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道,
輝煌夜總會。
三十六字社團大佬胡須勇窮奢極欲的瀟灑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七點多,才有些懶洋洋的走出夜總會的大門。
一步一頓的走下臺階后,暢快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中年男人才露出了一臉滿意和愜意的神情。自從去年那一次轟動全港的大事件后,他胡須勇靠著一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戲碼,成功擺平了兩個同門勁敵,德字堆大佬出走海外后,他們便放棄了尖沙咀的生意,返回大本營元朗另謀發(fā)展。
而一直囂張跋扈的勇字堆也是窩在油麻地舔傷。
這樣的情況下,尖沙咀德字堆空下來的生意,自然是全被胡須勇吃了,一下子吃的是滿口流油。
“油尖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到自己的事業(yè)快要到達巔峰,
沒一會,胡須勇便帶著司機來到了停車場,自己那輛進口的奔馳轎車身邊。
不過也就在這時,胡須勇的目光瞥見一個穿著一身白色運動服的年輕靚仔,戴著一頂鴨舌帽,看起來了就像一個人畜無害的大學生。
手里捧著一個大肉包子,一邊吃,一邊向自己這邊走來。
就在司機準備替他打開車門的時候,那年輕人竟然徑直的來到了兩人身前。
“大佬,借個火點煙唄!”
年輕人語氣隨意,讓胡須勇不由得皺了皺眉,自他出道二十多年,除了大佬和社團龍頭,還沒有人敢向他借火。
本來打算給自家大佬開門的司機,一眼便看出自家大佬皺眉的小舉動,瞬間,他就怒了起來。
“撲街仔,你跟誰借火呢?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誰嗎?”司機嘴上罵罵咧咧,還準備上前推搡運動服青年。
只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司機剛剛動作的時候,年輕人竟用手指將煙彈飛了出來。
胡須勇的司機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卻不料就是那一眼,青年猛地暴起一肘擊中了他的側(cè)臉,勢大力沉,直接將胡須勇的司機砸的撞向了車柱,當時就暈了過去。
“操!”胡須勇一聲大吼,順手就要摸向自己的腰間。
但是年輕人反應何等之快,與胡須勇不過兩米,就在對方抄家伙的時候,發(fā)狠的左腳蹬地。一個頂膝便將胡須勇頂成了弓蝦米。隔夜飯都險些吐了出來。瞬間也失去了戰(zhàn)斗力。
年輕人眼眸森寒,手上也并不閑著,半個沒吃完的包子便強行塞進了對方張大的嘴里。
一連五次膝擊,鮮血已經(jīng)從社團大佬的嘴角緩緩溢出,然而就在青年要準備廢掉對方的時候。
“嘭!”一聲槍聲響來。
蕭唐感到自己的右小臂一陣火辣辣的燒痛。
禁不住冷哼一聲,丟下軟倒的胡須勇,繞著車場提前按規(guī)劃好的路線奪路而逃。
整個過程也不過兩三分鐘時間。
而就在蕭唐逃跑的時候,那個社團搶手還接連放了四槍,不過卻沒打中蕭唐。
等一群心腹趕到大佬身邊的時候,胡須勇已經(jīng)痛苦的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而他身邊則是暈過去的司機。
“快,快喊救護車,還有再找?guī)讉€人追上那個帶鴨舌帽的男人?!焙氂碌念^馬東莞豪看著倒在地上的大哥,冷聲吩咐道。
“是,豪哥!”幾個小弟連忙應是,
不過就在他們剛要有動作的時候,卻不料停車場門口沖進來了一批防爆警察,領(lǐng)頭的一個督察直接開口喊道:“都舉起手來,剛剛是誰開的槍?”
“我們是尖沙咀警署剛剛接到熱心市民舉報,輝煌夜總會有社團火拼,是誰開的槍,都不要動!”
一連好幾次警署的督察大聲呼喝,而警隊其他人也是一個個如臨大敵。
看的一眾社團馬仔面面相覷,“這幫差佬反應怎么這么快?”
