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破繭成蝶?
那和苗雪是沒有一點聯(lián)系的。
醫(yī)院里病床上,苗雪一如既往的躺著。
每日除了治療換藥,就什么也不知道想,天黑睡覺,天亮睜眼。
隨著傷口的愈合,新生的肉芽漸漸頂替了碳化了的皮膚。
瘙癢代替了疼痛。
如果說疼痛是強烈的刺激,那瘙癢就是緩慢的侵蝕。
苗雪傷處的紗布在逐日的稀薄,但隨之而來的癢確日漸加深。
因為傷口的愈合,肌膚的新生,微末的神經(jīng)在緩慢的生長,一切都向著光明前進,但光明前總是黑暗的。
因為在愈合期,感覺到癢的時候,不能用手撓,怕造成二次傷害。
苗雪白天清醒時還克制的住,但晚上睡著后,睡夢中手就會不自覺的蹭一下。
為了克制,苗雪讓媽媽在自己睡前,把兩只手用紗布纏在一起。避免晚上不自主的動作。
就這樣,苗雪堅持了兩個月。
兩個月后,傷處基本愈合了,頭上,手上,腳上的紗布也都去掉了。
半年以來,苗雪一直躺在床上,拆掉紗布以后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第一次試著下床,腳才剛耷拉到床下,腳部的傷處就感到刺痛的厲害。
醫(yī)生說正常,受傷的地方充血導致的,多下地,時間長了就好了。
從那以后,苗雪每天都試著下地走動,時間長了,雖還有不適,但也習慣了。
就是雙手一直不能自然的垂于身體兩側(cè)。依然是充血導致的刺痛,但苗雪雙手傷處太大,整個手基本都縫合了一遍,所以刺痛感格外強烈。
苗雪問過醫(yī)生,醫(yī)生也沒好的辦法,只能堅持,用時間抹平一切。
半年以來,苗雪躺在床上,從沒有對自己的樣子有過什么想法,沒有說非要看看現(xiàn)在啥樣了,也沒有意識過,燒傷后是不是丑了之類的。
苗雪媽媽也沒給苗雪照過鏡子,也沒給苗雪說過他剛受傷的時候什么樣子,或治療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苗雪呢,壓根就沒意識過自己樣貌怎么樣了,沒想過臉現(xiàn)在什么樣了,以后會不會造成影響。
直到苗雪自己走動可以去衛(wèi)生間。
站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面,燒傷以后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臉。
鏡子里苗雪的臉紅紅的,剛長出來的新肌膚,沒有經(jīng)過風吹日曬,粉紅的感覺。
額頭上有四道明顯的增生瘢痕,瘢痕充血,血紅血紅的。
臉頰右側(cè)下頜那里有一片占據(jù)整個下頜的瘢痕增生。面部鼻梁,耳朵,下巴都有小的,零星的瘢痕。
“是這個樣子啊?!泵缪┯檬种更c了點這些瘢痕,然后走出了衛(wèi)生間。
沒有什么大驚小怪,沒有什么難過傷心,也不存在什么痛哭流涕。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個科室見多了燒傷后不成人樣的,反正苗雪沒什么特殊的感觸,反應之類的。
每天該吃吃,該睡睡,偶爾去別的病房走走。
隨后的日子里,苗雪每天的康復訓練就成了主基調(diào)。
半年多雙手沒有動一下,每天被紗布包裹著成一個姿勢,并且愈合后皮膚組織緊繃繃的,雙手就像固定了一樣。
醫(yī)生說,如果不做康復訓練,以后隨著時間推移,手部傷處皮膚就會收縮拉扯各個手指變得奇形怪狀,雙手就喪失活動能力了。
初期的時候自己手部的力氣不足以拉伸扯開傷處皮膚,所以需要醫(yī)生和家屬的輔助。
疼痛再次彌漫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