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真武觀修行?!毙≡褐?,傳來少年言語,聲音不大,但語氣很是決絕。
得知何齊放此行原委后,少年堅決不肯轉投真武觀修行,就連何齊放親自開口告知利害關系,還是沒能改變少年心意。
若非少年爺爺就在眼前,費勁口舌的何齊放險些將少年暴揍一頓。
萬般無奈的何齊放,最終只得將目光看向了少年的爺爺。
看到何齊放的目光,歷經世事的老人便明白何齊放的意思,于是老人開口對何齊放說道:“洲鴻小時候很活潑的,可自從十歲那年進了都境峰修行之后,一年比一年沉默寡言。所以前些年老神仙你來找我,說要帶洲鴻去那什么劍閣修行的時候,我是很抵觸的,但又怕因為我的畏畏縮縮而耽誤了孩子的前程,所以一直忍著沒說什么。不過事實證明,當初去劍閣是去對的,自從進了劍閣,洲鴻這幾年的精神狀態(tài)好了很多很多,我能看的出來,洲鴻對他的師傅和幾位師兄師姐是有很深的感情的。洲鴻從小就是個重感情的,所以肯定是不愿意離開已經有感情的這些師傅、師姐和師兄們?!?p> “我也相信你們讓洲鴻去那什么真武觀肯定是為了他好。所以老頭子我斗膽問一句,還有沒有什么折中的辦法?按老神仙你剛才的說法,問題出在開元,那能不能先去真武觀開元,再回劍閣繼續(xù)修行?”
聽聞老人言語,何齊放無奈道:“哪有這種好事,道門修真氣,武夫修罡氣,以道門方式開元,就只能練出一股道門真氣,也就走不了武夫之路了?!鳖D了頓,何齊放又接著道:“我和洲鴻既然有師徒之名,按理來說你我便應當以同輩相稱,所以也不要再叫什么老神仙了,就是個一介匹夫而已,我年長你一些,叫我一聲何老哥、何兄弟便可?!?p> 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后,老人略一沉吟,隨后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洲鴻隨何峰主走一趟真武觀,去走走、看看,再之后讓他自己決定去留吧,洲鴻已經不小了,有些選擇也該自己做了?!彪m然改口不在稱呼老神仙,但老人還是恭恭敬敬的稱了一聲何峰主。
聽到老人的言語,何齊放也不在糾結稱呼,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才開口道:“是我著相了,總覺得自己是為了這些晚輩好,便要強行為他們做我所認為正確的決定,殊不知這并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想開之后的萬劍峰主由衷的對身前老人稱贊道:“我這一把年紀算是白活了,遠沒有項老弟看的豁達?!?p> 聽到身前這位大人物的稱贊,老人連忙擺手道:“關心則亂,世間父母長輩多是這樣,如此才說明洲鴻遇到了一位好師傅?!崩先穗S后又轉頭對少年道:“你師傅說了山下還有人在等呢,還不趕緊收拾行李?!?p> 少年聽到師傅和爺爺的最終結論,雀躍不已。由我自己決定的話,那就好辦了。
已有最終答案,只是打算去走個過場的少年立馬進屋收拾幾件換洗的衣衫和行李。
何齊放也起身對院內幾人道:“此行時間倉促,就不在多留了,以后有空,歡迎各位來劍閣做客?!?p> 等到少年收拾完畢,兩人便欲離開。
卻在此時,何齊放轉頭看向院門處,不消片刻,便有兩人來到院門之外,敲門而入。其中一人便是先前去而復返的倨傲青年許文生,只不過此刻的許文生半點也倨傲不起來了。
另一人項洲鴻也十分熟悉,正是昔日‘恩師’,都境峰主許懷波。
兩人來到何齊放身前,許懷波恭敬行禮道:“不知前輩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恕罪?!?p> 起身之后便是重重一腳踢在許文生的小腿處,怒喝道:“還不給何峰主道歉。”
隨后繼續(xù)說道“方才聽聞犬子驚擾了前輩大駕,特攜犬子前來請罪。先前前輩所見實在是事出有因,都怪我管束太嚴,讓他一定要請到洲鴻赴宴,犬子在屢請不動的情況下有些著急,才與您的愛徒有所爭執(zhí)……?!?p> 不等許懷波說完,何齊放便打斷到:“我此番上山只是接項洲鴻一同前往曲靖城歷練,許宗主不必費心?!?p> 被打斷的許懷波毫無不快,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既然何齊放的言辭之間沒有怪罪之意,那就已是萬幸。
其實以何齊放的地位,也幾乎不可能在意這等小事,只是萬劍峰主親自駕臨都境峰,作為峰主的許懷波哪有不出面接待的道理,既然必須要出面,那自然還是要解釋一番。
此刻聽聞何齊放此來只是接項洲鴻下山歷練,終于徹底放心,與此同時也不由對少年無比羨慕,能夠跟隨一名武榜高人身邊,或許還有機會親眼見到何齊放出劍,對于同樣用劍的武夫來說,那是何等樣的榮譽啊。
電光火石之間,父子二人都閃過了許多念頭,就連先前倨傲無比的許文生都無比希翼能夠同行,但最終兩人斗沒敢開口請求。
何齊放懶得去看父子兩人的神情,說過之后便示意項洲鴻下山。眼見師徒二人要走,許懷波趕忙讓開道路。
少年與爺爺和幾名叔叔、阿姨告別后,師徒兩人便大步流星而去,只是走出院門幾步之后,何齊放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對許懷波道:“何宗主,借一步說話?!?p> 何齊放師徒和許文生父子四人離開之后,后廚五人還是有些如夢初醒,久久無言。
還是無知最無謂的章璇率先開口道:“這就是你們經常提起的萬劍峰主何齊放嗎,看起來很和藹啊?!?p> 少女的父親一個板栗輕輕敲下,本想教訓少女幾句,但憋了半天就憋出了一句:“確實挺客氣的?!?p> 那名被項洲鴻稱為楊叔的漢子開口道:“你們知道個屁,早些年我也曾走南闖北,對這些江湖事也算是知道不少。武榜十人中,名氣最大者甚至不是武圣王重九,從來都是這位何峰主。據說年輕時候的何峰主脾氣火爆的厲害,一劍在手,便從武榜打到道榜,看看先前許家那對在都境峰內作威作福的父子,在洲鴻師傅面前,說話敢大聲嗎?”
