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一事能狂便少年
絕云間外的一座小山,
一只紅狐懶散的在山道上漫步,白色的爪子輕輕拂過蔓草。旁邊有幾只圓滾滾的水史萊姆好奇的看著這只奇異的生物,但沒有發(fā)起攻擊,任由紅狐走過。
水池邊,幾只藍(lán)翎鷺悠閑的整理自己潔白的羽毛,不時展開寬達(dá)一米的翅膀。金黃的鱸魚安靜的在澄澈的池水里游動,與世無爭。
然而,這幅怡然自得的靜謐山景驟然被打破。
“呼——”
隨著丘丘暴徒的一聲粗重的喘息,手上裂口遍布的巨斧自半空狠狠砍下。地上轟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裂口,斧子上的火元素猛然爆開,將四周的雜草點(diǎn)燃,驚跑了所有的動物,只有圓潤晶瑩的水史萊姆蹦蹦跳跳的跑去滅火。
“哈哈哈,打不著打不著?!?p> 粗大的樹枝上,林澈看著氣急敗壞的丘丘暴徒,大聲嘲笑。
什么叫旅行者?這就是了。
之前因?yàn)闆]有神之眼的緣故,林澈在野外根本不敢撒丫子跑每隔兩個小時就得休息一次,夜里也不敢熟睡。萬一要是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出現(xiàn)幾只丘丘人,那丘丘人的心情就跟泰坦尼克號廚房里的龍蝦沒兩樣了——純屬上天的恩賜!
可是現(xiàn)在,感受著空氣中的巖元素力不斷涌入身體,林澈只覺得渾身精力根本就花不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尤其是想到舉報了商言那幾個混蛋之后,心情越發(fā)美妙。
林澈手一伸,將遠(yuǎn)處射手丘丘人射來的弓箭攔腰折斷,從樹枝上跳下,向遠(yuǎn)方奔去。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林澈原先一直無法理解孟郊的這首《登科后》,在他短短的二十年里,并沒有取得什么值得夸耀的成就。因此讀到這首詩的時候,難免會覺得孟郊有些小人得志便猖狂的意思。尤其是想到這首詩是他在四十六歲時寫的,便覺得他是現(xiàn)實(shí)版的范進(jìn)中舉。
可現(xiàn)在,看著身邊不斷模糊后退的風(fēng)景,林澈恨不得仰天長嘯,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獲得了神之眼。
狂怎么了,我這么優(yōu)秀,難道沒有狂的資格嗎?或許跟其他人比沒什么,但我自己取得了如此大的突破,不狂一下都對不起自己。
四時可愛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
不過,得把后面的那些家伙處理一下才行呢!
聽著耳邊傳來的細(xì)微簌簌聲,林澈心里一陣?yán)湫Α?p> 后面的殺手里,一個小弟邊遮掩身形邊打手勢,開啟了隊(duì)內(nèi)語音:“大哥,我看那小子看著不弱啊?!?p> 大哥:“哼,上面的人說了,這家伙經(jīng)常在外面跑,也就身手敏捷些,連一個丘丘人都打不過?!?p> 小弟“不會吧不會吧,在外面混的,不會真的有人打不過丘丘人吧!”
大哥:“你以為呢,要不是為了穩(wěn)妥些,老子才不帶你們來呢,老子一人就能砍下他的狗頭?!?p> 小弟:“大哥威武?!?p> 大哥:“好了,那小子躲進(jìn)一個山洞了,快動手,以免夜長夢多?!?p> ……
山洞里,
“阿姆斯特朗回旋踢??!”
嘭——
看著大哥的身體狠狠撞到山壁上,又重重的落下。四個蜷縮在地上的小弟有心去扶他,但偷偷看了眼那個束著高馬尾的青衣少年,還是停止了作死的想法。
沒看見那幾只巖史萊姆都怯弱的圍在一個角落不敢出聲嗎?
“情、情報有誤,你根本不是個會被丘丘人打傷的弱雞!”
大哥艱難的爬起靠在石壁上,擦掉嘴角的鮮血,惡狠狠的說道。
旁邊的小弟嚇得魂都快冒出來了。大哥哎,咱這時候能不能不要說話,為了十幾萬摩拉不值得把命搭上啊!
林澈隨手抓過一只巖史萊姆側(cè)放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將巖元素凝在手上拍了一下,巖史萊姆頓時停止了掙扎。
做完這些后,林澈才笑著對他們說道:“我之前確實(shí)是被丘丘人打傷過?!?p> “呵?!?p> 見大哥發(fā)出冷笑,林澈輕描淡寫的說道:“只不過和我打的丘丘人住在琥牢山?!?p> 大哥聞言愣了一下,仰天悲憤道:“狗日的商言,老子日你先人!”
旁邊的小弟雖然心里也在祝福商言的女兒賣海鮮,兒子賣菊花,但也滿是怨念的看著林澈。
該死的裝逼狗,能在琥牢山那種上有仙人居住、下有方士隱居的地方混的丘丘人,能跟璃月港附近那些人畜無害的丘丘人比嗎?
兩者之間的差距簡直比自己和傳說中的北斗大人的差距還大。
可惡,好羨慕,什么時候我也能漫不經(jīng)心的說出這種活該天打雷劈的話。
“話說,你們大白天的為什么要穿著夜行衣?”
