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鵝旅店。
這家老舊的小旅館,位于拉脫亞DC區(qū)的黑水街。三層高的小樓,有一層是房屋主人私自搭建的。一樓的入口處,一半是老舊腐朽的樓梯。一半放了張木桌。負(fù)責(zé)照看旅店的婦人便坐在木桌后。
這日,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踱步來到旅店外。他抬頭看了眼掉漆的招牌,沒有打擾午后昏昏欲睡的婦人,自顧自踩著搖晃的樓梯上了二樓。稍微適應(yīng)了一下二樓的昏暗環(huán)境,他辨別方向,走到一處房間外。
屋內(nèi)傳來陣陣壓抑的笑聲。
陌生男人嘴角也浮現(xiàn)一絲笑意。他從懷里掏出一支吹筒,插入房門上的空隙,將竹筒內(nèi)的迷幻藥吹入屋內(nèi)。這些迷幻藥是男人在南大陸時弄來的,對低序列的非凡者很有效。哪怕是有著藥物抗性的途徑,比如說母親和月亮序列,同樣能發(fā)揮一定的作用。
做完這件事后,男人收起吹筒,掏出一根鐵絲,熟練地插入鎖孔內(nèi)。
…………
叮鈴鈴。
埃洛斯按響門鈴后,退到一旁。知道他們是來見一位序列5的超凡者的克里曼·迪羅看著緊閉的大門,不覺屏住呼吸。偵探的目光中,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序列5啊……那可是接近半神,足以秒殺他們的存在。
而這樣的一位強(qiáng)者,據(jù)說只是被派來保護(hù)埃洛斯的安全。這讓克里曼·迪羅對自己的雇主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識。
說實話,埃洛斯自己對序列5也抱有一絲敬意。這個層次的強(qiáng)者,已經(jīng)不是大白菜可以隨便找到了。
片刻之后,房門開了。
一個銀色短發(fā)的女人站在門邊,一手抓住門把手,狐疑地上下打量門外兩人。埃洛斯取下禮帽,露出笑容道:“我是埃洛斯·拜厄烏斯,女士。我今日來是為了拜訪羅蘭·尤里斯閣下,勞煩您通報一聲?!?p> 埃洛斯一向?qū)ψ约旱男θ莺苡凶孕?。禮貌而矜持的笑意配上他的臉蛋,對女人頗有殺傷力。但短發(fā)女人表情絲毫沒有變化,甚至沒有任何回應(yīng),徑直關(guān)上門,轉(zhuǎn)身離開。
埃洛斯和克里曼都有些意外。埃洛斯挑了挑眉,重新戴上帽子,靜候在一旁。又過了一會兒,門再次打開,埃洛斯上次見過的那個高大男人站在屋門口,看向埃洛斯,言簡意賅,問:
“什么事兒?”
羅蘭·尤里斯的語調(diào)非常平淡,就像風(fēng)聲嗚咽,完全聽不出情緒。這可真不像一位戰(zhàn)士途徑的非凡者。埃洛斯想著,同時回答:“我打算前往一個地方,可能會碰上一些麻煩。因此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幫助,羅蘭閣下?!?p> 羅蘭·尤里斯默默聽著,冷峻的臉頰像一座沉默的山峰。等埃洛斯說完,他才冷冷回答道:“好。你等我一會兒!”
羅蘭·尤里斯轉(zhuǎn)身離開。站在后面的克里曼·迪羅嘴角浮現(xiàn)一抹玩味的笑意,感嘆道:“不愧是序列5啊,給人的壓迫力可真強(qiáng)!”
埃洛斯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他想告訴克里曼·迪羅,如果沒有意外,克里曼自己有一天也會登臨序列5,甚至?xí)x升序列4,成為審判者途徑的半神。但他覺得這似乎有點畫大餅的意思,便沒有說出口。
又過了一會兒,羅蘭·尤里斯返回,懷里多了一個木盒子。埃洛斯猜測木盒子里放著的是一把劍,不然羅蘭為何被稱為‘暮光之劍’呢?除此之外,那名銀發(fā)女子也跟在羅蘭身后,這讓埃洛斯有些意外,不覺多看了對方一眼。
一行人登上馬車,前往克里曼·迪羅所說的目的地。羅蘭·尤里斯與銀發(fā)女子并肩而坐,轉(zhuǎn)向埃洛斯,對埃洛斯道:
“埃洛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提前告訴你。教會派我們來拉脫亞,除了保護(hù)你的安全,還有別的事務(wù)需要處理。因此,大部分時間里,我們都無法做到貼身保護(hù)你的安全。希望你能夠理解。”
埃洛斯聽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聽到對方說有別的事務(wù),埃洛斯反倒松了口氣。如果說一名序列5真的只是為了來保護(hù)他的安全,埃洛斯反倒會考慮其中是否有更多的考量和交易存在。
“當(dāng)然,羅蘭閣下,”埃洛斯平靜回答,“我會盡量避免給你們帶來麻煩?!?p> 羅蘭·尤里斯微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很快,目的地到了。
一行人下了馬車。埃洛斯抬頭看了眼招牌,呆鵝旅店。像這樣的旅店,環(huán)境極差,價格便宜和沒有非常嚴(yán)格的身份查驗,恐怕是它唯二的好處。和之前的陌生客人一樣,他們同樣沒有打擾昏睡中的婦人,徑直登上二樓。
