驚,便是藍(lán)魔、黃天師等人也是又驚又喜,如果學(xué)會此法,回歸昌平燭宮,自然順利百倍不止。但是此法也不是一般道人可學(xué),需要道法大成者才可,總之,當(dāng)場眾道,能領(lǐng)悟一二者不過三五人。昌平域眾道,竟然無一領(lǐng)悟。
“你也學(xué)不會?”陳奎訝道。
藍(lán)魔給他白眼,摸了上來,“你以為我無所不會嗎?”
“不是嗎?”陳奎按住她不安分起來的手。
藍(lán)魔反扣住他,說道,“當(dāng)然,這道法晦澀難懂,自然不是一時二刻就能領(lǐng)悟的。”
陳奎皺著眉,覺得藍(lán)魔有些過分。
藍(lán)魔才不管他,她剛才助陳奎筑基,這會兒正是體虛力弱,需要進(jìn)補(bǔ)。
“那現(xiàn)在檀師他們怎么辦?是回昌平燭宮,還是等著你我。”陳奎逆來順受,問道。
“你我不回去,他們回去又有何用?我叫他們留在子陽宮用心參悟,檀師、坑酒都接近道法大成,或許有可能領(lǐng)悟那仙橋法術(shù)?!?p> “我見那陳祖不過被我解釋一二,就用了出來,子陽君也同樣領(lǐng)悟,還以為不過爾爾呢,原來是般難的?!标惪鼊恿藙?。
“你別動,我來!”藍(lán)魔皺了皺眉,然后說道,“這道法像是遁法,卻比遁法更加深奧,里面的神通不是那么簡單的?!?p> 陳奎剛想說話,卻見月白走了進(jìn)來,看到兩人糾纏在一起,登時臉上一紅,轉(zhuǎn)頭出去,接著聲音傳來。
“陳祖說午時會為你二人舉辦結(jié)侶之禮?!?p> “多謝陳祖!”陳奎大聲道。
藍(lán)魔擰著他的頭,媚眼如絲地道,“別瞅她了,以后你都是我的了。”
陳奎嘆氣,沒本事打贏她,只能先委屈求全了。
春雨走進(jìn)書房,對陳大人道,“大人,余仙來訪。”
“余仙?不認(rèn)識?!彼抉R雙魚正和幼安玩一種叫做智子棋的玩具,頭也沒抬。
“???余仙?啊啊,父親,是歌魚兒,是歌魚兒啊?!庇装矊⑵遄右蝗?,小臉樂開了花,蹬蹬地跑了出去。
“歌魚兒?一個唱歌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司馬雙魚喃喃自語。
他的話被春雨聽到了,竟然引發(fā)了她的不滿。
“大人,你這話可錯了,歌魚兒的嗓音柔美空靈,堪稱天籟,樂曲悠揚(yáng)美妙,直達(dá)人心,你怎么可以這么說她就是個‘唱歌’的,快點(diǎn)給她道歉。”
司馬雙魚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給自己暖被窩的丫頭,竟然為了個歌者沖他大喊大叫,瘋了,真是瘋了。
春雨卻不放他手,直叫他道歉。
司馬雙魚難堪地承認(rèn)了錯誤,春雨這才湊上來,順了順?biāo)暮樱瑵M意地轉(zhuǎn)身走出去。
歌魚兒余仙非常年輕,今年二十,剛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jì)。眉眼分明,鼻高唇厚,身形瘦弱,單論形象,并不在美人一列,但氣質(zhì)倨傲,別有風(fēng)情。
“大人慶日?!备梏~兒余仙聲音空靈,仿佛幽谷傳音,一下就讓司馬雙魚想起當(dāng)日青府一戰(zhàn)時,那個唱曲的異域道人。
“你來見我有何事?”司馬雙魚不耐煩地道。
余仙看看左右,沒有說話。
司馬雙魚立時明白,揮了揮手,讓滿眼春色的春雨出去。幼安剛得了余仙的承諾,也是乖巧,便跟著不開心的春雨一起出去玩耍了。
余仙一拜,然后說道,“義父,仙兒探得一件重要之事,苦思之下,決心來找義父?!?p> ???司馬雙魚差點(diǎn)跳起來,什么情況?這歌魚兒怎么會叫他義父?這個原主陳奎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說吧,我今晚就將化星,再不說可就來不及了?!彼抉R雙魚一副戲謔地語氣道。
