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想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那次的任務(wù),上面一共派出了三百人,后面還有接近一千人的支援力量?!?p> 男人“哦”了一聲,然后笑著說:“三百勇士啊。不過出動這么多人也算是很少見了,起碼我還沒見識過。”
司機點頭說:“參與任務(wù)的一千三百人都是咱們這種黑血人,幾乎沒有普通人。之所以出動那么多人,就是為了徹底清除那一片區(qū)域的敵對黑血人,雖然不清楚他們屬于哪個陣營,但他們確實很礙事,而且他們有被北美勢力收編的傾向。那是零八年年尾,趁著滿江紅內(nèi)亂,據(jù)說上面有信心完全‘占領(lǐng)’那片區(qū)域。那個時候那一片區(qū)域的黑血人不過幾千而已,雖說滿江紅也將手伸到了那里。那次的任務(wù),消滅那些本土黑血人其實并不難,他們的戰(zhàn)斗力很平均也很平庸,幾乎沒有什么高手。棘手的還是滿江紅。在任務(wù)之前,我們耗費了大量人力打探情報,可一直沒能查探出滿江紅的勢力分布——不要說是近千人的戰(zhàn)斗勢力分布,我們連其中任何一個成員的信息都沒能查到?!?p> “即便如何內(nèi)亂,你們也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啊。人們懼怕中國的那些人,大概就是因為滿江紅吧?!蹦腥诵α藘陕?。
“現(xiàn)在想一想,當時,如果要和我們一千三百人的作戰(zhàn)隊伍爭奪那片土地的隱性控制權(quán),即便滿江紅再強,也不至于只派幾個人來吧。當時我們出動了那么多人力,竟然連一個滿江紅的成員都查不到,所以,當時上面推測——要么是滿江紅放棄了那片地方,要么是滿江紅的人已經(jīng)被完全清除了。”
“的確如此,滿江紅再強,他們的成員里面也有弱者,如果他們真的派了人過去,要抓住幾個根本不是難事,除非他們出動的全是精英,不過那不可能,滿江紅不會冒那樣的險?!蹦腥苏f。
“不錯,所以那時我們推測,滿江紅派來的戰(zhàn)斗人員應(yīng)該是被消滅了。當時的滿江紅內(nèi)外交困,根本沒辦法支援被消滅的第一批人,所以我們直接進入了戰(zhàn)場?!彼緳C將眼睛閉上片刻,接著又睜開,然后他直勾勾看著前方?!皯?zhàn)場并不難找,事實證明我們的推測是對的。不過在進入戰(zhàn)場之后,有兩件事震驚了所有人?!?p> “哪兩件事?”男人側(cè)頭盯著司機問。
“第一,滿江紅派來的數(shù)百號人已經(jīng)全部戰(zhàn)死了,殺死他們的是另一批人;我們至今都不是十分清楚內(nèi)幕,但殺死滿江紅成員的那些人都是歐美人種;很多作戰(zhàn)標記和戰(zhàn)場證據(jù)顯示,一共有近千人參與了圍殺,而且應(yīng)該是伏擊?!?p> “近千人伏擊數(shù)百人么?滿江紅真的可怕?!?p> “這并不足以說明滿江紅的強大?!彼緳C搖了搖頭,“伏擊滿江紅的近千人也全都戰(zhàn)死了,這個戰(zhàn)損比跟假的一樣?!?p> 男人一下子坐起來:“什么?遭受伏擊的情況下還能一個換十個?滿江紅的人都是怪物嗎?”
司機搖了搖頭說:“震驚我們所有人的還有第二件事,而這件事才是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
男人又躺坐了下去,他說:“你繼續(xù)說?!?p> “戰(zhàn)斗是在一個制毒廠爆發(fā)的。說來惡心,小小的制毒場竟塞了千余具尸體,而且戰(zhàn)斗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尸體浸泡在成分復(fù)雜的液體中,腐爛程度相當驚人。當時,戰(zhàn)場外圍布滿了我們的人,整個戰(zhàn)場連同方圓五公里的區(qū)域都被我們控制了,所以并沒有多少不相干人知道里面的情況?!彼緳C這時抿了一下嘴,“最惡心的事情來了——當時的戰(zhàn)場中還存活了一個怪物,他正在吃東西?!?p> 男人看了司機一眼,他說:“如果我沒猜錯,他在吞食尸體?!?p> “不?!彼緳C說,“在制毒場里面,最多的東西是什么?”
男人用詢問的語氣回答:“毒品?”
“不錯,那個怪物在吞食毒品。他吞食毒品就像吞食面粉一樣,簡直不可想象?!?p> “倒也沒什么不可想象的,畢竟是和咱們一樣的人,咱們這種人干出什么事都不足為奇?!?p> “雖然不同于常人,但咱們也是血肉之軀。你知道那東西對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損傷有多大嗎?而且在我們趕去時,那個怪物已經(jīng)吞食了近一噸的毒品。那件事之后,上面做過一個試驗——挑選一個血統(tǒng)優(yōu)良的同類喂食毒品,接連不斷地喂食十斤之后,那個試驗體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就幾乎全部壞死了?!?p> 男人吞了吞口水說:“你說的不錯,那確實是個怪物;可是,你們怎么知道他已經(jīng)吞食了一噸毒品呢?”