克里曼走在前面,領(lǐng)著三人來到一處房屋外。黑暗中,埃洛斯也能清晰地看清四周的場景。雜亂腐敗的房屋散發(fā)著陣陣惡臭,對于血族來說,住在這種地方無疑是一種懲罰。不過吸血鬼或許能接受這樣的環(huán)境。雖然他們和血族一樣擁有靈敏的嗅覺,但對味道的判斷可能與血族并不相同。
狗的鼻子比人更靈敏,但它并不覺得腐敗的東西惡臭。
埃洛斯困擾地揉了揉鼻子,正想讓克里曼直接敲門。忽然,一陣細(xì)若游絲的血腥味傳入他的鼻腔。埃洛斯的身子不覺一緊。這種味道就像大海中混入了一絲鮮血,卻會引來嗜血的鯊魚……
埃洛斯皺起眉頭,不覺警惕起來,低聲提醒同伴道:“有血的味道?!?p> “我也感受到了罪惡的氣息?!?p> 克里曼·迪羅冷冰冰地附和。硬漢偵探同樣沒了平日的懶散,臉龐緊繃,精鑠的目光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堅定??死锫鼪]有遲疑,抬腿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jìn)去。
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只見狹窄的小屋內(nèi),放了兩張床。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四肢張開的男人,胸口插著一把纏繞著粗布的匕首。另一個男人倒在地上,鮮血浸潤一地。還有兩個人靠在一旁的木桌上,看上去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死在了入侵者的手上。
“有人比我們先來了……”
克里曼·迪羅咬住嘴唇,表情頗為憤怒,有種功勞被人搶走的感覺。他抬頭看向一旁打開的破爛窗戶,懷疑行兇者已經(jīng)從窗戶逃離。
埃洛斯的反應(yīng)要冷淡得多。他的視線緩緩掃過房間,從陳列的物品到尸體。隨后,埃洛斯上前,用小指頭沾染一點鮮血,舔舐。血液之中,埃洛斯品嘗到了極淡的迷幻藥的味道。這意味著侵入者使用了迷幻藥劑,而這種藥劑擁有良好的生效速度,才能這么快通過血液流遍身軀。
一位陰謀家,暗殺者啊……埃洛斯在心中默默做了評價。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埃洛斯的腦海中緩緩浮現(xiàn)起入侵者的行動。
那人先在門外,將迷幻藥放入屋內(nèi),隨后用某種方式打開了房門。又或者,他是門途徑的非凡者?床上的兩人受到的影響較小,想要反擊,卻被入侵者干凈利落的斬殺。
埃洛斯頗有些困惑地看著另一位明顯是吸血鬼的死者。如果這是一名血族成員做的,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割走了那家伙的腦袋,作為自己戰(zhàn)功的憑證。
有趣。
埃洛斯正浮想聯(lián)翩,卻聽一旁的羅蘭·尤里斯不急不緩地說道:“兇手還沒有離開,他還在屋子里。”
一句話,讓房間內(nèi)的幾人瞬間精神緊繃起來。
埃洛斯目光微斂。明明已經(jīng)得手卻不立刻離開,甚至當(dāng)埃洛斯等人出現(xiàn)在門外,入侵者都沒立刻逃走。這家伙比埃洛斯預(yù)想的還要膽大妄為。
埃洛斯動了動鼻子,試圖憑借氣味找到那名隱藏在屋內(nèi)的客人。而就在這時,靠近他們的床陡然翻起,砸向一旁的埃洛斯和羅蘭·尤里斯。與之同時,之前一直隱藏在下方的入侵者陡然躍起,雙手張開,迎向埃洛斯:
“水流沖擊!”
一聲怒吼,只見地上的血液,與一旁杯中的水,乃至空氣中的部分水汽,融合在一起,化作一條手臂粗細(xì)的水龍,撲向埃洛斯。而施法者自己,則借助水流的反沖擊力,倒飛向窗口。埃洛斯本能地張開暗黑之翼,提升力量與速度,閃到一旁。
令人意外的,埃洛斯沒看到水流撞到墻上,沖出一個大洞的景象。
原本撲向他的水流,就像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被停滯在原地,頃刻間粉碎成水汽,散落一地。而那位試圖借此逃離的陌生人,同樣重重撞到一堵無形的墻上,摔在地上。
這當(dāng)然不會是埃洛斯亦或克里曼·迪羅的能力。埃洛斯不覺扭頭看向羅蘭·尤里斯,后者面色平靜如雕塑,完全看不出變化,也看不出方才出過手。埃洛斯對戰(zhàn)士途徑序列5守護(hù)者的了解并不通徹,因而看著羅蘭·尤里斯這詭異的能力,越發(fā)覺得敬畏。
而另一邊,身為治安官的克里曼·迪羅,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能隱約感受到那堵樹立在空氣中的墻。他回憶起曾在軍中聽過的這種能力——不動堅城。一名守護(hù)者,便是一座可以移動的堡壘,無法攻破,不可逃離。
這就是中序列非凡者的實力嗎?克里曼·迪羅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一位強(qiáng)者,卻是為了保護(hù)他們的安全而來,克里曼越發(fā)的覺得不真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