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信件。
埃洛斯穿過大廳，上二樓進入書房。簡單地處理了這幾天堆積的信息。距離上次處理信件的時間間隔比較短，沒有太多值得注意的。其中唯一有用一點的信息，是‘疾病少女’特蕾茜吞并了部分齊林格斯的殘余船隊，自封為‘疾病中將’。
埃洛斯對這位魔女的印象很少，屬于只知道對方名字的水平，沒把這件事兒太過放在心上。
坐在一片漆黑的書房里，不知為何，埃洛斯的思緒始終無法從哈迪·莫爾斯的死中脫離出來。在另一個世界，這種執(zhí)念沒有太大意義。但在詭秘的世界里，執(zhí)念和直覺也有它神秘學上的解釋。
就像巧合不僅僅是巧合，吸引在大部分時候也不僅僅是吸引。
埃洛斯仔細回憶了一下關(guān)于哈迪·莫爾斯的信息。這位年輕的男爵，是城衛(wèi)隊副指揮官蒙特·莫爾斯的兒子。考慮到蒙特子爵健在，哈迪的爵位應(yīng)該不是繼承的。那大概是通過購買土地和獻金獲得。
在宴會上，哈迪·莫爾斯并沒有做出什么吸引人注意力的動作。也有可能，他一開始就沒出現(xiàn)在大廳。而洛麗絲·布魯克，埃洛斯記得這位高傲的小姐在舞會開始時，都還處于人群的視線正中，與幾位貴族聊得相談甚歡。
埃洛斯沉吟，仔細想了想，似乎弗格森子爵就在這幾位之中。這么看來，弗格森子爵一直密切關(guān)注著洛麗絲，因此當洛麗絲借舞會的遮掩脫離大廳時，這位子爵也緊跟了上去。
這里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是說得通的。
因此，埃洛斯也越發(fā)無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現(xiàn)了超凡因素的影響。如果認識一位占卜家就好了……埃洛斯低沉地嘆了口氣。他定了定神，再仔細回想了幾遍宴會的過程，唯一令他覺得蹊蹺的地方，就是弗格森子爵與哈迪·莫爾斯男爵的決斗展開得太詭譎了。
誠然，在費內(nèi)波特決斗不是罕見的事情。但弗格森子爵與洛麗絲·布魯克的關(guān)系，真的親密到前者需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的程度嗎？還是說，人類的嫉妒真的這么瘋狂？
埃洛斯無法將自己代入弗格森去思考，而邏輯又很難完美切合人類的情感……那么，假設(shè)真的是這個過程出現(xiàn)了問題。有許多方式都可能導(dǎo)致兩人的決斗發(fā)生，魔女途徑的教唆者，觀眾途徑的心理醫(yī)生。血族的魅惑到了高階大概也能達到這種程度。但埃洛斯還不行，他最多能讓人失神很短的一段時間。
越是去想，埃洛斯越是放心不下。最終，他敲了敲桌面，還是決定讓克里曼·迪羅稍微針對這件事兒展開部分調(diào)查。
埃洛斯抽出一張泛黃的紙張，約克里曼·迪羅在拉脫亞圖書館見面。
他在紙張上滴上一滴自己的血，將之折成紙飛機。隨后，埃洛斯起身打開窗戶，將之飛出。紙飛機在空中一閃，一閃，化作一只小蝙蝠很快消失在埃洛斯的視野之外。
做完這件事兒，埃洛斯下了樓，離開房間。他站在馬車旁看了隔壁一眼，隔壁一片死寂，完全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樣子。埃洛斯沒有多想，登上馬車離開。
拉脫亞圖書館。
埃洛斯抵達時，克里曼·迪羅還沒到。對此，埃洛斯并不介意，甚至可以說習以為常。他喜歡早一點到圖書館，因為他享受這里的氛圍。哪種說不上的匆忙和靜謐，令他感到安心。
埃洛斯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抽出最近的報紙翻了翻。報紙上報道了哈迪·莫爾斯的死訊，并刊登了葬禮的日期。埃洛斯猜想自己很快也會收到參加葬禮的邀請。或許，在葬禮上又能見到艾麗妮……
……想到這點，埃洛斯嘴角不覺浮起一抹笑意。他能感覺到胸腔里，有種暖暖的感覺。說不定，在這里也能碰見她呢，埃洛斯不自覺抬頭快速朝四周看了看，可惜并沒有如所想那樣看到自己想見的人。
不過，就算碰上，埃洛斯能做的也就是打個招呼。這么短的時間，埃洛斯不能再吸食艾麗妮的血液。這對后者的健康不利。哪怕是血蛭公爵，也無法承受這么頻繁的被吸血。
圖書館寬大的門外。
衣衫凌亂的偵探克里曼匆匆忙忙現(xiàn)身。他快速地掃過大廳內(nèi)的人，一眼看到了埃洛斯?？死锫さ狭_快速拉了拉風衣，快步來到埃洛斯身旁，取下帽子問候：“很抱歉，我來遲了，埃洛斯先生。”
“不，”
埃洛斯揚了揚手，“我也才到。坐吧！”
“是?！?p> 克里曼·迪羅左右看了看，在埃洛斯對面坐下。沒能看到自己預(yù)想的人，雖然這在預(yù)料之中，克里曼還是有幾分失落。
