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鄭乾沉思之時,騎兵們圍成的圈子中間,一個騎兵,氣急敗壞的扔了手里的火石。
“誰他娘的還有火石,老子這個打不著!”
坑里是干柴,火石咔嚓咔嚓的打了半晌,別說火,火星都沒見一個。
大家伙追了好幾天,今日又是一場惡戰(zhàn),身心俱疲,這時候正需要溫暖的火,還有滾燙的食物來驅趕身體的疲憊。
“找找,誰身上有火石!”有軍官磨樣的人,大聲喊道。
鄭乾站起身,拍拍手,走到?jīng)]燃起的火堆邊,“我來吧!”
他的出現(xiàn),讓一眾明軍騎兵有些錯愕。
接下來他的動作,更是讓他們瞪大了眼,好似見鬼了一樣。
啪,鄭乾掏出兩塊錢的防風打火機。輕輕一按,湛藍色的火焰閃現(xiàn)而出,像是一束光。附身在干草上點了幾下,劈里啪啦的火星燃起。
“這.........”火堆邊一個騎兵張大了嘴,“俺的個乖乖,恁手里的是個啥呀?沒見著火,就他娘的點著了?”
“乖乖,他娘的跟神仙似的,手指頭那么一點,火來了!”邊上另一個騎兵也喃喃開口,他們看著鄭乾的眼光,已經(jīng)變得不同。
嗖嗖,朱高煦也一臉驚愕的躥了過來,看著鄭乾,準確的說是盯著炒成手里握著的打火機。
“這,啥玩意?”朱高煦問道。
他很想裝著穩(wěn)重的樣子,但好奇心卻在眼神之中不住的閃現(xiàn)。
啪啪,鄭乾按了兩下,藍色的火出現(xiàn)又熄滅。
“打火機,專門點火用的!”鄭乾笑道。
“啥雞?”朱高煦瞪著雙眼,大有一言不合就搶的架勢。
“是家?guī)熒白龅模f做飯點火太麻煩,就做了這個!”鄭乾決定用這個打火機當突破口,撒一個彌天大謊,“這個專門用來點火,你看,可以防風的!”
說著,捏著一根干草,舉在風中,然后另只手舉著打火機點燃。
啪的一聲,干草被打火機的火燃燒,變成火星,消散在風中。
“家?guī)??你老師?”朱高煦咽口唾沫,他周圍人也是大眼瞪小眼?p> “是的!”鄭乾坐下,目光深邃,“我的老師!”說著,微微一笑,開始大忽悠,“我從小跟著師傅在山中長大,前些日子師父忽然故去,我便獨自下山闖蕩??晌覐臎]有下山過,就迷路了。幸好遇上了你們,不然我可能就被那些韃子給殺了!”
這話,讓朱高煦半信半疑,他靠著趙成坐下,瞪著眼睛,“你老師是誰?什么名號?不對呀,你說你一直在山上,那你怎么知道爺?shù)拿???p> “我也不知道老師叫什么,從記事起就叫老師!”鄭乾緩緩說著,裝模做樣,發(fā)揮著做業(yè)務員忽悠人的老本行,“我的老師是位道長,和我相依為命。雖然我們在山里住,可有時候老師下山回來,也會和我說些天下大事。老師說,如今是大明的天下?!?p> “大明朝有個最能征善戰(zhàn)的藩王,燕王,燕王有三個兒子.........”
朱高煦張大了嘴,隨后吧唧幾下,“那,你老師怎么死的?”
“老師說他的命數(shù)盡了,含笑坐化!”鄭乾笑道。
“這玩意!”朱高煦又指著鄭乾手里的打火機,“你老師做的?”說著,又吧唧下嘴,“這玩意挺好呀!一點就來火了!”
“這有什么稀奇,二爺喜歡,送你一個就是!”鄭乾隨手在手提包里翻翻,找出一個某某沐足的打火機,送了過去,“給,算是答謝二爺?shù)木让?!?p> 這樣的打火機,他包里好幾個呢!
“這怎么好意思!”朱高煦嘴里說著,手上的動作卻飛快。
直接拿在手里,然后盯著看了半晌,最后居然無師自通的按了下去。
呼啦,火苗飛出,直接差點燎了朱高煦半邊眉毛。
“我的個娘!”朱高煦叫了一聲,打火機扔在一邊。
“二爺,您看,這是調整火苗的!”鄭乾撿起來,笑著教他,“您看,這不就小了嗎?”
朱高煦又趕緊接過,大拇指輕輕按下。
啪嗒,啪嗒,啪嗒!
夜色下,朱高煦身邊圍了一群漢子,面容有些呆滯,腦袋都跟著火苗上下起舞,一點一點。
“那個,二爺,給末將按一下唄!”張輔開口道。
“等會,我還沒按夠呢!”朱高煦道。
“這東西,差不多能用一千次!”鄭乾笑道。
“一千次之后呢!”
