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紛紛來到耍刀人所在的小天地外圍，打算看看那耍刀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否長著三頭六臂。
然而，結(jié)果卻讓他們非常失望，因為他們連耍刀人的人影都沒瞧見。
這個耍刀人怎么了，平時都不練刀，還指望將那些大樹劈斷？是他有神經(jīng)病，還是門主發(fā)了瘋？
眾人不由懷疑這是一出單純?yōu)榱瞬┤⊙矍虻聂[劇。
他們哪里知道，自從得悉梵綱破例耍刀的決定之后，燕陽就不再在小天地里練刀，而是在小乾坤里耍刀。他知道，先前一刀劈倒大樹的舉動并非出于僥幸，而是真實實力的體現(xiàn)，可是為了增加保險系數(shù)，他還是要繼續(xù)耍刀，直至十分篤定地確認耍刀的效果為止。
所以，他每日在自己的小乾坤里耍刀一個時辰，并且適時改進刀法，以求一擊必逞。
結(jié)果很是令人滿意。
在小乾坤里耍刀的好處是，既避開了門人的窺探，也避開了諸多不必要的議論。他不時變換刀法，一旦被人看到，那就肯定引發(fā)這種各樣的議論。
表面看來，他一直躺在床上休息，連小昭都以為他在偷懶。
其間，梵綱曾經(jīng)將小昭叫過去詢問燕陽目前的情況，小昭如實稟告。梵綱聽罷，不由皺起眉頭。他對燕陽此次耍刀的期望甚高，內(nèi)心原本期望燕陽抓緊時間苦練，卻沒想到燕陽竟然選擇了躺平。
如此一來，他就有些擔心了。
然而，既然耍刀的決定已經(jīng)公開出去，那他就只能繼續(xù)下去，一旦收回成命，那就是個更大的笑話。
轉(zhuǎn)眼之間，耍刀日期已到。
這一次，耍刀的時間是白天而不是晚上，因為有那么多觀眾，白天看得更清楚。
是日，門人們早早地來到落鳳坡周圍，等著看熱鬧。以前耍刀的時候，只有那些手執(zhí)燈籠、火把給耍刀人照明的人才能來現(xiàn)場。今天這次耍刀，乃是因前些日子耍刀未成所進行的補耍，本來就令人好奇，宗門又一反常態(tài)地允許所有人都來現(xiàn)場觀看，所以即便是手頭有事的人也暫時放下手上的活路來了。
來的人太多，現(xiàn)場擠擠挨挨、十分嘈雜。
直至晌午時分，耍刀時間臨近，門主梵綱和一干長老方才來到這里。
而那個耍刀人卻姍姍來遲，至今尚未現(xiàn)身。
蘭長老因此問梵綱道：“門主，耍刀人迄未到場，是不是正在臨陣磨槍，在那方小天地做最后的演練？”
梵綱聞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據(jù)他所知，耍刀人這些日子從未演練過，臨陣磨槍更是天方夜譚。
“啊，興許是吧！”梵綱心里不是滋味，卻不得不回應蘭長老的問話。
“但愿他能夠建功，不然的話可就丟了大人啦！”蘭長老說道，“這么多人眼睜睜地看著，他要是失敗，從今往后恐怕都沒臉見人了，呵呵！”
蘭長老這話明顯哨著梵綱，而梵綱卻不好反駁。
一刻鐘過后，眾人方才看到燕陽緩緩地飛抵落鳳坡。
除了門主、長老和那幾個抬過他的人之外，宗門里頭的其他人都沒見過燕陽的真容，此番看到燕陽，都不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眾目睽睽之中，燕陽舉止從容，先是向梵綱和長老們施禮，又轉(zhuǎn)著圈向同門拱手施禮，禮畢，轉(zhuǎn)過身問梵綱道：“門主，可以開始了嗎？”
梵綱皺著眉頭問道：“耍刀人，你做好準備了嗎？”
“隨時可以開始，”燕陽淡定回應道，“單等門主宣布?！?p> 梵綱見燕陽恁般輕松隨意，終究有些擔心，躊躇一陣方才揚聲說道：“耍刀儀式開始，閑雜人等退后，莫要為刀芒所傷！”
眾人聞聽這話，均以為梵綱有些小題大做。這么多年來，誰不知道多少個耍刀人連小樹都沒斬斷，他們這些人都懸停在大樹斜后方，焉有被刀芒所傷的道理！
待得梵綱話音落地，燕陽舉目掃視四周，而后驟然轉(zhuǎn)動身軀，將那長刀先是貼身豎立，而后快速平端，轉(zhuǎn)了幾十圈之后，長刀猛揮，唰地斬出，那明晃晃的刀芒散點式?jīng)_向四方。
先前那些打過燈籠、火把的人見狀，內(nèi)心異常驚訝。以前的耍刀人，單是醞釀情緒、積蓄力量的時間都比燕陽耍刀的時間長，而燕陽耍刀則根本沒有醞釀情緒、積蓄力量的過程，并且耍刀之時轉(zhuǎn)的圈數(shù)也少了許多。
這樣耍刀，從儀式感上就比先前那些耍刀人遜色了許多，效果好得了嗎？
這些人懷著腹誹，先是看一眼耍刀之后大馬金刀地懸停于原地的燕陽，繼而看向周圍那些參天大樹。
果然，那些大樹依然挺立在那里，紋絲不動。
很明顯，這是又一次失敗了呀！
現(xiàn)場一片寂靜，只有輕微的風聲拂過耳邊。
蘭長老開口說道：“門主，這次耍刀，結(jié)果一如既往，看來這個耍刀人又讓咱們失望了！”
梵綱說道：“先不忙下結(jié)論，再等等！”
“再等等？等什——”
蘭長老話未說完，他的聲音便被其他聲音淹沒了。
蓋因此時此刻，周圍那些參天大樹接連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動，伴隨這些聲音的還有門人們幾乎是齊齊發(fā)出的咦聲。
肉眼可見地，那些參天大樹在嘎吱嘎吱的響動之中紛紛倒下，砸起漫天的塵土。
怎么，這看似失敗的事情，竟然成功了？
蘭長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在他迷茫之際，但聽門人們高聲齊呼：“門主英明，耍刀人威武！”
呼聲震得蘭長老的耳朵生疼。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梵綱快速飛至燕陽身邊，先是向燕陽點頭致意，隨即揮手讓門人停止喧囂，揚聲說道：“諸位同仁，咱們耍刀人出了一樁破天荒的大事，新來的耍刀人一舉實現(xiàn)了開山老祖的遺愿，這是宗門之慶，也是諸位同仁之喜，我代表宗門向耍刀人表示感謝！同時，我也在這里告慰開山老祖，您的遺愿實現(xiàn)了，從今往后您再也沒有任何遺憾！”
門人們又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待得喧囂聲停下來，梵綱扭頭問燕陽道：“耍刀人，你現(xiàn)在的想法是什么？”
燕陽從容回應道：“門主，我的想法是，這些大樹活了成百上千年，就這么死了太可惜，我想將它們接起來，讓它們繼續(xù)生長?！?p> 這話剛一出口，現(xiàn)場便發(fā)出一片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