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 心之所向，是你
他的聲音越發(fā)虛弱，“我想承受你受過的苦，經(jīng)歷你經(jīng)歷過的痛。清姐姐，你忘了……那些吧，我來陪你，我永遠(yuǎn)……不會(huì)丟下你?！?p> 如果她能在年少的時(shí)候，遇到硯塵燼該有多好？
清吾搖著頭，叫他不要說話了。
他每說一句話都要咯出一口血。
硯塵燼深深地望著她，氣息微弱，像個(gè)破碎了的玩偶，下一秒就會(huì)四分五裂，“清姐姐，我怕我，不能活下來了?！?p> 清吾搖著頭，抽泣著緊緊抱住他，“你不能死，你不是說永遠(yuǎn)不會(huì)丟下我嗎？連你也要騙我嗎？如果連你也拋棄我，我就真的……什么也沒有了?！?p> 少年眸子暗了暗，像是絕望。
許久，他才用虛無的聲音說道：“清姐姐，我臨死前，還有些話，要說給你聽?！?p> “你別說，你別說，等好起來，你想說什么，你想說幾天幾夜我都聽你說。阿燼，只要你活下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我什么都聽你說。我求求你，不要死，好嗎？”清吾已經(jīng)泣不成聲。
硯塵燼顫顫巍巍的伸出尾指，“我們……拉鉤?！?p> 兩人像小孩子一樣拉鉤約定。
少年自下而上望著她，嘴里的血跟流不完似的，“清姐姐，我喜歡你，真的喜歡，別把我當(dāng)成……寵物好嗎？”
經(jīng)歷了這件事，清吾怎么可能還把他當(dāng)成寵物？
清吾崩潰地安撫他，“好，好，你說什么都好，只要你好好活著，我不把你當(dāng)成寵物，只要你活著?！?p> 少年苦笑，眼神開始空洞虛無，“算了，我不想……趁人之危，勉強(qiáng)你?！?p> “不勉強(qiáng)，不勉強(qiáng)，我真的不勉強(qiáng)，你不要死。”清吾的聲音顫抖的越來越厲害，魔氣也越來越少。
突然，房門被一個(gè)陌生少年拉開，他驚訝的看著倒在清吾懷里的硯塵燼，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哥，你……”
清吾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沖那少年喊道：“快救救他，快救他，他要堅(jiān)持不下去了。”
少年一頭霧水，愣愣的去看硯塵燼，只見他那位方才還奄奄一息兄長，惡狠狠的瞪他一眼。
他連忙醒過神來，“哦，我哥受傷了，我送他去療傷?！?p> 說罷，少年連忙把硯塵燼背在身上，“清姑娘跟我們一起……啊……”
話還沒說完，肩膀上挨了兄長重重的一捏，疼的少年眼前一黑。
清吾哪里有心思管什么少年，注意力都在硯塵燼身上，竟沒察覺到不對(duì)勁。
少年連忙改口，“清姑娘，我們妖族的長老救治不能有外人在場(chǎng)，你就留在這里等候消息吧！”
清吾只盼著硯塵燼能盡快得到治療，她依依不舍的看著硯塵燼，只能答應(yīng)，“好，阿燼，我就在……就在這里等你，哪兒也不去，你別怕。答應(yīng)我，不要放棄希望，我等著，你不能丟下我?！?p> 硯塵燼虛弱的嗯了一聲。
少年背著硯塵燼離開妖王妃寢殿，確認(rèn)了清吾沒跟上來，這才敢開口問道：“哥，你這戲演的太好了，我都嚇了一跳?！?p> 硯塵燼冷言，“閉嘴，背我去太子殿?！?p> 少年撇了撇嘴兒，“你不是沒事嘛？干嘛還讓我背你？”
硯塵燼哼了聲，“做戲做全，快走，少廢話?！?p> 進(jìn)了太子殿，少年把硯塵燼背到臥榻上，看著他若有所思的躺著。
少年問他，“哥，你在想什么？”
硯塵燼淡淡道：“天黑之后，你去把她帶來，就說……我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是需要繼續(xù)留在妖族治療，明日不能前往華光門?！?p> 少年愣了愣，“你不是已經(jīng)打算要去華光門了嗎？怎么又不去了？”
硯塵燼瞪他一眼，“硯塵燼不去，硯塵玨會(huì)去?！?p> “……”少年嘀咕道：“換來換去的，你也不嫌累?！?p> 在挨了硯塵燼一記眼刀之后，少年趕緊改口，笑嘻嘻的說道：“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話帶到。”
