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先是哭訴一番,說公公見自己美麗,欲要行那扒灰之舉,幸虧自己死死拒絕,這才幸免于難。
這話一出,兒子當即就怒了,就要出門找老頭算賬,兒媳婦急忙慌攔住了,道:“你這般出去,他定不會認,我昨日瞧見了,公公可藏了不少銀錢,咱想個法子,讓公公早日入土吧?!?p> 恰所謂最毒婦人心,尋常人聽了,定是要打上一個大嘴巴,可那蠢兒子一聽,心想自己這般辛苦的出外送貨,這老不死的還擱家里打他媳婦兒的主意,當即惡向膽邊生,兩人這般一合計,便趁著夜色,將老頭扔進了水井里,活活給淹死了。
第二日報官,老頭晚上起夜失足掉入井中,乃是意外,他們再裝模作樣的哭過一場,兩人歡天喜地的過起了日子。
只不過這大孝子怎么也沒想到,報應來的這般快。
沒了老頭,家里的錢花的也快,大孝子每日里都得出外干活兒養(yǎng)家糊口,留著一個嬌滴滴的美娘子放家里,這一來二去的,媳婦可就發(fā)展出了別的產業(yè)。
要說這媳婦兒,那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哪里是什么大家閨秀,不過是京城里一富戶在外邊包養(yǎng)的風塵女子,后邊被正主發(fā)現(xiàn)了,砍了兩根腳趾頭,想著沒地去了,這才嫁給了老頭家兒子。
你想,一個正經姑娘,會這般因緣巧合的,少了個大腳趾,還少了個小腳趾嗎?
一大一小,頭尾全無。
媳婦在家,每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著四下的壯實小伙兒,日子過得分外快活,晚上還有大孝子伺候著。
原本這日子也就這樣過下去了,大孝子雖有所懷疑,可也沒有證據(jù),再加上生活壓力,每日里勞累過度,回家里做飯洗衣之后,那都是倒頭就睡。
再加上媳婦交友廣泛,這邊正管鮑之交呢,那邊還有放風望哨的,發(fā)現(xiàn)大孝子回來,還會通風報信,這一來二去的,大孝子即便有所懷疑,可每次突然襲擊都很正常,哪還會多想。
可耐不住媳婦玩的花呀。
這媳婦也是個愛刺激的主,見大孝子每日里睡得猶如死豬,叫都叫不醒,就玩起了新的花樣,大晚上的竟也開始空穴來風。
這不,一天晚上,大孝子被尿憋醒,坐起身來,只聽到桌椅晃動之聲,循聲一瞧,不禁目眥俱裂。
這還得了,當著面一頂斗大的帽子就扔了過來,大孝子直接打床底下抄起柴刀,上去便是一通亂砍,直叫這對奸夫y婦血濺當場。
大孝子想起自家老父親,一時間肝膽俱裂,哪還不知道這都是這惡婆娘的污蔑之言,當即抹了脖子。
是非黑白全不分,枉在世間作為人。
愚蠢的大孝子,命苦的老頭,作奸犯科心思歹毒的毒婦人,還有那昧著良心的介紹人……
好一場俗世大戲,看得陳默是唏噓不已。
收拾好桌上的瓜果糕點,陳默帶好“工具”,出了驗尸房。
一出戲看完,他是戲外人。
接下來這場戲,他要在里邊吃瓜。
京城之中,云水詭譎,人情冷暖,明日中秋,便如一場大戲,酣暢淋漓。
……
睡一覺醒轉,還是白日。
陳默簡單洗漱一番,慢悠悠的到了東市茶樓,進去混吃混喝。
衣清川唱完戲進來,連妝容都未曾卸下,抬手扔過來一只包袱。
“里邊是今晚上要穿的衣服,按你的尺寸做的?!?p> 陳默心說這人準備還挺充足,打開來一瞧,嘖,風騷。
里邊是一件文士長衫,青色繡花,材質很是不錯。
還有一把扇子,一頂發(fā)冠。
陳默認真想了下自個兒穿上去的模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一個仵作,穿這種,那就真的是附庸風雅了。
關鍵在于,這東西不同人穿,那效果截然不同。
就好比旗袍,有的人穿出來優(yōu)雅高貴,而有的人穿著,只會讓人覺得那是賣弄風騷。
氣質不一樣,同樣的衣服,那絕對能穿出兩個味道。
“要不,我就穿身上這件去?”
陳默小心的提了一嘴,而后就收到了衣清川眼神殺。
“行吧,這件就這件吧?!?p> 得,交涉失敗,今夜他要做一回風騷的書生。
衣清川給完衣服,急匆匆走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無奈的聳聳肩,陳默將衣服收好,看一會兒雜戲,覺得有些無趣,便也回去。
一路回去,買了個蔥油燒餅,又酥又脆。
剛回不久,十二號便上門來了,大著嗓門:“小七,有個挖墳的活計,去么?”
“得多久?”
“也就今下午,咱兩力氣大,做得快?!?p> “那成,晚上還有事,下午能做完最好?!?p> 陳默點了點頭,前些日子將銀錢花的干凈,現(xiàn)在兜內空空,總感覺沒點保障。
還好十二號有事沒事就能找到活計,這小子別看長得憨厚,其實也是個腹黑的主。
虧那些個捕快還說這是個智力有些問題的小傻子,嘖,人家哪里傻了,這叫做精明。
因為是挖坑埋人的事情,陳默可沒有準備鏟子,還是十二號早有準備,扔過來一把半人高的鐵鏟,兩人就這么扛著,出了京城。
工作地點就在京城不遠的八寶山附近,這邊專業(yè)埋人,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埋在了這邊,滿眼看過去,都是墳頭。
偏生過了這般久,那也不見這里滿員,陳默心說這下邊,恐怕埋了不下一個京城的人。
挖坑的事情其實并不算難,按照東家的要求,墳穴深一丈五尺九寸,寬五尺九寸,墳穴底部以生石灰、木炭、某種不知名混合粉末鋪滿,剛好九寸。
兩人通力合作,挖了不長時間,便都達到要求,旁邊監(jiān)工的東家看了,那都直豎大拇指。
陳默立著鏟子站在一旁,四處看一眼,雖說他不大懂得風水穴位,但此處似乎也很是不錯,旁邊十二號顯然懂得一些,在邊上說了一句:“陰陽交匯,順風散水,這里不差?!?p> “十二你還懂得這些?”
“一點皮毛罷了,以前聽老人家說的?!?p> “對了,埋這兒的是什么人?”
“聽人說是個年輕人,不知得了什么病死了,這年頭你也知道,京城里怪得很,奇奇怪怪的東西越來越多了?!?p> 陳默聞言,點了點頭,正要再問問呢,遠處傳來鑼鼓喧聲,他抬眼望去,一字長龍緩緩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