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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平南軍安排的驛館，連城璧、王興等人，重新坐下來商議。
周金湯最是不忿：
“平南軍說來說去，不還是想兼并我部？”
張安泰搖了搖頭：
“平南軍還是有誠意的，除了變更旗號，統(tǒng)一指揮，其余我等均是自行其是，和此前無差別。廣寧伯若是做了副帥，統(tǒng)領西線戰(zhàn)事，平南軍第四鎮(zhèn)會歸我等指揮，還算友好。”
“你這話是何意？難不成真要合并？”
“你……”
兩人話不幾句，吵吵了起來。
王興看著也是頭疼，他內(nèi)心是傾向統(tǒng)一指揮的，文村所部此前奮戰(zhàn)數(shù)年，都未能打破尚可喜封鎖，穩(wěn)住粵西局面，此番差點全軍覆沒，深知“合則存，分則亡”的道理。
可是，這么大的事情，還涉及到名義、民政、其他利益，并非只是僅僅換個番號，他也不能一個人獨斷。
“連大人，你看？”
連城璧自從坐下之后，一直在思考李柘、李勛、夏時勉的話，他倒是無所謂，如今山河破碎，他堂堂一個兩廣總督，連督標都沒有，文村大戰(zhàn)，他都沒有親自主持，反而在外圍募兵，幾乎成了支應大軍的后勤負責人，絲毫無一點兩廣總督的架子和威風，所做之事，無非是抗清而已。
至于個人榮辱，倒是其次了。
內(nèi)心的天平已傾向合并，唯一可慮者，就是平南軍的政策，和大明如今絲毫不相稱，平南軍自立傾向甚是明朗，心里這道坎，過不去。
聽到王興詢問，連城璧抬起頭來，看著眾人，笑了笑：
“合并自是有合并的好處，不合并也有不合并的好處。平南軍不是說的明白嘛，一種是徹底整編，但相對獨立，一種是作為盟友，但完全獨立。新會-肇慶以西，地域還真是不小。諸位都是干臣，可以敞開說一說。王大人，你說呢？”
王興一聽連城璧居然還繞了個圈子，心頭有些不滿，若是一直繞來繞去，何時才能達成共識，當下清了清嗓子，說道：
“依我之見，合則存，分則亡。雖然廣州光復，但四周群狼環(huán)伺，若不能擰成一股繩，單就我等萬余人，很難擋得住圍剿。大勢若此，不得不從。”
連城璧依舊笑著，止住了王維忠的欲說還休：
“王大人是贊同合并了？徹底整編？”
王興點點頭，又搖搖頭：
“平南軍說的整編，其實還是給了我等面子，除了聯(lián)合行動，幾乎與獨立無二。我聽聞平南軍都是統(tǒng)一征兵，訓練，分配，非授權，禁止自募兵馬，文事與武事分開。給我等的條件呢，準許自募兵馬，準許自行其是，無非就是舉了同一桿大旗而已?！?p> “短時間內(nèi)，對我等有利，時間長了，怕是會離心離德，走老路。我等萬余人，按照平南軍的軍制，一個鎮(zhèn)尚且不滿編，何況是兩個鎮(zhèn)？平南軍抬舉我們，我們也不能順桿兒而上?！?p> “至于第二種盟友式合作，我等吃的虧還少嗎？這些年，多少盟友、盟軍，除了少數(shù)幾人，不都是見勢不妙，起身就跑？我等若是守不住地盤，有何用？平南軍若是向西，只要一半繳獲，不要城池和其他，我等打得下來，守得住嗎？西南清軍主力一旦回師，我等作何打算？”
“若要我說，若是合并，就徹底融合。軍制統(tǒng)一、軍令統(tǒng)一、政策統(tǒng)一，就像保寧伯所說，一個機構，一個頭腦，一個政策，一個戰(zhàn)略，一種軍制，一起奮戰(zhàn)?！?p> “表面看著文村旗號消失了，但是抗清力量卻壯大了。平南軍初來乍到，有地盤但缺文官，有兵員卻缺將領，有政策卻缺執(zhí)行，這些都是我等的長處?！?p> “至于官爵，些許小利，若是能屢戰(zhàn)屢勝，徹底光復廣東，兩廣甚至江南，我等都是擎天玉柱之臣，還愁不能加官晉爵？”
“平南軍一鎮(zhèn)15000人，若能實領一鎮(zhèn)，不比現(xiàn)在要好得多？”
“連大人，你說呢？”
連城璧聽到王興說了這么多、這么直白，也不再掩飾自己的想法：
“如今陛下南狩，我等當竭盡全力，收復故土，廣聯(lián)義士，贏回故土。合并一事，某贊同。廣寧伯所說，徹底融合一事，某也贊同?！?p> “只是……”
王興心頭一喜，連忙追問：“只是什么？”
“只是合并之后，誰主誰從，卻要說個明白。平南軍的政策，是不是一定要施行，也要問個清楚?！?p> 周金湯見連城璧和王興都贊同合并、甚至融合，心頭雖然不滿，卻也不好再反對，眼珠一轉(zhuǎn)，附和說道：
“若是合并，旗號還叫平南軍嗎？人數(shù)倒是無妨，昔日左良玉麾下50余萬，自行任命將領，朝廷也是認了的。只是，若還叫平南軍，這主導權，怕是被保寧伯要走了?！?p> 王興指了指周金湯，有點無語：
“金湯，你說，我等就萬余人，平南軍為何給了兩個鎮(zhèn)的編制？要知道，兩個鎮(zhèn)滿編3萬人，有兩個統(tǒng)制，6個協(xié)統(tǒng)……”
周金湯還沒反應過來，張安泰倒是想了個通透，抬手就恭喜周金湯：
“周伯爺，恭喜啊，實領一鎮(zhèn)?！?p> 周金湯疑惑半晌，忽然一拍腦袋，嘿嘿嘿笑了起來：
“卻是我犯糊涂了，這兩鎮(zhèn)，怕是安排我和李大人的吧?！?p> “你能想明白就好。現(xiàn)在感覺如何？”
“合并我贊同，只是如何分配，還需再次和平南軍協(xié)商?！?p> 連城璧敲了敲桌子，示意有話要說：
“我等若是選了第三條路，徹底融入，那么其他方面，就有爭的余地了，起碼文臣方面，我等人才濟濟，有不少干才。王大人，不妨飯后，隨我一同去見保寧伯？此等事，還需先行溝通才是?！?p> “至于合并后，衙門叫什么？軍號叫什么？都是小節(jié)。若是恢復了江山，封王拜相不在話下，若是因為內(nèi)訌起了爭執(zhí)，被清軍趁虛而入，我等就成笑話了?！?p> 王興接了話：
“確實，保寧伯看著也是深明大義之人，否則也不會從四川，千里迢迢來廣東援助我等，創(chuàng)出一番大事業(yè)。私下聊聊，也好，也好?！?p> 連城璧點點頭，站起身來：
“金湯，煩勞你去找李勛、或者王三國，看一看平南軍軍伍氣象。安泰、維忠，去城內(nèi)逛一逛，看一下市井狀況、平南軍政策的風評。”
“是，總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