林澈知道自己不該問,可實(shí)在忍不住,畢竟這幾人看著也不像傻子。額,也不能這么說,萬一真的是呢。
見大哥面露冷笑,小弟連忙說道:“大人饒命啊!此事說來話長。我們本是那歸離原的山民,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伞?p> 咻——
一枚石子從小弟的臉龐飛過,劃出一道血痕。
“既然說來話長,那就請長話短說?!?p> “……是,是,”小弟咽了下口水:“商言那個老王八蛋出錢雇我們……將您抓回去,我們兄弟覺得不能讓您這樣的天人和我們這種人扯上關(guān)系,所以才穿了夜行衣?!?p> 見林澈目露冷色,小弟急忙道:“另外,我們都帶著刀槍棍棒,一看就不是好人。索性直接穿夜行衣,既能防止旁人礙事,也能遮掩面容,防止被熟人看到?!?p> “呵,你們都這樣了,還怕丟臉?!?p> 幾人訕訕笑了一下,不敢反駁。
見幾人一副“要?dú)⒁獎?,悉聽尊便”的樣子,林澈卻犯了難。
以前看戰(zhàn)爭片的時候,林澈看到一些新兵不敢射擊殺人的時候,就會在心里罵他們是廢物,覺得要是換了自己一定能大殺四方。等看到一些老兵因?yàn)榫人麄兌赖臅r候,林澈更是認(rèn)為他們是一群軟蛋,害人又害己。認(rèn)為編劇怕不是個傻叉,才會寫出這種爛劇情。
可當(dāng)林澈第一次將無鋒劍的劍刃刺進(jìn)一名丘丘人的心臟時,看著丘丘人不斷流出的鮮血和抽搐的身體,林澈止不住的顫抖,直到看見對方身上鉆出一縷黑氣消散于天地,罪惡感才慢慢消失。
直到那時,林澈才明白:新兵總是認(rèn)為自己能光芒萬丈的解決一切困難,所以他們熱情洋溢,對戰(zhàn)爭抱有幻想,認(rèn)為那是榮譽(yù)和浪漫。而老兵卻明白,沒人是大地的對手,不管是敵人還是自己,總有一天都會成為大地的肥料,所以他們眼神麻木,嘴角向下。
在親手剝奪別人的生命之前,永遠(yuǎn)不要以為你能有你想象的那樣冷酷。
可是放過這些人更是不可能的,雖然這家伙沒有明說。但商言那家伙被自己打了之后,雇傭五個實(shí)力頗強(qiáng)的人跟蹤他,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他什么用意。商言該死,可這些人也不無辜。
就像大劉說的那樣: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林澈無法殘酷到剝奪五個同類的生命,但絕沒有軟弱到容忍想殺他的人安穩(wěn)活著,尤其是在他有能力決定那些人的生死的時候。
林澈突然想起了刻晴和胡桃,果然,我是一個虛偽的人呢,永遠(yuǎn)只顧著自己。
嘆了口氣,林澈對幾人說道:“我的力道沒有那么重,你們應(yīng)該好的差不多了。這樣,附近有一個丘丘人部落,我會將你們?nèi)拥侥抢铩V劣谀懿荒芑钪厝?,就看你們自己了?!?p> 幾人聞言,面罩下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這地方離璃月港有些遠(yuǎn),丘丘人的實(shí)力大多較強(qiáng)。如果是落單的丘丘人還好,可一想到丘丘人部落里的丘丘暴徒、目力極佳的丘丘射手和會操控元素力的老薩滿,幾人頓感無力。
小弟更是顫聲道:“求……求……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家里還有孩子要養(yǎng)!我們回去后一定洗心革面,不再做這一行了!”
林澈搖了搖頭:“不親自動手已經(jīng)很違背我的原則了,而且看你們嫻熟的樣子,應(yīng)該不是第一次了。之前的受害者應(yīng)該也有向你們求饒過吧,你們放過他們了嗎?”
“對……對不起,我一定會改的,請您放過我?!币粋€小弟說完,撒腿就向外跑。
會死的,去丘丘人部落一定會死的。與其這樣,還不如賭那小子會心軟呢!
“啊—啊—!!”
就在這人祈禱時,地上突然出現(xiàn)一面土錐,徑直刺進(jìn)此人的大腿,鮮血四濺??粗莻€碗口大的血洞,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到璃月。
林澈收回手,看著驚恐的幾人:“他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你們呢?”
大哥狠狠咬了咬牙,說道:“我們?nèi)デ鹎鹑瞬柯??!?p> 見小弟們面露驚恐,大哥怒道:“別傻了,受了那樣的傷,流血都能流死,還不如跟丘丘人拼一把,至少還有機(jī)會活下去?!?p> “好,那就跟我走吧?!绷殖簺]有去管地上那個不斷哀嚎求饒的殺手,其他人也不會在生死存亡之刻帶個累贅。
一處山丘上,林澈看著底下的丘丘人部落,凝聚出類似荒星的巖造物,將顫抖的幾人包裹。手輕輕一拍,巖造物便落到丘丘人的營地中。
“哇啊——”
“別亂跑!集合打團(tuán)!”
見那幾人和丘丘人開始廝殺,鮮血不斷流淌進(jìn)大地里。林澈不再多看,將懷里用石珀粉涂黃的邪眼掛在腰間,徑直向太山府的方向跑去。
在那個正義感爆棚的家伙和那些人起沖突前,得先找個好幫手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