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野離了小院,只說是過些時日若是得閑了,會送來幾種衣服的樣式,看能不能做。
手搖式縫紉機或是腳踏式的,在解決了鋼材的前提下并不難,都是簡單的機械原理,完全夠用。
回頭得好好琢磨琢磨,這是一個不亞于新式布料的產(chǎn)業(yè),薛蕓靈的身份也得想想辦法,這個年頭想要改頭換面可不容易。
都是有戶籍的,像這種藝伎之類的人,若是沒有遇著什么貴人,一輩子都只能是“賤籍”,包括他們的孩子,不是簡單換份工作,換身衣服就可以開始新的人生。
這事當然可以拋開薛蕓靈自己做,只是沒必要。
首先這是人家給的靈感,如果只是為了賺錢,仗著自己有權有勢,資金雄厚,那又和大爺大媽搶賣菜的人何異?
白野始終信奉量才取用,當個天使投資人,挺好,關鍵是省心,賺多少錢是多啊?
東西做出來,怎么賣也是大有學問,官戶,上等戶能不能接受,怎么讓他們接受,讓他們覺得新式的衣服更漂亮,愿意花大價錢來買,都有講究。
就好比現(xiàn)代的歌曲很好聽,可放到現(xiàn)在,就不一定有那么多人欣賞了,它需要一個讓人們慢慢接受的過程。
白野就這么邊走邊想,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看到營地的篝火。
難民的安置地一路綿延,直至與軍屬的營房接壤。
李孟博想著白野今晚八成是回不來了,便獨自擔起了巡營的工作。
走過一間木屋,腳步微微放緩,運氣不錯,果然聽見了些許動靜,停下步子,李孟博咳嗽一聲,沖屋里問道,“怎么還不睡啊?明日不用干活啊,不知道留著些力氣?”
漆黑的屋內頓時想起婦人的驚呼和男人的謾罵。
看架勢,似乎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李孟博墊著腳尖,繼續(xù)沖著窗子里好心勸道,“大晚上吵架就算了,啷個還打架嘛,要不要自家給你們倆當個和事佬?”
屋子里響起了男人下床穿鞋還有找家伙的動靜,李孟博立馬腳底抹油。
好險差點沒一頭撞進白野懷里,“哪個小王八沒長眼?”
白野扯扯嘴角,“呵呵,看不出來,李探花還喜歡聽墻角啊?!?p> 李孟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揉了揉眼睛,“你咋個回來了?”
白野給氣笑了,“我不回來,晚上睡哪兒?。縿e打岔,你這又是唱哪出???”
李孟博瞪大雙眼,“你才別打岔!自家問你,你就這么回來,不怕天打雷劈???”
“都什么跟什么啊?!卑滓坝行┠涿?,自己的思維已經(jīng)夠跳躍了,碰著個更跳躍的,令人稱奇的是,倆人聊得還挺好。
李孟博一手捶著胸口,一手捂著臉,悲痛欲絕,“哎呀,暴殄天物啊...”
白野這才反應過來,笑罵道,“自家都成親了,若只為滿足肉欲,與牲畜何異?!?p> 李孟博立馬止住動作,斜瞥著白野,“我有理由懷疑你在罵我!”
“沒有沒有?!卑滓斑B連擺手,“與其說我,不如說說你,沒記錯的話,你今年也有二十五了吧,模樣也不差啊,家世又好,還用得著在這里...聽墻角?”
李孟博不屑的撇撇嘴,“你的文約兄長是那缺娘子的人么?錯了!是我小李探花的那些未過門的娘子,尋尋覓覓,還沒找到他們的夫君罷了?!?p> “噗...滾!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p> 二人笑鬧著繼續(xù)巡營,李孟博撞了撞白野的肩膀,神神秘秘道,“誒,這回又是報的誰的名諱,大牛?應該不能,難道是務觀?那小子的名字倒是不錯?!?p> “真名...”
“喲?不玩欲擒故縱,改單刀直入啦?對嘛,早該如此...”
