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娘子,你等等我!”白野拎著一只薛蕓靈跑丟的繡花鞋在后頭追著。
女孩子家家的,腳程恁快!
薛蕓靈也不理睬,只是悶頭繼續(xù)往前走,哪有這般欺負人的。
白野苦口婆心的勸著,“我說小妹啊,能不能先把鞋穿上?”
“會染上風寒的!聽話,快穿上。”
“怎的?大兄的話都不聽了?家中可還有余錢給你抓藥?現(xiàn)在請個郎中可比往日貴了兩三倍?!?p> 薛蕓靈這才停下腳步,低著頭,小聲啐道,“哪有大兄盡誆騙自家小妹的。”
白野將鞋放在薛蕓靈的腳邊,膝蓋以下整個裙擺一片泥濘,穿是肯定不能幫忙穿的,有違禮數(shù)。
“哎呀,名字嘛,不過是個代號,叫什么不是叫呢,說我誆騙與你,那就有些冤枉好人了啊?!?p> 薛蕓靈套上鞋子,“呵...那你叫什么?”
白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白野,荒野的野,表字長風?!辈淮龑Ψ浇釉?,連忙又補上一句,“這回是千真萬確?!?p> 薛蕓靈撐著傘,微微向白野傾斜,“你明明是在龍衛(wèi)軍中任職,怎的又騙我說是在民報上工?那寧掌柜竟然還愿意幫你圓謊,軍中之人又稱呼你東家,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野暗自嘆息一聲,怎么女孩子都這么喜歡追根究底呢,“我便是這龍衛(wèi)軍的統(tǒng)制,我的親兵都是自家莊子上的佃戶,東家叫習慣了,軍中之人憨直,覺著東家親切,也便跟著叫了。
至于說,自家在民報上工卻也不是扯謊,那民報本就是自家夫人的產(chǎn)業(yè),給自家夫人做活,何騙之有啊?可還有疑惑?”
瞧著薛蕓靈舉著傘有些吃力,自己也老是撞到頭,于是順手接過傘柄,指尖微微碰觸,薛蕓靈俏臉瞬間布滿紅霞。
小心的瞟了一眼,微微松了口氣,又有些失落,“與我說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p> 白野瞪著眼,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鬧脾氣的是你,茶里茶氣的又是你,要不是覺著有些理虧,白野都想扭頭走了,“話說回來,你來尋我是有何事?又遇著歹人了?”
薛蕓靈緊了緊手里的衣服,“原本是做了件冬衣準備送與白大官人,可惜被雨打濕了,改日再送來吧?!?p> “哦...”
真是個木頭,那創(chuàng)辦民報的奇女子也是瞎了眼,怎么會看上這么個榆木腦袋,可好容易才有這么個機會,薛蕓靈又舍不得。
可是,當白野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的時候,她心里便已然知曉,嫁不了的,或許更早的時候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只是沒有在意,又或是抱著僥幸。
真像如意姐姐說的,恩公乃商賈出身,被老泰山瞧不起,夫妻不和也就罷了,若是無人欣賞,那自己就在其身邊默默支持,總會有出頭之日。
甚至有時候會有些孩子氣的想,待他功成名就之時,定要去見一見她,然后看她追悔莫及的模樣...
可字里行間明明伉儷情深,又是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哪里還有自己的立錐之地。
心情一時間有些恍惚,綿綿細雨真是可惱,若是此刻雨停,各種陰霾是不是也能一掃而空?
有些事,有些心緒,白野不知道,山陰還有個唐婉就已經(jīng)夠讓他頭疼的了,加上各種瑣事纏身,大戰(zhàn)將近,哪有心思琢磨這些。
薛蕓靈突然沒頭沒腦的吐出一句,“可我就是喜歡!”隨后便是慘然一笑,“是不是很下賤?可妾身本就是青樓女子?!?p> 白野有些愣神,不知道敢怎么接話,也不敢看她,“其實能將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很了不起,這與身份無關(guān),你以為出身青樓就該被人瞧不起么?不對的?!?p> 薛蕓靈扭頭看著白野,目光炙熱,好似要將他化進自己的身體里,“真的?”
“我從不...”白野頓了頓,換了個說法,“我不擅長騙人。”
女子破涕而笑,覺著有些不好,舉起手欲打,又好像不太合適。
臨近城門,白野將手中的傘遞給薛蕓靈,“你先拿著。”
接著便在地上滾了兩圈,而后找個身上干凈的地方擦擦手,接過油紙傘,“走吧,我送你回家?!?p> 薛蕓靈有些不解,“官人這是?”
白野沖薛蕓靈的裙擺努努嘴,“你這般模樣回去,自家怕是該挨罵了,繡娘那丫頭弄不好得與我拼命?!?p> 薛蕓靈掩嘴輕笑,呸了一聲,“偽君子?!?p> 一路走著,街上的行人不多,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不再如原先那般尷尬,如同外出歸來的年輕夫妻。
丈夫大抵是個四肢不勤的讀書人,還跌了跤,娘子定是賢惠的,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肩膀上沾了丈夫身上的泥濘。
“駕...駕...讓開...別擋道!”