歌魚兒余仙沒抬頭,也就沒看到他的表情,理解成了他的無奈。
“義父,你讓我找的那個女子,終于出現(xiàn)了?!庇嘞蓧褐闹屑?。
“在哪里?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怎么找到的?”一連三問。
不可否認(rèn),司馬雙魚進(jìn)步很快,知道如何掌握主動來。其實(shí)他根本不知道原主想要找的是誰?為什么找她?但這樣一問,卻顯得他是關(guān)心的,重視的。
余仙深吸口氣,說道,“本來我也不確定,但是新都暗子劉悄然說是親眼所見,還畫了幅肖像。與義父交給我的非常相像,我擔(dān)心義父化星,因此才壯膽,找上門來?!?p> “拿來我看看?!彼抉R雙魚皺眉道。
余仙從手包里拿出兩張畫卷來。
司馬雙魚接過展開一看,兩幅畫卷都是畫了一個女子。
眉若遠(yuǎn)黛,美眸薄唇,體態(tài)嬌柔,氣質(zhì)淡雅,好一個恬靜似桂、幽雅如蘭的女子。
再來細(xì)看,其中一幅畫像用紙非常老舊,至少也有十余個年頭。另一張則是新紙新畫,所用顏料還非常新鮮。另一個奇怪的點(diǎn)是,那老紙畫上的女子身著簡練衣飾,宛如街邊時尚美人。而新作之畫上的少女則是廣?留仙,長裙飄飄,石榴紅色,秀麗無雙。
不論衣裙的話,兩者的面貌確實(shí)是一模一樣,甚至可以說是同一個人。但是若是同一人,又如何解釋過了十余年,女子仍是一般的青春永駐?
如果是道人,青春永駐只是尋常,根本不值得驚訝。但在這個異域,就大不同了。一時間,他心頭急跳,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個異域還存在著另一個‘道人’呢?一想到這里,司馬雙魚急切起來,這次可不是假裝了。
“她叫什么名字?”
自己真的來對了,余仙見義父果然著緊這女子,急切之色溢于言表。
“回義父,她也姓余,喚作桃華。”
“詳細(xì)說說?!彼抉R雙魚將身體深陷到椅子里。
“自義父將尋將此女的事情交給我后,我便聯(lián)系各地暗子,廣為查探,但三年來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直到三日前,新都暗子劉悄然來信,將此畫一并帶來。信中說她是在新王留妃游園會上遇到的余桃華。據(jù)她打探,余桃華還是留妃小姑家侄女,出現(xiàn)在游園會上,是準(zhǔn)備招親的。”
歌魚兒余仙想了想,才謹(jǐn)慎地道,“這余桃華今年不過十六歲,卻與義父畫中女子一般無二,劉悄然初見時也是驚震世間有如此相像之人,又怕誤認(rèn)了,便親畫了這一幅。”
美則美已,但是司馬雙魚奇怪的是原主陳奎找這樣一個美女又是何意?縱使他是好色之徒,身邊卻一直不乏美色,何苦十余年念念不忘?
“其它的資料呢?”司馬雙魚追問道。
“……還在收集中。”余仙見義父有些失望,但是事情總是這般不湊巧,找了三年的人卻在最后一天出現(xiàn),命運(yùn)弄人啊。
“你回去吧?!彼抉R雙魚嘆了口氣,盡顯頹態(tài)。
“義父,女兒還有一事,想請義父允許?!庇嘞稍俅伟莸瓜氯ァ?p> “說?!?p> “義父上次說要女兒將手下暗子交與陳勇,女兒已經(jīng)將一干資料準(zhǔn)備好,待義父化星后即刻交出。但還請義父準(zhǔn)許我脫離暗子,女兒今后只想好好唱歌,以娛世人。”
司馬雙魚沒聽明白,也不知道這暗子是如何運(yùn)作的。
好半晌才說道,“可以。你去吧。”
余仙身體輕顫,萬萬想不到預(yù)料中會千難萬難的事情竟然會這般容易,一時間差點(diǎn)以為義父會殺她滅口了。
直到茫茫然出了州牧府,坐車回到住所,方才長吐口氣,恍若隔世,一身輕松下來。
義父,謝謝你!
