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湞苦笑道：“非是湞不幫文龍兄，這事要講究兩情相悅?！?p> 沈湞看薛蟠耷拉著那顆大腦袋，不由好笑說道：“阻攔寶釵妹妹入宮也不是沒有辦法，文龍可愿意受些委屈?！?p> 薛蟠打起精神說道：“莫說受些委屈，只要能阻攔妹妹入宮，就算被打的遍體鱗傷又如何?！?p> 沈湞心想：“薛蟠雖然有些混不吝，但對妹妹是真的用心?！彪S說道：“商人出身本就難被選上，若是文龍兄肯自污名聲，假裝去做些傷天害理的事，寶釵妹妹想選上都難。不過文龍莫要真去做什么壞事，那不是文龍兄這樣英豪所為?！?p> 薛蟠拍手點頭叫好道：“果然是智斗揚州惡紳的沈二爺，此計甚好，為兄又不是真的領(lǐng)不清，為兄敬你一杯?！毖粤T，又是一杯下肚，看著沈湞小聲說道：“真不考慮考慮我妹妹？”
沈湞苦笑搖搖頭想著，日后薛家或許還是要去往金陵住進賈家，也不忍寶釵被那大臉寶騷擾，說道：“文龍兄還是幫寶釵妹妹另找個性情相投門當戶對的夫婿吧。不過湞聽聞京城賈家寶二公子自小任性妄為、玩略不堪、好色成性，賈家和薛家素來交好，以后薛家上京不免要住進賈家，文龍兄要切記防備這廝靠近寶釵妹妹?！?p> 薛蟠雖然奇怪沈湞怎么知道，但想到沈湞神通廣大，本就粗枝大葉便不多問，心中不免對這個寶二公子也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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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到金陵也不過兩百里，乘馬車也不過三個時辰，第二天未時初林如海安排的查驗差役就到了，薛蟠遣人安排先去用飯，讓管家文叔通知薛家各個掌柜前來查驗賬本。
不多時，眾人齊聚薛家織造府花廳，薛夫人和掌柜們正說著話，偶有空閑的薛俊也來看看，寶釵藏在碧紗櫥后面，各樣賬本在屋內(nèi)堆滿了整整一箱。
沈湞沖兩位差役說道：“辛苦兩位先生，等事成之后，必有程儀送上?！?p> 兩位差役一位年長許是四十多歲了，姓周，留著八字胡，另一位年輕只有二十多歲是周差役的徒弟，姓周的差役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公子折煞小的了，林老爺和沈二爺吩咐的差事，小的自當盡心盡力?！?p> 言罷，兩人將賬本各自分兩堆，開始翻閱、搜撿起來。
兩位差役，由一旁薛家管家文叔拿出賬簿，記錄在紙張上，核算錢糧支出，算盤就是噼里啪啦打?qū)⑵饋怼?p> 不多時，八字胡周差役便開口說道：“這本賬本做的真是煞費苦心了，但也躲不過老夫的眼睛。三河樓采購的米價和肉價比之市價竟高了五成，從乾元二年到如今貪墨至少十萬兩銀子。”
在一旁侍立本就惶恐不安的三河樓掌柜連忙跪下，對著薛夫人哭著喊道：“夫人饒命，念在老奴給薛家當差這么多年的份上，放過老奴吧?！逼渌乒穸嗍敲嫔幥绮欢?。
昨夜薛蟠和薛夫人說起這群掌柜偷奸耍滑，薛夫人如今看到還是不忍，又想起薛家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蛀蟲，不除個干凈自家兒子也管不好這個家，也不多言搖搖頭，去了寶釵所在的內(nèi)間，交給薛蟠處理。
薛蟠聽聞十萬兩銀子眼睛都直了再不念昨日說的什么舊情了，這么多銀子，夠自己喝多少次花酒，竟讓這狗賊給貪墨了去，本念在老娘還在也不敢發(fā)作，看薛夫人進了內(nèi)間，也忍不了了，指著那三河樓掌柜腦袋大聲罵道：“你這刁奴還敢言在我薛家當差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是讓你貪墨的嗎?！?p> 沈湞看薛蟠還要叫罵，上前說道：“文龍兄，賬本還有很多，不若現(xiàn)將賊人押下去，等下再做論處?！?p> 薛蟠現(xiàn)在對沈湞滿是敬服，自是壓下不滿，內(nèi)室的薛夫人和寶釵看了暗暗稱奇。
臨近天黑，兩位查驗差役才將一眾賬本查完，廳里站著的掌柜只剩下三個，前幾日薛蟠喝酒的那個酒樓掌柜也在其中。
周差役拿著整理好的冊子起身遞給薛蟠說道：“這幾位掌柜共同貪墨約有六十五萬兩銀子，幸不辱命。”
沈湞說道：“兩位先生辛苦了，今日先在薛家歇息一晚，明日再趕回揚州吧。”隨即對著薛蟠擠眉弄眼小聲喊道：“文龍兄?！薄?p> 薛蟠拿著賬本滿臉堆笑，聽聞沈湞喊他，哪里還不知怎么回事，連忙掏出兩顆十兩銀子塞給那兩個差役，繼續(xù)看著賬本傻笑。
晚間還是薛蟠的小院，沈湞在薛蟠用過了飯，薛蟠又是對沈湞一番吹捧，自是免不了喝酒。腦袋暈乎乎的，懷里揣著英蓮的賣身契的沈湞走出薛蟠的小院，沒注意到一個小丫頭藏在門口陰影處。
小丫頭看見沈湞從院里出來，迎上前小聲說道：“湞二爺，我家姑娘找你?！?p> 沈湞問道：“姑娘？寶釵妹妹嗎？”
小丫頭點頭道：“正是我家姑娘，此地說話不便，請湞二爺跟小婢走吧?！闭f著也不管沈湞答不答應，就拉著沈湞過了偏門。
沈湞站立都不穩(wěn)，那里掙的脫，小聲嘀咕：“寶釵的丫鬟，鶯兒？”
小丫頭似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好奇，一邊趕路，一邊回頭問道：“湞二爺如何知道小婢的名字？”
沈湞笑著說道：“聽你家蟠大爺說的，說整個府的丫鬟，就屬寶釵妹妹身邊鶯兒最是聰明伶俐的?！毙⊙绢^也沒回話，只是低頭趕路，不知是害羞還是什么。
不多時，兩人就走到一個水池邊，水池旁邊還立著一座假山，鶯兒小聲喚道：“姑娘，姑娘，姑娘?！?p> 寶釵隨即從假山后面走出，月光灑下，只見腮凝新荔，鼻膩鵝脂，沈湞正是酒醉，不由一呆，連寶釵給他見禮都沒聽到。
一陣風吹來，帶著池水的清涼，散了半身醉意，這才聽到鶯兒生氣叫道：“湞二爺，我家姑娘都給你見禮了，你站著不動是作甚?！迸赃厡氣O似是明白怎么回事，羞澀的低頭不語。
沈湞連忙連聲道歉，是自己孟浪了，真是酒醉誤人。
端莊的寶釵稍作整理就收起了羞澀，說道：“妹妹多謝湞兄弟助我薛家拔除惡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