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能和離
婦人則只會(huì)哭,懷里孩子哭,她也跟著哭。
這一家三口,實(shí)在是可憐,可在這逃荒大軍中,真算不上什么,每個(gè)人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那些停留片刻的人,又重新邁起腳步,繼續(xù)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前行。
林姝沒敢駐足,即使她有心給襁褓中的嬰兒一口吃的,也堅(jiān)決不能把食物拿出來。
她抬眸和顧子祁對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邁著腳步,也跟隨著難民一起往前行去。
倏然,手上一緊,一股力量拽住了她。
她一驚,垂眸就發(fā)現(xiàn)嬰兒的父親扯住了她的衣袖,可憐兮兮跪在了她的面前。
“求求你行行好,給孩子一口吃的吧?”
他這一聲喊,瞬時(shí)就引來了四周難民的注意,全都駐足腳步看了過來,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顧子祁背后的背簍。
下一瞬,手掌被人牽住,耳畔傳來一句,“快跑?!?p> 腳下就如一陣風(fēng)帶過,自己就被顧子祁帶著往人群外沖去。
林姝也意識到危險(xiǎn),鉚足勁地往前奔去。
后面大批大批的難民,一涌而上,窮追不舍。
兩人都是練家子,這些日子以來也有飽腹,速度倒是如風(fēng)一般,半晌,兩人終于甩開了后面的難民。
兩人都有些疲憊了,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歇息。
“他怎么知道你背筐里有食物?”林姝從背筐里拿出水囊,仰脖就飲起來,邊飲邊問。
“或許是做父親的感覺?!?p> 聞言,林姝的思緒再次飄回到那個(gè)可憐的嬰兒身上,兩人都沉默了一翻。
或許嬰兒撐不過今天,但他們救不了,他們不是救世主,善良從來都要有尺度,憐憫之心不能泛濫。
這么多人,他們救不過來,到時(shí)只會(huì)害了自己。
“國君昏庸無能,荒災(zāi)三年,竟就撐不過來,弄得民不聊生,這樣的庸君是大楚的悲哀。”
顧子祁吐槽著他對大楚帝王的不滿。
他邊吐槽,邊拿著水囊飲了起來,即使他很渴,即使他們在逃荒,他喝水的樣子依舊斯文,配上他那俊逸的臉龐,倒有幾分賞心悅目。
林姝搖搖頭,覺得自己一定是見鬼了,這廝將來成了首輔,可是奸臣當(dāng)?shù)溃瑏y殺無辜,無惡不作。
她居然覺得一個(gè)魔鬼也會(huì)賞心悅目?
“若你手握大權(quán),又會(huì)如何應(yīng)對這場荒災(zāi)?”
顧子祁放下水囊,不假思索道:
“任何事情都要事先儲備籌劃,未雨綢繆,不是荒災(zāi)年時(shí),糧庫就要儲備充足的糧食,以供應(yīng)任何一場缺糧危機(jī)?!?p> 林姝聽在心里,默不作聲,暗忖:至少這廝現(xiàn)在還是心懷百姓,沒有黑化,趁他在黑化之前,趕緊與他和離了才是。
倏然,腦海中又響起了空間久違的聲音。
“和離后,不再有相公,好感值崩析,空間也不復(fù)存在?!?p> 什么?
林姝大驚失色。
上一世,即使遇到危機(jī)四伏的任務(wù),也沒有這么驚愕過。
空間不復(fù)存在?
意思是,她的空間與顧子祁有著密切關(guān)系,一旦兩人不再有任何牽連,她的空間也會(huì)隨之消息?
“沒錯(cuò)。”空間的聲音。
“哪為何空間一直沒有再升級?”
林姝很是疑惑,按理說她為顧家做了不好,這廝難道是鐵石心腸,都不懂得感恩了嗎?
“空間的存在,就是好感值的存在。”
空間拋下這句話后,聲音就消失了,不再回答林姝任何問題。
林姝也從驚愕中漸漸平復(fù)下來,自己的空間居然是和顧子祁是息息相關(guān)的。
霎時(shí),她有片刻的愣怔,只想爆粗口,看來自己和這個(gè)男人脫離不了關(guān)系,不能和離。
顧子祁侃侃而談幾句后,發(fā)現(xiàn)林姝沒有沉默不語,便扭頭看向她,看到她在發(fā)呆。
以為她不想聽這些,大字不識的婦人,怎么可能對天下之事感興趣。
便斂了話題,輕聲道:“山腳下便是青靈村,我們快下把尋物吧?!?p> 林姝也斂心神,抬眸看了他一眼,“等會(huì)。”
顧子祁微楞:“怎么啦?”
林姝從他的背筐后面取出一個(gè)水囊,“先幫你洗洗眼睛。”
顧子祁只知道這個(gè)水囊的水是被草藥浸泡過的,對他的眼疾忒有幫助,卻不知浸泡草藥的是靈泉。
他模糊地看著林姝手里水囊,有些愣怔,沒有想到她出門還給他帶上了藥。
這幾日都是嘉兒哥,和嫣兒給他洗眼睛,敷草藥,突然換成林姝,還有些不習(xí)慣。
“楞著做甚,你該不會(huì)是害羞了吧?”林姝望著他的俊臉問道。
顧子祁霎時(shí)像炸了毛似的,恨不得彈跳起來,“笑話,我是你相公?!?p> 言畢,徑直走向林姝,在她面前佇立住。
林姝比他矮半個(gè)頭,墊著腳也夠不著,便往一旁的大石頭上一指,“坐上去。”
顧子祁嘴角扯了扯,邁開腳步坐了上去。
林姝靠近他,把水囊打開,用少許靈泉開始給他清洗眼睛。
兩人近在咫尺,顧子祁覺得自己的發(fā)絲都觸碰到了她衣衫,他竟如被雷擊一般,彈跳了一下。
“別動(dòng)?!?p> 林姝纖細(xì)的手指一把拽住了他,把他牢牢固定在大石頭上。
嘴上不耐煩地訓(xùn)斥道:“這么大個(gè)人了,敷個(gè)藥也不乖乖聽話。”
被她這么一訓(xùn)斥,顧子祁心生不滿,想掙脫她的桎梏,四肢卻又乖乖地聽著她話,靜靜地坐大石頭上。
任由林姝給自己洗眼睛,敷草藥。
他內(nèi)心明明是很排斥的,這些年來,除了被下藥的那一次,他兩就再也沒有圓過房。
若不是看著兩個(gè)孩子需要人照顧的份上,早就一封休書給她了。
他明明不喜歡她,不重視她,不喜歡她接近自己,怎么還能夠讓她給自己上藥,他都有些迷茫了。
直到林姝在他肩膀上一拍,“好了。”
他居然還有幾分意猶未盡,一定是自己餓暈了,有些神志不清。
甩了甩腦袋,迫使自己冷靜,重新背上背簍,喝了口水緩解饑餓,大步流星地往村子行去。
“喂,你就不能走點(diǎn)慢嗎?”
林姝在后面追著,也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這廝真是自私自利,幫他敷眼藥沒有一聲感謝,還甩下她不顧。
男人果真是靠不住……
須臾,兩人便到了村莊。
村莊已經(jīng)是人去屋空,家家戶戶的大門都敞開著,空蕩蕩的,蓄滿了落葉和灰塵。
整個(gè)靈青村蕭條寂寥,讓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