少年離開了，只剩下硯塵燼一個(gè)人躺在臥榻上，他嘴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心里想著，清姐姐這一次，會(huì)不會(huì)有點(diǎn)心動(dòng)？
此時(shí)此刻的清吾何止是心動(dòng)，簡直心臟都快停了。
她焦急的在屋里走來走去，等著硯塵燼的消息。
直到天黑，少年按照硯塵燼所言，來請(qǐng)清吾前去太子殿。
清吾緊張的問他，“阿燼他怎么樣了？”
少年哀傷的嘆了口氣，清吾如遭雷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她顫抖著問：“他不好嗎？他……死了嗎？”
眼看清吾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少年嚇壞了，連連擺手，道：“不是的，我哥他好著呢，好著呢，沒事的，嫂子你別哭啊?！?p> 少年說罷，連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我不是，我是說，清姑娘。”
清吾哪還有心思在乎稱呼，只一心關(guān)心硯塵燼的情況，“他沒事了？”
“……”光顧著怕她哭了，少年差點(diǎn)說漏了，他又圓謊道：“也不是完全沒事，只是性命無礙，但我哥身子太弱，長老們說要想恢復(fù)如初，還需再慢慢治療。太子殿環(huán)境好些，玨哥便留他在太子殿里休養(yǎng)，怕是短時(shí)間內(nèi)不能離開妖族了?！?p> 清吾松了口氣，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她欣慰著，“性命無礙便好，無礙便好。快，帶我去看看他?！?p> 少年在前頭帶路，兩人一聲不響的走著。
清吾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作響，手指更是緊緊的攪在一起，像是要掐出血來。
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清吾隨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回答，“我叫硯塵……呃，嫂……不……清姑娘喊我小硯就好了。”
清吾沒注意到他的慌亂，只是不理解，怎么有人叫硯塵鵝？
但這似乎也能理解為什么他讓別人喊他小硯，而不是……小鵝！
懷揣著忐忑進(jìn)了太子殿，清吾一進(jìn)門，‘硯塵鵝’便將房門關(guān)上，自己出去了。
房間里燈光昏暗，硯塵燼閉著眼睛，原本就蒼白的一張臉，此時(shí)此刻一點(diǎn)血色也沒有，連那兩片嫣紅嫣紅的唇也是蒼白無色。
清吾心疼極了，坐在臥榻前，甚至不忍心叫醒他。
就這么看著他，清吾眼淚已經(jīng)開始往下掉了。
許久，她的手指才敢去觸碰一下硯塵燼的臉，那人睫毛抖了抖，睜開了雙眼。
“清姐姐。”少年聲音脆弱的喊她。
清吾應(yīng)了聲，問道：“痛不痛？”
少年眉頭微捷，強(qiáng)撐著說：“不痛，你不要哭?！?p> 明明臉色都白成了這樣，還忍著說自己不痛，清吾的眼淚更猛烈地涌了上來了。
硯塵燼緊張的張了張嘴，后悔自己的行為，他不該這么惹清姐姐難過的。
他突然好想跟清吾說實(shí)話，可是他不敢，只能半撐起身子，竭力的安慰，“清姐姐，我真的……不痛，你別哭，別哭?！?p> 可他頂著那么一張蒼白的臉，如此急切地說話，看上去更加凄婉可憐。
清吾胡亂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道：“我不哭，阿燼快躺下，別亂動(dòng)。”
硯塵燼被她按著肩膀躺下去，他覆著清吾的手，“清姐姐，我一點(diǎn)都不疼，是真的，你不要難過了?！?p> 他都如此虛弱了，還盡力安慰她？
清吾深深的吸了口氣，忍著心底的難過，她扯了扯嘴角，笑得難看，“嗯，好。阿燼是……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硯塵燼知道她問的是，她并非路姚清而是清吾這件事。
他答：“一開始，只是覺得……很像，越來越像，直到入了……清姐姐的夢(mèng)，我才確認(rèn)的?！?p> 清吾哽咽著問：“所以，我做夢(mèng)的時(shí)候，你一直在嗎？”
硯塵燼深深的望著她，想起那些年幼的清吾經(jīng)歷過的痛苦，“一直在，但是……姐姐看不到我，只有姐姐……最難過的時(shí)候，我才能現(xiàn)身。”
