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臭味相投
整個東跨院平時幾乎見不到一個下人，不經(jīng)呼喚任誰都不敢冒然前來打擾，因為她們的少奶奶對此甚是嚴苛，甚至每日的餐食都需傳喚后才可送去。
傻子嗎，行為乖張人人皆知，不論白天黑夜隨時都有需要她的可能。
云莫是這樣對下人們講的，也是這樣對老太君解釋的，而且傻子對她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勢也正是如此，總是難以克制的想要親近仙姑，因此老太君便也一笑置之，不再過多追問。
云莫望著躺倒在床沿鼾聲漸起的丈夫，抬腳踹了兩下，見沒了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走出臥房，房門啪的一聲上了鎖，她滿意地翹了翹嘴角。
屋外那棵大槐樹越發(fā)的茂盛，云莫對樹中住著的三只斑鳩鳥情有獨鐘。
她從飼籃中取出幾條肥碩的蚯蟲放在樹下，抬起頭沖著樹上的鳥兒咯咕幾聲。斑鳩被熟悉的聲音驚醒，迅速從樹上沖下叼起蟲兒，再將食物搬上樹，嘰嘰喳喳的歡叫聲便充斥了整座王家府宅。有了現(xiàn)成的食物，鳥兒們便失了出去覓食的興致，每日佳肴一到，歌聲即會響起，日子過的甚是愜意。
不多久，院外響起三下敲門聲，云莫心中一喜，下意識地整了整鬢發(fā)，輕步來到門邊。
院門打開，一張中年男人的臉笑著迎了過來。
一番云雨過后，兩個慵懶的人很是愜意的沏上一壺香茗，房中頓時茶香四溢。云莫呷一口茶水，媚眼瞟向擁著她的男人，嬌滴滴地說道：“新賬本的事可做的如何了？”
“我辦事少奶奶盡可放心，新賬本須做的嚴絲合縫不得破綻，總要一點點的來。我估摸著再有個個把月的時間，便可尋個機會來它個偷梁換柱了，呵呵，到時候就是那些老賬房們也會難辨真假的?！?p> 云莫大笑，很滿意地拍拍男人的臉，“不愧是只老油條，咯咯……”
男人將云莫的茶杯拿過放在幾中，把手伸進云莫熱乎乎的懷里，揶揄的口氣笑道：“還不是少奶奶手段高明，我譚某人才有了用武之地，哈哈……”男人哈哈大笑，“再者，這王家府宅十年的管家也不是白做的……”
二人尖厲的蕩笑聲，夾雜著傻子那忽而飄來的鼾聲混合在一起，整個王宅東跨院沉浸在一片陰霾之中。
笑聲落下，突然一陣十分響亮的鼾聲恍然而至，云莫嚇得打了個激靈，直起身側(cè)耳仔細再聽，那鼾聲又慢慢小了下去。
“一個傻子而已，有什么可怕的?！惫芗冶亲永锩俺鲆宦曕托Γf道。
“卻不是怕那傻子，”云莫臉變的嚴肅，“今日報官一事，不知為何倒叫我心里有些發(fā)慌?！?p> “你是說武館的那個小丫頭片子告密之事……有何擔(dān)心的……”
“那個糟老太婆竟然認得我，她竟知道我是從宮里出來的?！?p> 管家一臉茫然，奇怪道:“如何又出來個老太婆，那個宮女可歸了官？”
“這回又叫那個賤人給逃脫了，倒是捉了她的干娘去，便是指認我的那個臭婆娘?！痹颇薹薜溃骸霸缤斫心莻€岳采莪跳進我的手心里來，也不知那個賤人，是如何認來這樣一個干娘的?！?p> “定是早先便識得的舊人才是，這樣想來，當(dāng)初那宮女被人從王家救走，便合的上了?！弊T管家若有所思道。
云莫很認可地點點頭，“還是你聰明，卻不知當(dāng)初是誰走漏了風(fēng)聲，才讓那個賤人逃了一劫?！?p> 管家一把又將云莫摟了過來，嘴湊上她的臉頰，淫聲笑道：“若不是她逃走了，現(xiàn)如今你怎么可能在我懷里舒舒服服地躺著，哈哈哈……”
“討厭……咯咯……”云莫媚笑。
“當(dāng)初，武館的那個小丫頭找到你，莫不是知道你乃皇宮之人，所以……”譚管家正了顏色說道：“是她透漏了消息……”
“那丫頭一門心思只為扳倒她的情敵，哪有什么城府，她找到我是因為聽了錦鋪老板的話，只當(dāng)我與皇宮內(nèi)廷相熟罷了?！?p> “既然那個宮女逃了，武館的小丫頭也不知你底細，單憑一市井小民之言，少奶奶何須擔(dān)心?！?p> “若那臭婆娘上了公堂對此事咬住不放，府尹大人聽了她的攀咬再深究下去……便不好辦了。”
譚管家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兩眼一瞇猛地抬起頭瞅向云莫。云莫被他瞅的身上發(fā)冷，蹙了蹙眉疑惑道：“你為何如此看人，我倒讓你瞅的心里更是慌張的很了?！?p> 譚管家哈哈一笑，“我只道少奶奶心若鐵石，卻也會有柔弱之處？”
云莫嘴一撇，端起幾上的茶水，飲了一口呸道：“呸……你我還不是一般模樣?！?p> “娘子莫生氣，”譚管家換了媚臉過來摟了云莫，“不過開個玩笑罷了，哈哈……”
“少拿我尋開心?！痹颇瓷頁н^管家的脖子，嬌滴滴地說道：“我知道，你定會有辦法的。”
管家笑道：“我們家大少奶奶可不是尋常之人，不過區(qū)區(qū)一府尹也必是貪財之輩，哪里就能奈何的了你……”
“說了不許拿我尋開心，”云莫點著管家的鼻子，眼中透出一絲陰冷，“拿出你的手段來……讓那個臭婆娘閉上嘴……如何？”
“我哪里有什么手段……”譚管家媚笑，將云莫撲倒，兩只手在她身上亂劃，“我們家小姐的事，你還沒有謝我吶……”
“我人都給了你，連這個王家也快歸了你，還如何不叫謝你……”云莫很享受地扭動著身子，淫笑不止，“那兩個老不死的可讓你給騙的不輕，還當(dāng)他們的寶貝閨女官復(fù)了原職，哼哼……卻不知是讓你給送進了地獄……哈哈……”
“如此一說……那這一次，咱們就重新再來那么一回，讓那個臭婆娘也下一下地獄，如何……”管家說著將他那副吐著濁氣的嘴狠狠地壓了下去，云莫全然不顧的迎上去，兩個臭味相投的人瞬間膠粘在了一起。
外面響起樹葉嘩嘩的聲音，像是起風(fēng)了。吃飽了食就不再鳴叫的斑鳩鳥，破天荒的唧唧啾啾地叫起來。兩個鬼混的人條件反射般的一愣，突然就聽屋內(nèi)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砸門聲和傻子的嚎叫聲：“嗚嗚……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