曲婆子孫娘走過來,滿臉堆笑地道,“姑娘,快和我走,農(nóng)老來了,說要見你呢?!?p> 世間最累人,想解脫,又何來的那么容易。
“大人,剛剛國老派人來通知,說冊封典禮未時準(zhǔn)時在星廳開始?!贝河瓴婚_心,剛剛歌魚兒走的急,都沒和她說上幾句話。
“知道了?!彼抉R雙魚對著面前的兩張畫像呆呆看著,腦中轉(zhuǎn)著念頭冥思苦想。
春雨眉眼一轉(zhuǎn),回身將門鎖死,然后走了過來。
“大人。”她春風(fēng)化雨,柔聲如貓叫。
你干什么?你別過來啊?司馬雙魚心中急喊。
朗目星鼻,英武不凡的許子昴站在農(nóng)老身側(cè),對著歌魚兒點(diǎn)點(diǎn)頭,完全看不出昨夜里的纏綿親密,狀若奶狗的樣子。
初陷情網(wǎng)的歌魚兒見情人出現(xiàn),微微一怔,想到兩人約定,心下火熱起來,恨不得立時撲上去,與他訴說。
農(nóng)老干咳一聲,說道,“久聞歌魚兒歌喉清靈動人,沒想到人也英美不凡,這是我農(nóng)殿一科的許子昴,出身名門,最是好學(xué)。你們年輕人以后可以常交往些?!?p> “許君,你好。”歌魚兒拜禮道。
“歌魚兒,你好?!痹S子昴回禮道。
孫娘在旁邊笑道,“農(nóng)老,你這是給自家門生相親來了啊?!?p> 兩人臉上一紅,眉眼一對,暗中情濃蜜意自不必說。
農(nóng)老哈哈一笑,“當(dāng)然不是,我可不是姻老,這次前來,是因我農(nóng)殿一月后將舉辦豐收慶典,特地前來邀請歌魚兒到場獻(xiàn)唱的。”
“呀,農(nóng)慶之事非同小可,那可是咱們一年中最重要的慶典了吧,我們仙兒保證到場為農(nóng)殿助演?!睂O娘立刻應(yīng)了下來。至于費(fèi)用,在這里談就不對味了。
“那好,我還要去參加陳州牧的冊封典禮,就先走一步了。子昴,你和歌魚兒慢慢談?!?p> “是,老師。”許子昴說道。
農(nóng)老前來,不過幾句話,卻給足了歌魚兒的臉面,自然一切好說。
送走農(nóng)老,許子昴還假模假式地與歌魚兒談起合約,言語間不由的動情起來,不知何時便絞斗到一起。
孫娘見狀,輕唾一口,走了出去,在外面將房門鎖上。
歌魚兒和許子昴暗下里做的事情,怎么可能瞞得過她。
陳奎穿上嶄新的道衣,站在銅鏡前左右扭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讓讓?!彼{(lán)魔面無表情將他推開,穿了一件新道衣站到鏡前。
百鳥朝鳳,月下花團(tuán),紋在兩?低垂處。
錦繡山河,松柏樟梅,繡在道襟高領(lǐng)間。
驕氣四溢,魅氣十足。藍(lán)魔藍(lán)眸深處也泛出一絲喜色,聯(lián)結(jié)道侶,她之前從未想過,便是此時此刻,她仍覺如夢如幻,是憚在作怪,她喃聲道。
“好美的娘子?!标惪滟澋?。
“滾蛋?,F(xiàn)在我不想見到你?!彼{(lán)魔揮手叫他離開。
月白見他兩人玩笑,不是個滋味,暗道情關(guān)難過,月白啊月白,你一心修道,當(dāng)日拒絕了與他一起逃離陳渠,是對是錯呢。
異樣心思轉(zhuǎn)瞬便消散一空,她修道漸漸小成,既便不需要師父助力,不出半年她也可以自行筑基。別人的緣法與她何干?