“第一,制毒場原本就有近一噸毒品的,那本來是我們的戰(zhàn)利品,可在我們到達之后,一噸成品已經(jīng)所剩無幾;第二,那怪物親口說了,他說他吃光了那些害人的東西。”
司機咬牙說:“我們的支援部隊隨后就趕來了,小小的制毒場一下子又擠滿了人。我們踩著尸體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我們想要活捉那個怪物。在犧牲了大約兩百人后,我們終于成功刺傷了那個怪物?!?p> “死了兩百人,然后只是刺傷了那個怪物?”
“不可思議吧,所以我們當即改變了戰(zhàn)術(shù)。又犧牲了一百人之后,我們才將那怪物釘在了墻上。我們迅速砍斷了他的四肢,然后叫來了醫(yī)療人員,我們當時就打算這樣活捉他?!彼緳C一邊說話一邊拍打方向盤,車子鳴號數(shù)聲,“可是,即便是做到那一步,我們還是失敗了。一千多人圍攻一個人,眼看就要帶走他了,可他還是從墻上掙脫了,而且他身上還帶著五根大鋼釘……明明連四肢都沒有了,可他就是逃跑了!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
“沒有四肢也能逃跑,真是……”
“雖然沒有四肢,但他確實逃走了,而且他那副軀體的恢復(fù)速度很快,肉眼就可以看清恢復(fù)過程。就在我們清理戰(zhàn)場的時候,他又回來了,間隔不過十分鐘而已,他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那時,他一個人堵在制毒場門口,他對我們說‘既然都來了,那就別想走’?!?p> “太可怕了……這種強大已經(jīng)超過我知道的所有人了,怪不得你那么害怕他,我明白了。”男人打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后,他呆呆看著前方。
“他剛說完話,就有無數(shù)炸彈從天而降。炸彈的外形跟劍一樣,清一色的天藍劍,好像霜晶凝成的東西,鋪天蓋地,比子彈快,比炮彈威力大,不僅能將咱們同類的身體輕松貫穿,還能在不小的范圍內(nèi)爆炸,凡是爆炸過的地方,我們的人,根本就是尸骨無存……”
“所以說,他逃走那十分鐘,就是為了布下那些炸彈,順便恢復(fù)自己殘缺的身體?”
“應(yīng)該是這樣,那十分鐘里,我們還以為自己是最大贏家,沒想到惡魔正盯著我們每一個人?!彼緳C嘆了一口氣,“一千多人啊,在一分鐘里,全部化作塵埃了?!?p> “那你是怎樣活下來的?”男人既覺得頭皮發(fā)麻,心里又突然一陣警覺。
“我所處的位置太好了,只是被磚瓦掩埋了而已?!彼緳C的眉目舒展了一些,“大難不死啊?!?p> “不可能,如果是被磚瓦掩埋躲過一劫,那應(yīng)該還有其他生存者,不應(yīng)該只有你一個。”
司機的臉面沉了下來,他說:“不錯。那一輪轟炸之后,他開始掃蕩戰(zhàn)場,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地掃蕩。他手中握著的長刀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輕輕一刀就可以切開水泥墻壁;幸存下來的同伴幾乎全部死在了那柄長刀下。他破開了壓在我身上的磚瓦,但他并沒有立即殺死我,他讓我將在場的幸存者一一救了出來?!?p> “然后當著你的面殺了他們?”男人問。
“是的,當著我的面,一眨眼的事情,數(shù)十人都被斬成了兩半。我只看到他扔出了長刀,長刀飛舞了一圈之后,他們就全部倒下了?!?p> “難為你們了,碰見這種怪物……”男人微微搖頭,“然后呢?”
“他讓我錄下當時的慘烈景象并交給上級,之后就放了我一條活路。”
男人忽然興奮了起來,他說:“那你當時的錄像中有沒有那個怪物?”
司機搖頭說:“他只讓我拍下了他的背影,我這里有隨身攜帶的照片,你自己看吧。”司機一手從褲兜里掏出錢包,他示意男人打開錢包取照片?!熬驮趭A層里?!?p> 男人從夾層里拿出照片,看了許久,他說:“只留一張背影是什么意思?而且是故意留的,是想告訴上面什么吧?”
“應(yīng)該是,反正我看不出什么?!?p> 男人又看了照片兩眼,他說:“看上去很高的樣子,也很強壯,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出來。”
“或許上面有人認識他吧。他讓我拍這張照片應(yīng)該不是一時興起?!彼緳C長出一口氣,“我就這樣撿了一條命?!?p> 男人嘿嘿一笑,他拍了拍司機的肩膀說:“真是大難不死啊。大難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