清吾心里一暖，雖然感覺不到他存在，但是一想到自己那些痛苦而漫長的歲月，也曾有人和她一起度過，清吾心里便覺得溫暖。
她作為清吾的一輩子，陪伴她最多的是他，如今見過她最脆弱的時(shí)候的還是他。
清吾真的沒辦法只把他當(dāng)成自己養(yǎng)大的小狐貍了，看著眼前的少年，她突然很想低下頭來親吻他。
然而，事實(shí)上，清吾真的這么做了。
感覺到少年瞪大了眸子，驚訝的望著她，唇齒間冒出四個(gè)字，“眼睛閉上。”
硯塵燼乖乖的閉上眼睛，秉著呼吸迎接著這份禮物。
“寶貝，呼吸！”她說著按了按硯塵燼的臉。
少年也不是頭一遭了，多少有了點(diǎn)意識(shí)，又不敢呼吸太重。
許久，他呼吸急促的推了推清吾的肩膀，聲音不穩(wěn)，“清姐姐，我不是為了讓你報(bào)答我。”
清吾淺淺的笑了，“寶貝，我想親你。”
硯塵燼眸子顫了顫，也快哭了。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他都愿意把這當(dāng)成真的。
他沉浸在著突如其來的幸福里，紅了臉，讓那張毫無血色的面容有了一點(diǎn)活著的證據(jù)。
良久，硯塵燼貪心的小聲問：“那……可不可以……再來一次？”
清吾如他所愿的再次親吻了他，唇齒相依，難舍難分，直到兩人都?xì)獯跤?，這才分開。
那股溫暖在清吾心頭彌漫開，她又蜻蜓點(diǎn)水似的眷戀的親了他三兩下，這才作罷。
少年嬌羞的看著她，想問她，為什么想親他？
他想從她嘴里聽到她說喜歡他，可他又害怕結(jié)果不是他想要的。
是以，硯塵燼沒敢這么問，他只是說道：“我明日不能跟你一起上路了，今晚你能不能……抱著我睡？”
清吾翻身上榻，隔著被子抱著他，“我明日也不走了，留下來陪你，等你痊愈，好嗎？”
少年有些驚訝，許久都沒能回神。
她想留下來陪著自己嗎？
那是什么意思？愧疚嗎？還是……不想跟他分開？
硯塵燼沉默了許久，搖搖頭，“不要，你不要留下來，我現(xiàn)在身體……這么虛弱，怕你瞧見了……心里難受。你跟我……跟我哥哥回……華光門吧，我身體好起來，就給你寫信，讓你來……來接我，好不好？”
清吾雖然很想留下來陪著硯塵燼，可一想到自己看見他這副模樣就忍不住心疼的想哭，她一哭又惹得硯塵燼要哭。
這一來二去，他的傷怕是也好得慢。
清吾猶豫再三，還是答應(yīng)了。
“那我們說好了，等你身體一好，立刻叫我來接你。”清吾道。
少年乖巧的點(diǎn)頭，“嗯，說好了?！?p> 清吾輕輕的親吻了他的額頭，“睡吧，寶貝，好好睡一覺?！?p> 硯塵燼窩在她懷里，擁抱著她的腰身，他從未如此明目張膽的在她清醒的時(shí)候，這樣抱著她入睡。
夜深了，身側(cè)的少女已經(jīng)睡熟了。
硯塵燼睜開雙眼，在黑暗中盯著少女的面容，他低聲的呢喃著：“清姐姐，我不要內(nèi)疚和虧欠，喜歡我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就一點(diǎn)點(diǎn)?！?p> 次日一早，清吾便依依不舍地跟硯塵燼告別，還不忘光明正大的親了他好幾下，這才出門。
一出太子殿，清吾便被人叫去了妖王妃寢殿。
清吾把硯塵燼受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妖王妃說了，道了幾次歉，她心里才好受些。
虞氏溫柔的安慰著清吾，“阿清，這不是你的錯(cuò)，阿燼對(duì)你一心一意，這是他的選擇，你不必心里有愧，他要的也不是這個(gè)。阿燼這孩子，是個(gè)死腦筋，認(rèn)定了的事情，任誰都無法左右。此番你們二人分開一陣子也好，阿清可以用這段時(shí)間好好的想一想，你對(duì)阿燼到底是什么感情?！?p> 清吾點(diǎn)點(diǎn)頭，“我明白，我會(huì)好好想的?！?p> 虞氏笑著摸摸她的頭，“好孩子，我今早睡不著，起來做了好些糕點(diǎn)給你路上帶著吃。都是咸辣口味的，第一次做，也不知道你會(huì)不會(huì)喜歡。這里還有一些，你先嘗嘗看?！?p> 侍從將一盤小點(diǎn)心端了上來，放在虞氏和清吾面前的小桌子上。
清吾不好意思道：“這……夫人太費(fèi)心了?！?p> 她捻起一塊，咬了一口，淡淡的咸味，濃濃的香味，手藝很不錯(c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