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穹醒來之后,霧氣已經(jīng)完全散盡了。
要守在他身邊的兩個人倒是都睡著了,但都緊緊挨著他,不離半步。這里沒有危險,有的只是一片安寧。他站起身,走到樹林稀疏的地方,遙遙地往下望。
沉沉黑夜之中,腥風(fēng)血雨不知何時已然停止。
仿佛從未有過如此靜謐的時刻。耳朵內(nèi),悶悶的血雨聲卻似乎還未消散。
齊穹伸了個懶腰,肢體還殘留著倦意。他想了想,動作盡量輕柔地推開他的兩位隊友,沒有吵醒他們。他猶豫了片刻,再次走進小廚房,打算先把剩下的桃子釀成酒。
愛心形狀的桃子幾刀就能切成小小的塊狀,再將其放入從農(nóng)家樂順來的器皿中,加入些許超市里拿的冰糖和酒曲。
他從前沒有釀過酒,對劑量之類的沒有一點概念,干脆就抱著實驗的心態(tài)亂放。
嗯……等發(fā)酵之后就應(yīng)該要定期放氣,一兩個月之后就差不多可以喝了。
忙活了一陣子,他試著把空間里的東西搬出來,放在小廚房里,發(fā)現(xiàn)這意外可行。也就是說……他又白撿了不少能堆放東西的地方。
他從小廚房走出,坐回了原位,開始思考之后的去向。
要走出s市一直往北走的話,他就必須要翻過這座山。山頂?shù)淖璧K已經(jīng)消失了,那繼續(xù)走應(yīng)該并非一件難事。
可他還有一種隱隱的預(yù)感,毛阿寶擋住的那個洞穴,和保鮮膜所指向的隧道應(yīng)該就是同一個。如果從可疑程度來講的話,那肯定是走大路比較安全??!
心緒不安,他又跳起來,繞過那層層疊疊的皮,打算繼續(xù)往前探一探。
他走得很小心,但出乎意料的是,還沒走兩步,他的腦袋就撞上了個什么堅硬的東西。
好痛!齊穹摸了摸額頭,又伸出手去,指尖似乎觸到了光滑的平面。
……透明的屏障。
類似于玻璃的質(zhì)感,他拿手使勁兒垂了垂,卻只感到一絲疼痛從指骨蔓延上來。
他瞪大了眼睛,開始往旁側(cè)移動,手不斷劃過去。屏障那頭還能看見模糊的樹影,但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觸及對岸。
他拔出刀,狠狠地往上一劈。武器發(fā)出叮的一聲,屏障紋絲不動,反而震得他手指發(fā)麻。
怎么會這樣?他又試了幾次,但這屏障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無論如何嘗試破壞,就連一條劃痕都無法在上面留下。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遲遲沒有救援,沒有信號,什么都沒有??峙旅恳粋€地域,都被這莫名其妙的屏障隔開了。
上天已經(jīng)為他定好了路線,他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他回頭,在這座山的最高點,他看見了奔流的小溪,遠處的湖泊,依舊是一片被污染的鮮紅色。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嗎?或許,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
對了,凈水露。可是他并沒有那么多的硬幣去兌換大量的凈水露了。
靈光一閃,他忽然想起了怨靈給自己的那個瓶子。
從商店里兌換的,品質(zhì)可能還沒有那么好。他知道,自己只要把這個隨便倒進哪一條河里,就能拯救很多的人。
他擰開瓶蓋,突然感到手里一陣震顫,瓶子居然劇烈的抖動起來。
液態(tài)的露水正居然如同氣體蒸騰似的,一滴一滴往上飄飛,直到凝聚成一片白色的云霞。他忍不住手一松,瓶子咔嚓一聲碎裂。
云霞居然越擴越大,吐出無數(shù)小云層,往遠處游去。
齊穹嗅到了清爽的味道,是正常山間會有的,潮濕的露水氣息。清風(fēng)拂面,帶著淡淡的花香。
隨后,一滴,兩滴,有什么落在他的額頭上。
但那不是粘稠的血,而是正常的、清澈的雨水。
是生命之源,是潤物細無聲的水。
齊穹不由得激動起來,他抬起手臂,攤開手掌,耐心地等待掌心積起一小汪清水。
他鳥瞰城市,看見了不得了的場景。
江河湖泊,血痕褪去。
凝滯不前的重新流動,死氣沉沉的再次煥發(fā)。淅淅瀝瀝的聲音顯得如此清脆,每個水洼上都有蕩起的、清晰的漣漪。
展宏和小狐貍都被雨點喚醒,他們發(fā)現(xiàn)齊穹不見了,焦急地環(huán)視四周,于是看見了不遠處,呆呆站立在原地的齊穹。
他沒有穿雨披,頭發(fā)和衣物略微被沾濕,但仍舊一動不動,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兩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凈水露最濃烈的部分,夜幕猶如被敲破的蛋殼,泄漏出些許金色的天光。
陽光和雨水交織在一起,落在齊穹身前,像是舞臺劇一般。
展宏第一個回過神來。
他沖上前來,語無倫次,許多的話堆在嘴邊,不知道該擇哪一句講:“齊哥!不下血雨了……下了正常的雨!出太陽了!”
齊穹覺得好笑,但是仍舊耐心地每一句都回一個嗯。
小狐貍也跑上前,嗷嗷地繞著齊穹的腳邊跑,像個第一次玩水的小孩兒一樣興奮不已。
齊穹聽著展宏絮叨完之后,才把毛阿寶的事和展宏粗略地講了一下。血雨制造者已經(jīng)被消滅了,那血雨大概率也不會再下了,怪物也會隨著壞境恢復(fù)正常而慢慢消失,他們離開也變成了一件理所當(dāng)然的事。
講情一切之后,齊穹才問道:“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嗎?”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綁定著誰和他一塊走,況且,他可無法保證之后又會發(fā)生什么難以預(yù)料的事情。
展宏愣了一下,撓了撓腦袋:“我、我不知道。我爸媽都在北方,上次齊哥說過的,要往北邊走……”
齊穹嘆了口氣:“山那邊有屏障,翻不過去,唯一的通道就是那個洞穴,我打算之后往那兒去?!?p> 展宏張了張嘴,屁顛屁顛跑去確認(rèn)。但是立馬垂頭喪氣地折返了。
“真的沒有路了?!彼行╊j喪,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還是問道,“齊哥,我還能跟著你么?說不定洞穴就是屏障的出口呢。”
齊穹點了點頭。他心緒一動,和系統(tǒng)要出了保鮮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