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即是師叔的心愿,晚輩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痹评实?。
“呵?!痹S明月輕笑,在心里把這個便宜侄子吐槽了八百遍,挑了個自認(rèn)為最帥的姿勢緩緩抽出長劍道,“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p> 劍光起,許明月后腳踩地,猛地向前一躍,準(zhǔn)備先發(fā)制人。
管他呢,打不打的過另說,氣場上不能輸。
云朗并不動,他保持著右手放在劍柄上的姿勢,連劍都未曾拔出。許明月的劍氣近在咫尺,裹挾著凌厲的寒光迎頭斬下,云朗只側(cè)身一讓,往前跨了一步,電光火石間,他手中的長劍悍然出鞘。
利刃相接,激起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
雪亮的劍光里映照著少女清麗的眉眼,云朗看著他,淺色的眸子在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說話間,他唇邊的梨渦又現(xiàn)了出來,“師叔,你不回答,那么——”
他的劍往上抬了幾分,許明月只感覺手臂上像是突然壓了塊巨石。
小看大侄子了,她心里叫苦,這下一招就輸了,沒臉去見師父了,她咬著牙,想再撐一會兒,握劍的那只手骨節(jié)已經(jīng)泛白,顯然是強弩之末。
云朗笑意不變,手上力氣繼續(xù)加大,溫聲道:
“晚輩就當(dāng)您同意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許明月感覺眼前一晃,長劍劃出清亮的弧度,云朗的臉近在眼前,兩人的接觸僅在一瞬,剎那間又分開。
“啪”的一聲,兵器落地的聲音響起。
許明月仍保持著出劍的姿勢,一縷發(fā)絲落在胸前,她的發(fā)帶不見了,鴉羽一樣的長發(fā)失了支撐,倏然垂在腰間。云朗的長劍掉落在地,他捂著胸口,臉色蒼白,笑靨如花,“師叔,你贏了?!?p> “好!”
人群里的叫好聲此起彼伏。
勝負(fù)已分。
眾人只來得及看見少女粗枯拉朽的一劍,卻沒看到云朗驟然失了力的手腕,只有許明月察覺到了,她的心臟還在狂跳,黑玉般的瞳孔直勾勾的盯著云朗垂下來的那只手,蒼白的手腕上纏著一條月白的發(fā)帶,發(fā)帶的邊緣正好被他攥在手心。
那是她的發(fā)帶,人聲鼎沸,許明月佯裝鎮(zhèn)定,面無表情的收劍入鞘,低聲道:“承讓了。”
云朗撿起掉在地上的佩劍,兩人一前一后下了擂臺。
有人在身邊嘖嘖稱嘆,“不愧是李真人的親傳弟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p> “是啊,如今的年輕一代果真不容小覷。”
“……”
許明月滿頭黑線,這下誤會大了,她加快了腳步,只想趕緊回去,這都是什么事啊。
“小師叔?!痹评屎白∷?p> 許明月回頭,“怎么?”
“這下相信晚輩了嗎?”
許明月:“……”
“大侄子?!痹S明月擰著眉,“有病就早點去看看,吶,那邊,看到了沒?”她抬起手指向左側(cè),“那里住著的我們山上的神醫(yī),妙手回春,包治百病。”
“多謝師叔關(guān)心?!?p> “……”許明月語塞,她總算體會到了云爍那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她有氣無力的抬起手,揮了兩下,“回去吧回去吧?!?p> 許明月把劍還給虞歸晚的時候,虞歸晚正盯著云朗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收回佩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嗯?”許明月挑眉。
“云朗他,”虞歸晚躊躇道,“似乎是故意敗的?!彼痤^,眸子里滿是疑惑,“為什么?”
“誰知道呢。”許明月聳聳肩,隨口道,“或許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吧?!?p> 虞歸晚:“……當(dāng)我沒問?!?p> 人影在身邊紛紛亂亂走過,許明月看著那個人群中瘦削的身影,心里無端升起一股寒意。日光灼灼,云朗突然回了頭,望向她的方向,倆人差點對視,許明月轉(zhuǎn)過臉,袖子一甩走了。
怪,太怪了,許明月一邊走一邊想,她實在搞不懂云朗想干什么。
不知是自作多情還是什么,她感覺那道視線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分明是艷陽高照,許明月的后背卻出了一片冷汗。
潛意識提醒她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第二日蒼穹開堂授課,晌午是東明長老的道法課。
東明長老她見過,白白胖胖,長的像個大發(fā)面團子,按理說修道之人身形樣貌都保持的很好,不知為何東明長老他獨樹一幟。
東明長老在符咒符篆房間頗有建樹,但是提起這些,許明月總是想到師父他半死不活的念經(jīng)聲。于是,許明月揣著課本進了傳經(jīng)堂,準(zhǔn)備撿個最后面的位置坐下。
蒼穹一脈可能缺了根學(xué)習(xí)的筋,許明月進了門,就發(fā)現(xiàn)她那幾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師兄師姐早就在后排安頓好了,宋嫣然拍了拍桌子示意她過去。其他仙門弟子求學(xué)若渴,紛紛坐的靠前,經(jīng)堂里霎時間涇渭分明。
掌門幾個爛泥扶不上墻的弟子里,獨獨虞歸晚是個異類,許明月眼尖,她看到自己的二師兄在前排首座坐的筆直。
許明月準(zhǔn)備往后頭去,那里才是她的寶座,東明長老姍姍來遲,從后門走了進來,跟許明月撞了個正著。
東明白胖的臉上笑瞇瞇的讓人琢磨不透,他看到許明月,伸手從棉布衫里掏出個琉璃鏡架在鼻梁上,本來就小的眼睛顯得更小了,“好孩子,坐好,上課了?!?p> 許明月:“……”我倒是想坐好,可是您老擋著路了。
當(dāng)然,這話她沒說出口,她抬頭看著面團子一樣的長老,對方顯然沒有讓路的意思,許明月只好硬著頭皮往前坐。
宋嫣然在后頭拍了下楚硯:“去師妹那邊坐去?!?p> 楚硯搖頭,道:“不行,太前了?!?p> 她離長老那么近,打瞌睡不方便,楚硯下意識的拒絕。
宋嫣然恨鐵不成鋼,“呆子,你這樣要娶不到媳婦兒的?!?p> 楚硯疑惑,“為什么?”
宋嫣然氣結(jié),這都是些什么光棍想法。
許明月低著頭把書攤開,再拿出筆墨紙硯,收拾的空擋就感覺身旁坐下了一個人,青色的衣角在眼前一閃而過,像一寸春日的綠芽,云朗跪坐在她身邊,露出兩個乖巧的梨渦。
“……”怎么還陰魂不散了。
她將東西稍稍攏好,躡手躡腳準(zhǔn)備逃離。肩膀上突然按上了一只手,力氣很大,竟然動彈不了,她僵硬著側(cè)過臉,目光越過肩上修長白皙的手指,看到了云朗噙著笑的臉。
“小師叔要去哪?”云朗問。
后座的溫銘他們簡直驚呆了,眼也不眨的望著許明月和云朗。楚硯還是迷迷糊糊的打著瞌睡,溫銘扯扯他的衣角,道:
“師弟,你真不去前面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