情急之下,白野一手挽住薛蕓靈的肩膀,待馬車稍稍遠去,白野才有些中二的跳腳罵道,“擦那,正街縱馬,杖20,曉不曉得我是辣個?”
薛蕓靈低著頭,掩嘴輕笑起來。
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jīng)走到了如意家的小樓。
白野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的人家,大火之時不算,二層的小樓前有個小院,占地也就二十來平,原本應(yīng)該是有養(yǎng)些花草,如今僅剩陶盆和枯枝。
冬天終究是冷的,門窗上都掛著厚厚的簾子,進得屋里,稍稍有些寒意。
對于客人上門,薛蕓靈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慌張的在屋里跑來跑去,可茶水是涼的,也沒有什么吃食,只好招呼白野坐下,又搬來一個小炭爐,仔細的升起一絲炭火。
又將一個茶壺放在碳爐上,“一會兒就好,恩...官人先坐。”
“你別忙活了,既然到家了,自家也該回去了?!?p> 薛蕓靈連連擺手,由于原先跑的急,衣服都打濕了貼在身上,那叫一個洶涌澎湃,“不行不行,總歸先要喝杯熱茶?!?p> 二樓的燭火突然滅了,兩顆腦袋擠在一起沖樓下張望。
薛蕓靈低著頭,“官...官人要不還是將身上的衣物脫下來,先穿這身吧?!?p> 白野笑道,“那衣服不也是濕的么。”
薛蕓靈又鬧了個大紅臉。
“咦?”
“怎么了?”
白野接過衣服,衣服的材質(zhì)是上好的素白絹布,沒什么出奇的,可縫制手法就很有意思。
古代的衣服和現(xiàn)代不同,講究一剪平裁,顧名思義,一件衣服只需要一剪就夠,如果不論刺繡,成衣非??欤皇怯行U布料。
這件衣服則不同,不僅是窄袖,兩條袖子還是縫接的,針腳勻稱細密,手藝非常好,衣服整個后背也是由兩片布料拼接,中線非常明顯。
如果不仔細辨認,還以后就是后世的流水線工藝。
若僅僅只是一件衣服,定然是平裁更快,可如果是批量,那就不一樣了。
再過幾年,新式的織布機投入市場,布匹的產(chǎn)量會有一個質(zhì)的飛躍,平裁大體上就只有一個樣式,即便是廢布料,也終究是有限。
白野拿著衣服反復(fù)查看,倒是可以提前做些準備。
山陰,白野的小院,趙穎方才結(jié)束手頭的工作,鐵器坊擴大了數(shù)倍,別說整個紹興府,包括周邊的臺州,婺州,明州的鐵匠都被召集過來。
就像白野臨行前說的,這關(guān)乎著夫君的身家性命,由不得趙穎不上心。
“李師,您怎么來了?”
李清照跨入屋內(nèi),“長風這一走,倒是辛苦你了?!?p> 白野在,趙穎就退居幕后,隱而不顯,可白野一走,她就是唯一能統(tǒng)籌所有產(chǎn)業(yè)的存在。
錢塘的白甲也好,又或是陳六,陸游,對于趙穎皆是言聽計從。
趙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溫婉,淺笑道,“這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又何談辛苦?!?p> 李清照拉著趙穎坐下,“這還有不到兩月就要過年了,不如去潁州看看?長風可是各中翹楚,保不齊就有哪家娘子看上投懷送抱,你就當真如此放心?”
趙穎聽了前半句,原本要拒絕,可聽完后半句,又有些猶豫,倒不是不放心自家夫君,而是她清楚,若是一個女子遇著這般的如意郎君,會是何等反應(yīng)。
“可是...”
李清照拍了拍趙穎的手,“放心吧,莊子上有我們,務(wù)觀如今也已經(jīng)可以獨擋一面,第一批二百余套甲胄也快整備完畢,你就一起去看看吧,順便帶上大牛他們的親眷,不然那,這大過年的,自家青甸園的漢子卻只能孤零零的,多可憐...”
趙穎想了想,矜持道,“這幾日我再囑托他們一番,就有勞李師了?!?p> 話雖然說的委婉,可一顆心卻已經(jīng)飛往了千里之外。
李清照瞇著眼,“這才對嘛?!?p> 兩情若是久長時,就該朝朝暮暮。
免得如自己一般,誰憐憔悴更凋零。試燈無意思,踏雪沒心情。
?。ū菊峦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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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妙的鏟屎官
今天查流動攤販,沒車的是警告驅(qū)離,有車的是罰款20。 罰了兩個開板車賣西瓜了,罰完之后讓他去里邊賣,別在主干道,這算不算人性執(zhí)法... 我問了,只有真的屢教不改的才會沒收,頂格罰款才200,處罰了,東西就還回去的。 PS:垃圾分類,罰500... 我們這里還算是經(jīng)濟發(fā)達地區(qū),感覺網(wǎng)上有些妖魔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