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祖宗重生
“征虜大將軍,您在泉下有知,會不會怪侄女?!?p> “您最后這點家產(chǎn),若非迫不得已,侄女也不想變賣。”
汴京初春的早晨,露珠深重,宗祠里涼風(fēng)測測,跪在祠前的束冠少女朝祭拜的牌位前,又灑了一杯清酒。
幾十年前的今日,正是家中這位表姑媽征虜大將軍的忌日。
“姑媽,您是救世的大英雄,是邊關(guān)為人稱道的英勇大將軍,這座祖宅還是當(dāng)年您撥給祖父的贈物,這柄紅纓槍是您的貼身之物,祖父不惜犯生殺之險,也要從戰(zhàn)場上替您把這柄槍撿回來,您告訴我,現(xiàn)下這個局,是您的話,您會怎么破。”
沒落的李府,家徒四壁,大小姐李宴對著牌位,自飲了一杯酒。
眼里的悲慟和傷恨直指堂前那面放在不顯眼角落的牌位。
牌位上,赫然寫著大將軍“李宴”二字。
“祖父總感念您當(dāng)年的恩情,特賜了我這個好名字,與姑媽同名同姓,是我李宴今生之幸事,祖父也曾經(jīng)說,我與您有個七八分相像,可侄女看來,侄女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你?!?p> “在西北大營的兄長冒犯了明熙縣主的侍從,被打成重傷,若沒有銀錢相救,恐他再沒有明日。昔年威風(fēng)凜凜的李家,全族盡滅,如今只剩下這一脈,我自小離家,學(xué)無所成,若是再看著親兄長死于非命,我又如何對得起祖父臨終前的殷殷期盼,姑媽,您要是在天有靈,你能不能教教我,現(xiàn)下該如何是好?!?p> 捏著酒杯,李宴還想再痛飲一杯,指腹兀的抽搐,還沒察覺出不對,酒杯就從手中跌落出去。
李宴一口氣沒緩過來,當(dāng)時就倒在了蒲團前,臉面朝下,四肢抽搐,不久,開始口吐白沫。
晨間的陰風(fēng)森冷,劃過了祭拜的蠟燭明火,外頭灰暗暗的天也漸漸作亮。
成姨娘領(lǐng)著她房中的媽媽正緊趕著往宗祠的方向來,一邊快走,嘴里一邊振振有詞。
“呸,什么大小姐,不過是一個秦淮河賣藝人生的女兒,說什么自幼聰慧,天資過人,打小就被聞名遐邇的祁連山宗師帶走,好了,八年了,學(xué)了什么回來,還不是被祁連山的人趕了回來,這下是飛上枝頭做鳳凰也不成,夾著尾巴做人,瞧她整日那個喪氣樣?!?p> 樓媽媽驚駭:“姨娘,慎言,大小姐再怎么不濟,也是老爺先頭一個正妻生的孩子,名位上總是正的?!?p> 成姨娘揮動蒲扇:“我管她什么正妻不正妻生的,現(xiàn)下老爺留職回不得京,當(dāng)家主母返鄉(xiāng)未歸,她還打起了老宅的主意,想要變賣家宅,先要問過我成小娘的主意!”
成姨娘罵罵咧咧,趕至了宗祠的院中,身后小廝急慌慌來喊。
“不好了,不好了,成姨娘,穿著紅魚服的侍衛(wèi)來抄家了,往這處就來了!”
咋咋呼呼的小廝喊停了成姨娘的腳步,她險些歪倒:“你胡說什么,我們李府清貧到強盜都不愿進門,八百年不見有什么官身的客人走動,你說侍衛(wèi)來抄家,倒還不如說住在隔壁巷的魏國公家的世子爺入我府拜訪來得靠譜些?!?p> “是啊,是啊,成姨娘,你怎么知道,那侍衛(wèi)就是魏國公府的世子爺派來的?!?p> 這邊說著話,宗祠院中的大門倏地被人破開。
一幫著紅魚服的侍從魚貫而入,領(lǐng)頭那個腰間別著金絲的侍從入目望去:“國公府的活水塘中養(yǎng)了一彎吃靈藥長大的烏魚,前兩日大水傾盆,砸毀了水塘的關(guān)口,那彎魚趁水下流,流進了你們李府,今授世子之命,我等奉命來拿此魚,給我搜!”
一幫侍從四散而開,氣勢驚人,個個腰間都別了一把長刀。
著金絲腰帶的男子朝成姨娘走近,成姨娘嚇得腿發(fā)軟。
拿蒲扇擋住了半邊臉。
“就是來抓魚,也用不著這樣的陣仗,國公府是不是忒仗勢欺人了些,無故闖進婦人內(nèi)宅…”
金樽攥著手中長劍,翻了個白眼,懶得跟個婦人一般見識:“你懂什么,世子爺?shù)谋砉媚笁郯部ぶ鞑≈兀@彎魚就是拿來救命的,若是貽誤了時辰,我定要拿你等示問?!?p> 聞言,成姨娘的腿又軟了些。
“我不同你一個婦人計較,府中有沒有說話的主事。”
成姨娘撐著蒲扇,從袖口伸出一根手指頭來,指向祠堂。
“有,有,我們家大姑娘現(xiàn)下就在祠堂里頭?!?p> 半晌后,金樽從祠堂里頭出來,成姨娘看見她腰間的長刀心就有些慌。
“差人,我家大姑娘怎么說?!?p> 金樽覺得好晦氣:“你家大姑娘一句話也沒說,她死了,七竅流血,快去給她收尸吧。”
聞言,成姨娘徹底腿軟了,虧得樓媽媽攙扶。
“死,死了?!”
府中叮叮當(dāng)當(dāng),多少年沒有這樣熱鬧了,二公子李朝還以為他那個歸家沒多久的長姐又鬧出了動靜。
白日里因為清平宴上槍法輸給了王家兄弟,這該死的長姐就罰他在祠堂后院跪了一晚上,一口水也不給他喝。
虧得他和小廝機靈,偷偷給自己備了點吃食。
手剛捧上碗,就聽見宗祠那頭框框當(dāng)當(dāng)響個沒完沒了。
兩人站在祠堂廊下觀看,小廝捧著大碗,又喝一口鮮湯,味道當(dāng)真鮮美。
“少爺,梅雨季節(jié)的魚湯,怎得這樣鮮美?!?p> 李朝也捧著小碗,都舍不得脫手。
“是啊是啊?!?p> 贊嘆之余,一道厲聲響起。
“是他,是二少爺,差人,魚是少爺叫奴才抓的,湯是二少爺小廝叫奴才燉的,不關(guān)我的事啊,是二少爺!”
幾雙手齊齊指向廊下的李朝。
李朝雙手抱緊青花瓷小碗,人有些愣。
金樽一腳踢翻了說話的小廝:“把人給我?guī)н^來!”
李朝被壓在了院中,手中鮮美的魚湯也脫了手,金樽看著碗中乳白色的湯汁,青筋暴起,恨不得捏碎了這碗。
將捏未捏,身旁侍從提醒。
“金侍衛(wèi),世子爺來了?!?
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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