注意到克里曼小動作的埃洛斯小幅度歪了歪頭。埃洛斯意外地發(fā)現(xiàn)，克里曼·迪羅今天竟然沒有喝酒，這可真是一件罕見的事情。埃洛斯回憶了一下，從他認識克里曼·迪羅開始，這位偵探就沒有一天不是醉醺醺的。
他剛才左右看，是想知道尼娜女士在不在附近吧？埃洛斯默然想著。這明顯是不太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尼娜女士不可能一天到晚跟在我身邊，一向敏銳細致的偵探先生卻對此抱了一絲僥幸……這大概，應(yīng)該，或許就是人類所謂的愛情吧?埃洛斯這次沒有那么懷疑，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
還真是奇妙呢，我的提醒對克里曼毫無作用。而只是見了一面，尼娜女士甚至對此未置一詞，克里曼·迪羅卻因為可能見到她而克制了自己喝酒的欲望。埃洛斯輕笑，拋開這些冗雜的念頭，對克里曼道：
“關(guān)于哈迪·莫爾斯男爵的死訊，你應(yīng)該也從報紙上看到了吧？”
“是的，埃洛斯先生?！?p> 克里曼·迪羅點了點頭。
“今早，有兩個審判庭的人到我家，告訴我哈迪·莫爾斯的死，有非凡因素影響?！卑Ｂ逅怪腹?jié)輕敲著膝頭。他這才注意到克里曼臉上有一道道淤青，埃洛斯意外地挑眉，問：“發(fā)生什么事兒了嗎，克里曼？”
克里曼尷尬地揉揉額頭，道：“沒什么，埃洛斯先生?！庇矟h偵探尋找線索的方法，注定了他免不了給自己招惹麻煩?？瓷先ィ死锫幌胝?wù)撨@個問題，他轉(zhuǎn)而繼續(xù)方才的話題道：
“您是想我調(diào)查一下，哈迪·莫爾斯真正的死因嗎，先生？”
“嗯。”
埃洛斯點了點頭。隨后，埃洛斯把自己在宴會上的經(jīng)歷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克里曼。他沒有在其中摻雜自己的推斷，以免誤導(dǎo)偵探。末了，埃洛斯補充道：“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仍然是追查玫瑰學派的人造吸血鬼。這件事情，你可以慢慢來，能找到多少線索都無所謂。”
“好的，埃洛斯先生?！?p> 克里曼·迪羅低頭接受了任務(wù)，隨后道：“說到玫瑰學派，最近我又找到兩處陌生人的居住點……哦，一處。埃洛斯先生，我們還是像上一次一樣，把消息傳達給審判庭嗎？”
埃洛斯手指快速敲動著。
“不，”
年輕的血族想了想，否決了克里曼的想法。由于血族內(nèi)部發(fā)布了獵殺人造吸血鬼的任務(wù)，埃洛斯不能像之前一樣，把功勞送給審判庭了。此外，由于‘暮光之劍’羅蘭·尤里斯的存在，埃洛斯參與這些事兒也沒那么危險了。
埃洛斯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道：“正好，我們今天就去看看陌生的客人吧?！?p> 說著，埃洛斯便想起身離開?？死锫さ狭_卻沒有動。硬漢偵探捏著褲腿，表情有些糾結(jié)，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對埃洛斯道：“埃洛斯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情……”
“嗯？”
埃洛斯坐回原處，“你說?！?p> “是這樣的，埃洛斯先生。”克里曼·迪羅深吸了一口氣，挺直背脊，“通過您教授的‘扮演法’，我已經(jīng)完成了對‘治安官’魔藥的消化。因此，我希望能夠得到接下來的魔藥配方和主材料……”
“哦?！?p> 埃洛斯微微點頭。兩到三個月，外加以前就可能有扮演治安官的時間，克里曼·迪羅完成魔藥消化并不奇怪。在與克里曼·迪羅建立起牢固的合作關(guān)系后，埃洛斯將扮演法這種對低階非凡者來說非常珍稀的知識告訴了對方，以此換來克里曼·迪羅的忠誠。埃洛斯還答應(yīng)了，只要克里曼·迪羅證明自己的價值，在他消化完治安官魔藥后，就會為對方提供審訊者的魔藥。
“這是你應(yīng)得的，克里曼?！卑Ｂ逅灌嵵氐貙商秸f道，“我會在三天之內(nèi)，把魔藥主材料和配方給你。”
“謝謝您，埃洛斯先生?！?p> 克里曼·迪羅深深彎腰，行了一禮。在軍隊里，克里曼·迪羅歷經(jīng)生死，才獲得了序列9‘仲裁人’的魔藥。而后的十余年里，克里曼·迪羅經(jīng)歷了他人無法想象的艱辛，才攢夠了足夠的功勛，兌換了治安官魔藥。如果沒有遇到埃洛斯，治安官大概就是克里曼·迪羅這一生的終點。
因為曾有無比艱辛的過去，克里曼更珍惜自己的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