“陳sir,我大哥被人襲擊了,罪犯已經(jīng)跑了,你們不去抓那個人,來堵我們是什么意思?!?p> “是誰開的槍?”那個被喊作“陳sir”的督查無動于衷,只是依舊問誰開的槍。
“他媽的!”東莞豪有些怒不可遏,暗罵了一句,推開人群,破口大罵道:“槍是老子開的,我大哥被人打了,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他媽別想好過?!?p> “哼!”那陳督察也不怕對方威脅冷哼一聲,對左右?guī)讉€防爆警察道:“非法持槍,抓起來。”
然而胡須勇的手下都是一些亡命之徒,看到警察要抓自家紅棍,當即就有幾個馬仔上來對峙,不過卻被東莞豪擋住了,“大哥要緊,快叫救護車,不要管我,等大哥好了,自然有辦法弄我出來?!?p> “好的,豪哥!”幾個馬仔連忙應是,眼看東莞豪被戴上手鐲,下了手槍。
陳督察才松了一口氣,就在十分鐘前。
警署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廣東道可能會有社團火拼。而接線員向?qū)Ψ皆儐柲懿荒芨嬷彰?,對方卻說了一個“熱心市民!”。
本來警署還不太在意,但是陳志超還是力排眾議選擇了火速出警。
來到廣東道后,便開始分散排查,卻不料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槍響,而且是接連五聲。
當即,陳志超便率領(lǐng)人馬,趕來了輝煌夜總會,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了。
看著倒地不起的社團大佬,嘴里至此還噙著半個包子,一臉痛苦的蜷縮成一團。
陳志超心中就忍不住的快意,他是一個正義感極強的人,平生最恨的就是這些無視法紀的古惑仔。
傷天害理,無惡不作。
大手一揮,陳志超聲音冰冷的道:“兩個傷員快速送醫(yī),其他人全部帶回警署調(diào)查。”
“阿sir,我們是良民,剛剛那個襲擊我大哥的人已經(jīng)跑了,你為什么不追?”
“你要教警察辦案?”聽著一群馬仔喊來喊去,陳志超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叫的最歡的那個。
而后才來到先前蕭唐站過的地方,那里有幾滴鮮紅的血跡,甚是奪目,蹲下身看了一會兒,陳志超說道:“小李,你帶著一組人朝著那個跑路的家伙追過來,一定要將對方找出來,帶回警署?!?p> “是,阿sir?!北粏咀餍±畹哪贻p警官敬了一個禮后便帶人朝蕭唐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之后不久,便有救護車趕來了這邊,救治傷員,而尖沙咀警署這次也是滿載而歸,幾十號大馬仔和一個非法持槍的社團紅棍。
雖然跑掉了一個下黑手的,但今天的收獲卻一點都不少。
只是陳sir如果知道,那個熱心市民就是下黑手的,不只該作何感想。
……
蕭唐不知跑了多久,他的手臂被子彈擦出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止不住的外溢,原本那身白色運動服也因為他用來包扎傷口而被染得殷紅一片。
“你是誰?”忽然一陣女聲的尖叫,從路邊的一輛精致的大眾甲殼蟲小轎車里傳來。
“開車,去銅鑼灣!”蕭唐沒有理會女人的聲音,強行坐上轎車后聲音冰冷的吩咐道。
女人望著車上的不速之客,對方的手臂全是血,這讓他心情無比驚恐。
七十年代香江社團橫行,對于他們這些普通人而言最害怕的就是被社團分子盯上,那些可都是港英政府都頭疼的一群老鼠。
“可是先生,我不去銅鑼灣,我的上工時間快到了。”咬著嘴唇,女人聲音微顫,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恐懼,想要辯解,卻發(fā)現(xiàn)一道冰冷至極的目光如匕首一般射向自己。讓女人感覺心都揪在了一起,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
見蕭唐無動于衷,女人鼓著勇氣又道:“先生,我給你錢,你去叫一輛的士,我……”
“別廢話,開車!”,當蕭唐上車后第一次看清女司機正臉時,眼中也不免閃過一絲詫異,不過現(xiàn)在情況特殊,哪還容得了自己浪費時間。所以在女司機還沒說完,他便輕喝了一聲,打斷了對方的話語。
被蕭唐這么一吼,一陣驚慌,委屈,擔心,各種負面情緒一下子擊潰了女人故作堅強的外表。
眼圈一紅,女人直接伏在方向盤上。
“嗚嗚嗚~”小聲啜泣了起來。
看的蕭唐頭皮一陣發(fā)麻,心中暗道:“大姐我在跑路,不要這樣搞好嗎?”
