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月道:“譬如說什么事?”
黑衣人道:“譬如說,她說不定會忽然把自己請來的客人趕下車去!”
關山月也開始在嘆氣。開始嘆氣的時候,他已睜開了眼睛——
一瞬間立刻又閉上。就好像忽然見了鬼一樣。因為他看見的,已經不是一個全身上下都包在黑衣服里的人。
他看見的當然也不是鬼。無論天上地下,都找不出這么好看的鬼來。他看見的是個女人。
一個赤裸的女人,全身上下連一塊布都沒有,黑巾白花布都沒有。
只有絲緞。她全身上下的皮膚都光滑柔美如絲緞。
他見過女人。各式各樣的女人都見過,有的穿著衣服,也有的沒穿衣服。
有的本來穿著衣服,后來卻脫了下來。有的甚至脫得很快。
一個赤裸的女人,本來絕不會讓他這么樣吃驚的。他吃驚,并不是認為這女人太美,也不是因為她的腰肢太細,**太豐滿。
當然更不是因為她那雙修長結實,曲線柔美的腿。這些事只會讓他心跳,不會讓他吃驚。
他吃驚,只因為這女人是他見過的,剛剛還見過的,還做了件讓他吃驚的事。
這女人赫然竟是夏侯星那溫柔嫻雅的妻子,火焰山,紅云谷,夏侯世家的大少奶奶。
夏侯星的劍法也許并不算太可怕,但是他們的家族卻很可怕。
火焰山,紅云谷的夏侯氏,不但家世顯赫,高手輩出,而且家規(guī)最嚴。夏侯山莊中的人,無論走到哪里去,都絕不會受人輕慢侮辱。夏侯山莊的女人走出來,別人更連看都不敢去多看一眼。因為你若多看了一眼,你的眼珠子就很可能被挖出來。所以無論誰忽然發(fā)現(xiàn)夏侯家里大少奶奶,赤裸裸地坐在自己對面,都要嚇一跳的。坐在對面還好些。現(xiàn)在薛可人居然已坐到他旁邊來,坐得很近,他甚至已可感覺到她的呼吸,就在他耳朵旁邊。
關山月卻好像已經沒有呼吸。他并不笨,也不是很會自我陶醉的那種人。他早已算準了坐上這輛馬車后,多多少少總會有點麻煩的。
但他卻不知道這麻煩究竟有多大。
現(xiàn)在他知道了。
如果他早知道這麻煩有多大,他寧可爬到綠水湖去,也不會坐上這輛車來。
一個赤裸的美女,依偎在你身旁,在你的耳畔輕輕呼吸。
這是多么綺麗的風光,多么溫柔的滋味。如果說關山月一點都不動心,那一定是騙人的話,不但別人不信,連他自己都不信。
就算他明知道女人很危險,危險得就像是座隨時都會爆破的火山。
就算他能不呼吸,不去嗅她身上散發(fā)出的香氣,可是他不能讓自己的心不動,不跳。
他心跳得很快。如果他早知道會有這種事發(fā)生,他的確是絕不會坐上這輛車來的??墒撬F(xiàn)在已經坐上來了。
他耳畔不但有呼吸,還有細語:“你為什么不看我?你不敢?”
關山月的眼睛已經睜開來,已經在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