“人有壽命,器也有。就好比刀,不能用一輩子不壞!”
聞言,朱高煦趕緊把打火機,緊緊的藏在懷里。
“不是我小氣,有了這個東西,往后咱們再出來打仗,隨時都能吃上熱乎的!”朱高煦環(huán)視一周,開口說道,“再不用熱一頓冷一頓!”
“嘿嘿!”周圍的將士們,都咧嘴笑起來,很是憨厚的樣子。
夜色下,篝火妖艷的盛放,火光照亮了明軍士卒們滿是風霜,帶著笑容的臉龐。
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士卒們,張開傷痕累累又滿是凍瘡的雙手,圍在火堆邊肆意說笑。不時有燃燒的火星,順著風飄蕩開來,消散在曠野中。
看著眼前,憨厚的士卒們,鄭乾心中非常清楚。
眼前這些明軍,只是看著憨厚而已。
其實,他們是一群殺神。
大明開國近三十年,連年對草原,吐蕃,對云貴緬甸等地用兵,天下各地的士卒,不但上承那些開國的驕兵悍將,更是在百戰(zhàn)之中,舉國盡是戰(zhàn)無不勝的精銳。
還有眼前這個臉上還帶著幾分孩子氣的朱高煦,別看他年紀小小,卻已經(jīng)是久經(jīng)沙場的猛將了。
一處處火堆上,架著帶鉤子的鐵鍋。里面的水花咕嚕咕嚕的翻開著,軍官們小心的把干肉干糧等物放入水中,用刀子攪動起來。煮了片刻,從懷里掏出紙包,小心翼翼的撒入鹽,再用刀子攪動起來。
風一吹,味道很香。
“二爺,吃點東西吧?”
朱高煦正挨著鄭乾問東問西,張輔過來低聲道,“飯好了!”
“不急!”朱高煦擺擺手,“讓弟兄們先吃,我最后!”
細微處見真章,就憑這話,朱高煦就是個帶兵的好苗子!
鄭乾心中暗贊一聲,目光看看一旁,身材魁梧的張輔。
這人在歷史上也是大大有名,或許準確的說是他們老張家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壯烈忠誠。
張輔和他老子張玉都是朱棣手下的大將,張玉的姐姐后來還嫁給了朱棣。
燕王朱棣起兵靖難之后困難重重,形勢兇險。張輔的父親張玉,先打敗建文帝一方的長興侯耿炳文,而后又在鄭村壩、白溝河兩次擊敗李景隆。
東昌之戰(zhàn)爆發(fā),張玉為了救深陷重圍的朱棣父子,力戰(zhàn)而死,可謂靖難功勛第一人。
等后來張輔年長,功勛不亞其父,征安南不臣之國,改為為交趾,設交趾布政司,將后世的yue南劃為大明的版圖。后來更是幾次隨永樂帝,征伐漠北蒙古,為大明先鋒。
張輔一生功勛赫赫,深受幾代君王的器重,本是大明戰(zhàn)神一樣的人物。
只可惜,土木堡之變,明英宗寵信奸佞導致打敗,張輔七十五歲高齡,戰(zhàn)死陣前。
張家父子,死后都追封郡王,他們不負大明皇恩,大明亦沒有辜負他們忠誠。
忽然,鄭乾看著張輔的目光,有些微微變化。
“記得歷史上,好像就是這個張輔,平了漢王朱高煦的叛亂?”
一旁的朱高煦,捅捅鄭乾,繼續(xù)好奇的問道,“哎,這么說你師傅是世外高人?他教了你啥?”
“也沒教啥,就是些雜學!”鄭乾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有些惆悵,“可惜那時候,我性子跳脫,不愿學那些學問,所以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都是一知半解!”
他這種惆悵并不是裝出來了,而是有幾分真心的感嘆。
別人穿越都是數(shù)理化無所不精,他呢,三流野雞大專萬金油中文專業(yè)畢業(yè),他能會啥?高考數(shù)學打了二十七的選手!
“書到用時方恨少呀!”
他心中感嘆一句,下意識的伸手進兜里,摸出那包利群來。
抽出一根在煙盒上磕下,然后啪的一下用打火機點燃,白色的煙霧從嘴里噴薄而出。
“乖乖,你這又是干啥呢?”朱高煦見了,先是愣了半晌,隨后一驚一乍的大喊,“你鼻子里,咋冒煙了呢?”
按理說他身為藩王之子,皇帝之孫,該是波瀾不驚的性子??舌嵡瑥某霈F(xiàn)到現(xiàn)在,隨便拿出來的東西,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況且,說到底,他也還是個少年,心境還有些不成熟。
“心里煩!”鄭乾微微一笑,煙盒沖著朱高煦擺擺,“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