默默聽著幾人討論了半天的老人最終一錘定音,自豪笑道:“我孫子的師傅,能是一般人嗎?!?p> 眾人:“……”
章璇:“項爺爺,你能要那么一丟丟臉嗎。”
項爺爺:“要個屁,今天不要了,再拿兩壺酒來,今天不醉不歸?!?p> 等到許懷波父子出院,四人一起走出小院數十步之后,何齊放對許懷波說道:“洲鴻曾多次提議讓我這項老弟搬來劍閣生活,劍閣這邊我都打好了招呼,在外門也安排了住處。只是我這項老弟戀舊,不愿搬家,既然如此,還請許宗主平日里多多照拂幾分?!?p> 項洲鴻聞言也有些意外,萬萬沒想到在峰上一貫毒舌的師傅竟也如此細心,還特意出了小院再安排此事,以免爺爺心有負擔。
“何峰主放心便是,我會親自處理此事?!痹S懷波聞言立即應允,能夠借此和劍閣萬劍鋒搭上線,許懷波欣喜不已。
應允之后許懷波不禁心有意動,要不要趁此機會,請求何齊放此次歷練帶上許文生?
眼見在得到自己應允之后,何齊放即將就要轉身離去,許懷波連忙開口道:“何峰主……。”結果話一出口,又有些后怕,擔心自己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惹得何齊放厭惡,結果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什么也沒說出來。
在江湖摸爬滾打多打,自知開口麻煩別人之后,必然也會被別人所麻煩。因此在方才委托許懷波對項洲鴻的爺爺照拂幾分之后,便有心里準備,總有一天,自己也會為許懷波處理一些麻煩,只不過這麻煩來的這么快,是讓何齊放沒有預料到的。
等了片刻,不見下文的何齊放不耐煩道:“有事就說?!?p> 察覺到何齊放的不耐煩,許懷波心一橫,硬著頭皮道:“何峰主此行能否帶上犬子一同歷練?如能帶上犬子同行,犬子必將鞍前馬后,略效犬馬之勞。”
聽到許懷波的請求,何齊放小有意外的說道:“你倒是目光長遠。”
思索片刻之后,已有答案的何齊放故意對項洲鴻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看到何齊放的目光所向,修為一般,但人情練達的許懷波連忙拉上許文生對項洲鴻道:“先前之事是許文生不對,稍后我會重重責罰,請念在昔日同門一場的份上,帶上文生同行?!?p> 眼看有望跟隨武榜第五的強者同行曲靖城,心情無比忐忑的許文生再無先前的一絲一毫倨傲,對項洲鴻恭恭敬敬一輯到底。
看著眼前父子二人此刻的謙卑之態(tài),項洲鴻心情有些復雜,但想到爺爺還要在都境峰生活很長一段時間,于是項洲鴻先扶起許文生,隨后對何齊放問道:“能帶嗎?”
想到先前為了勸少年入真武觀所費盡的口舌,何齊放翻了個白眼道:“你是大爺,你說了算?!?p> 項洲鴻試探道:“那就……帶上?”
懶得理睬的何齊放轉身便朝山下走去,只余許懷波父子二人面面相覷。
這是答應了?還是拒絕了?
深知何齊放性格的項洲鴻對有些茫然無措二人道:“還不快回去收拾行李,我們在山下等你?!闭f罷便朝何齊放追去,只余父子兩人欣喜若狂。
不怪二人如此失態(tài),能夠跟隨何齊放同行,不談長遠只談眼前,都境峰稍微運轉一番將此事宣揚出去,都境峰的名聲最少能夠傳出武義城這一城之地,名聲有了,就意外著能夠收取到更多的外門弟子。
而有了外門弟子也就意外著宗門財富和人才底蘊的增長,畢竟沒有外門弟子,哪來的內門弟子。
更何況,這一路同行,如能和劍閣建立交情,長此以往,受益必然更大。
就算拋去這些不談,僅僅是和何齊放一路同行,于武道、于劍法,總有機會問道一二,一位武榜強者的點撥有多珍貴,需要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