“喂,靚女,你送我去銅鑼灣,我立刻下車可不可以,求求你,行行好。”見女人趴在方向盤上根本沒有發(fā)動車的意思,蕭唐也有些懵了。他當即便將自己的語氣完全放軟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般蠻橫。
然而哭泣的女人那是蕭唐三言兩語就能哄好的??磳Ψ脚吭诜较虮P上不停地抽泣,根本不理會蕭唐說了什么。
略微嘆了一口氣,蕭唐放棄了,不過,就在他準備下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了眼睛的余光中出現(xiàn)了兩個制服警察的身影。
蕭唐心中一凜,也收回了準備開門的左手。
有些頭疼的看了一眼還在抽泣的女人,蕭唐語氣溫和的道:“靚女,我在被社團追殺,如果你不想同我做亡命鴛鴦的話就快點發(fā)動車子,我們快些跑路。不然一會被抓,我們都沒好果子吃,而且讓人覺得你是我馬子,專程過來救我,他們要對付你,我也沒法幫你。”
“你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女人有些憤怒的抬起頭,哭了一會兒她的膽子又大了起來,紅著眼含怒道,:“我才不會找個古惑仔做男友的。”
“好吧!你這些話警署的阿sir可能會聽,但不包括社團成員,他們做事向來橫行無忌,如果不想受傷就按我的要求開車,快點離開這里,還有~我不是古惑仔,謝謝!”蕭唐重新靠坐在椅背,語氣平淡地說道。
他現(xiàn)在被這女人的甲殼蟲套住了。他如今的情況要是出去一定會被阿sir請去喝茶。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擔心,反而很坦率,這一次的事他最初有至少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跑不出來,而現(xiàn)在他出來了,就是一次不小的成功。
在蕭唐的勸說下,女司機終于發(fā)動了車子,緩緩的馳離了路邊的停車位。
汽車在蕭唐的指引下,先是繞到了輝煌夜總會,當蕭唐看到兩輛救護車剛剛駛離后,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冷笑。
而后車子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港島駛?cè)ァ?p> “你叫什么名字?”就在車子經(jīng)過海底隧道的時候,蕭唐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女人猶豫了一會兒后,才有些忐忑的看了面色有些蒼白的蕭唐一眼。
“我叫趙雅之!”
“你要去醫(yī)院嗎?”說完自己名字后,趙雅之就像松了一口氣似的,反而擔心起了身旁副駕駛坐的男人。
因為他明顯有失血過多的跡象,嘴唇微微泛白。
趙雅之現(xiàn)在最害怕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死在自己車上。
“你覺得我去醫(yī)院合適嗎?”蕭唐沒有回答對方,反而問了一句。
趙雅之一時有些語塞,她雖然不懂,但是她也聽說過社團里的事情。
而當蕭唐聽到趙雅之名字的時候也露出了果然的神色,雖然現(xiàn)在趙雅之還不是那火遍全國的白娘子,但是年輕時的她更顯得清麗脫俗,一身淡藍色的碎花長裙,更襯得美人氣質(zhì)閑靜,優(yōu)雅。
一看傾人城,二看傾人國。
正如她前世的發(fā)展軌跡一般,先是傾倒了港城,再是風靡了全國。
“嗞~”一道長長的剎車尾聲,
本來還在欣賞美人的蕭唐不禁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趙雅之不知道為什么猛踩了一下剎車,巨大的慣性牽動了蕭唐那稍微有些見好的傷口,當時蕭唐冷汗就下來了。
“抱歉,抱歉,我走神了?”也看到蕭唐那一副精彩的變臉模樣,
趙雅之連連道歉,不過心里卻有些羞惱,蕭唐不停地盯著她看。
被一個男人盯著看半天,恐怕沒有幾個女人會無動于衷。
蕭唐齜牙咧嘴了一會,也不知道該不該生氣,皺著眉,無語了半天才沖著開車的趙雅之問道:“你車上有止血藥嗎?”
趙雅之搖了搖頭道:“沒有”
“紗布,繃帶呢?”
趙雅之還是搖頭。
蕭唐有些無奈,繼續(xù)問道:“創(chuàng)可貼呢?這個總該有吧!”
趙雅之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xù)搖頭,不過忽然她靈機一動,一邊開車一邊往自己的包里翻了起來。
不一會便拿出一件東西,遞給蕭唐道:“這個行嗎?”
蕭唐聞言,先是看了一眼,趙雅之遞過來的東西,愣了一會后,捏了捏眉心,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趙雅之保持遞東西的姿勢好一會,見蕭唐半天沒有反應,不由得開口問道:“不可以用嗎?”
蕭唐眼睛卻不帶睜一下,便道:“你留著吧!”
“哦!”
趙雅之“哦”了一聲便又將東西都收了回去。
“你叫什么名字?”一路上趙雅之發(fā)現(xiàn)蕭唐并不是什么壞人,索性也大膽了起來。
“蕭唐!”男人側(cè)臉靠在椅背上言簡意駭?shù)恼f道。
只是聲音卻顯得無比虛弱。
“你是做……?”趙雅之本來還要再問,但蕭唐此刻卻有些無意識的昏迷了下去,軟倒在自己肩上。
“喂,你沒事吧!”感覺到不妙,趙雅之有些焦急的喊道。
男人沒有回話,讓她心中更加慌亂。
六神無主之下急忙將車子開向了離附近最近的一家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