陳奎本來將死之人,移魂換體之后,又要娶新婦,自然不會對月白的心思亂猜。他信步離開換斗殿,迎面卻遇到了豬妖朱三思。
“你怎么在這里?”陳奎愕道。
朱三思一看他,大嘴一咧,笑道,“原來你真在這里,快和我走?!?p> “去哪里?做什么?”陳奎躲開他抓來的大手,看著他血紅的大嘴,有些不安。
朱三思哈哈一笑,“你真怕我吃了你不成,當(dāng)然是喝酒啊,你個新郎官守在這里做什么,走吧,鴉仙、子陽君都在,放心吧,在陳祖眼皮子底下,我們還沒膽子搞事情。”
提起陳祖,陳奎這才放心。
穿殿過堂,走了一段路,陳奎訝道,“朱三思,你此前來過陳渠嗎?為何這般熟悉道路?!?p> 朱三思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驕傲地道,“我不用記路,只靠鼻子就能聞到去過的地方。這可不是道法,是我本相的本領(lǐng)。”
對于妖這種異類,陳奎比道法更感興趣,直問道,“之前你說你們妖已經(jīng)不吃人了,那你們吃什么呢?”
朱三思扭著粗頸看過來,“你們道人不食五谷,不也一樣能活嗎?”
這話說的對啊。陳奎心想我那世界可沒有妖類,米飯饅頭,紅燒肉吃起來可香的很。
朱三思見他還是不信,也嘆氣道,“沒有辦法,咱們這個世界太小了,又生了這么多的人族和妖類,大家只能自相殘殺窩里斗?!?p> 這世界還?。筷惪等?,在他看來,這世界簡直大的離譜,按藍(lán)魔說法,從昌平到華南,不過跨了三域,小隊眾道就走了一百二十余載,就算是走走停停,到處尋訪,兩地直線距離,怕也要遁行五六十年。這在他的故鄉(xiāng),怕是已到了世界盡頭。據(jù)藍(lán)魔所說,她所知之域,不下百余,這樣單是想想,他的腦袋就已經(jīng)要炸掉了。
朱三思見他沉默,還以為他深有同感,垂頭喪氣地道,“據(jù)我家妖師說,咱們這個世界不過一個巴掌大,有的大妖實(shí)在是活不下去,只能找人族打架,活了,給妖子妖孫們搶口吃食,死了,也能給妖類省下地方。要不然,就只能奮力一躍,看看能不能飛升上天?!?p> “上天?”陳奎不懂。
“嗯,飛升成仙!去更大更好的地方,當(dāng)然,也能活的更加長久?!敝烊寂e頭望天,一幅躍躍欲試的樣子。
“能活多久?”陳奎隨口問道。
“一億三千萬年?!敝烊剂髦谒馈?p> 陳奎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喃聲細(xì)語道,“我們那里才活四十五年便要化星,豈不是太過冤枉!”
這世界太不公平!
生命的質(zhì)量豈是用長短來衡量?陳奎若是不知有人能活一億三千萬年,他也覺得化星是份極高的榮耀,但是現(xiàn)在他接觸到了道法,也聽到了這個世界還有飛升成仙的說法,對比之下,他此前的想法就顯得可笑之極了。
我要成仙!
陳奎咬牙道。
“好!咱倆一起成仙!”朱三思一拍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道。
兩個發(fā)誓要成仙的道人妖類立時成了好友,看對方都眉清目秀起來。
“對了,你知道怎么飛升嗎?”陳奎雙目灼灼地問道。
朱三思想了想,嘆氣道,“以前有大妖知道,但后來大妖們和你們?nèi)俗宕蛄藥准芎?,就都死光了,現(xiàn)在妖類們知道怎么飛升成仙的估計沒幾個了。就算有,想找到他們也是很難的。還不如去問你們?nèi)俗宓哪切┑雷?,僻如陳祖,或許還能知道一些?!?p> 陳奎忽地打了個冷戰(zhàn),一下子就想到陳祖吃人的事,子陽君也曾說過他的血肉大補(bǔ),莫非這成仙還要去吃人不成?
說話間,兩人到了神域殿,殿中酒氣濃烈。只見子陽君和鴉仙正與王烏、兇耳兩個道人斗酒。轉(zhuǎn)頭見他們來了,大呼小叫著喚他們快過來。
原來這道人也是能喝酒的。
陳奎酒蟲早已鉆出來,先不理飛升成仙這話兒,喝酒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