白野滿臉嫌棄,橫移兩步,離的遠一點,“滾滾滾,沒個正行,當年李相是不是假公濟私給你透題了?”
“哈?自家那是真才實學,別扯開話題,快與我說說!”
“滾!”
“說說嘛...”
又過了幾日,白野將后世的漢服樣式畫了幾種,托人交給薛蕓靈,看能不能做出來。
若是按照慣例,主家找人做衣服,是要自己提供布料的,只是白野疏忽給忘了。
雖說有官府出面平抑物價,可才經(jīng)歷大火,薛蕓靈如今的家當也就只有繡娘搶出來的兩貫銅錢。
于是只得又將那支步搖當了,這才買了兩匹還算不錯的絹布。
女子的服裝無外乎是抹胸,褙子,褶裙,男子則是燕居服或是襕衫,均是輔以系帶。
白野給的樣式不僅繁復,且多為修身,可謂與時下的衣服樣式大相徑庭。
白野的意思呢,先弄個樣品出來,依照自己的尺寸,到時候看看眾人的反應,接受程度,再考慮該怎么進行推廣。
至于怎么分利,日后再議。
可沒有縫紉機的年代,純靠手工縫制,這就有些難為人了。
薛蕓靈揉了揉眼睛,稍稍活動一下嫩白的脖頸。
繡娘就有些不高興了,撅著小嘴抱怨,“姑娘啊,做這等衣服劃不來的...”
白野畫的樣式固然好看,可說到底還是過于新奇,萬一那些豪門大戶不接受,就沒有意義了,普通百姓又穿不起。
家中本就已經(jīng)沒錢了,如意姐姐說恩公至少也是正六品的大官,更有可能是從五品,比知縣都大,自然不在乎這點錢,可姑娘怎么辦啊,那是最后的身家了。
“要繡娘說,那白大官人才學肯定是厲害的,這個是沒的說了,可他也未必懂得經(jīng)商啊,咱們不過是給人家縫縫補補,哪有這么多講究,姑娘啊,你不能陪著恩公胡鬧的,咱們胡鬧不起的...”
“白朗是有真才學的,既是他拿出的東西,繡娘又有什么不放心?”薛蕓靈原本對自己的手藝是自信的,可看了樣式,一時間心里也沒底,可整顆心已經(jīng)撲在上面,又能怎么說呢。
“有才學的人姑娘這些年還見得少么?”繡娘反駁道,“才學是才學,生意是生意,繡娘雖然不是很懂,可這些年與姑娘也見了這么多人,況且,他還幾次三番的欺瞞姑娘,說不準這次又是拿姑娘尋開心...”
“住口!”薛蕓靈目光一凝,打斷了繡娘的話語。
繡娘站在邊上,抿著嘴好久,淚水在眼中打轉,隨后咬咬牙,哽咽著說道,“姑娘啊,你也知道,你嫁不了他白大官人的,若是能嫁,繡娘也就不說了...”
這話說完,屋子里安安靜靜的好久都沒有動靜,只有屋外窸窸窣窣的雨聲。
薛蕓靈坐在案邊許久,一只手撐著半邊臉,目光偶爾閃爍一下,又過了好久,燈影搖曳一下,她才用力的閉上眼,“我知道的...繡娘先去睡吧,不早了?!?p> 等她再次睜開眼,屋內已經(jīng)只剩下她一人,笑容有些苦澀。
不被喜歡的人喜歡,是一件很傷心的事情,可天沒塌下來,該怎么活,還得怎么活。
可越是這樣想,卻越是叫人牽腸掛肚,割舍不下。
真想見一見創(chuàng)建民報的那位奇女子啊,也好叫自己死心。
短更長更愁絮絮,三點兩點雨星星。
白郎啊...
?。ū菊峦辏?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20-10-07/5f7d65d7497a3.jpeg)
妙妙的鏟屎官
明天休息,后天值班,下周雙休,中間有一個通宵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