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滿枯稻草的豬圈里,蒼蠅成群,尤其夏天會懶怠,我忘了搖晃尾巴驅(qū)趕它們。
吃了蘋果皮扔掉了蘋果瓤,剝開香蕉皮丟了香蕉瓤,豬糠里面沒有糠,水盆里面全是泥。
拱土的時候流鼻涕,沙土糊了鼻孔,我伸出舌頭試圖清理,土的口感也確實很差。
巴布頓在吃西瓜,沒吐西瓜籽,我嘲笑他肚子里會長西瓜,他哼哼唧唧卻說長了西瓜就更棒了。
成為一只豬之前,我先是一個活的糊涂的人類,養(yǎng)著一只沒有純正血統(tǒng)的狗,頓頓吃著不是很新鮮的炒蔬菜,然后吃剩,再熱,再吃剩。
分析死因時,我的狗踩著那個惡心的盛著不知反復(fù)熱了幾遍炒蔬菜的瓷盤毫不留情的告訴我:“你是只蠢豬,吃愚蠢的蔬菜,最后還要被蔬菜殺死?!?p> “你被一只狗預(yù)言?!?p> 巴布頓真的在思考肚子里會不會種出西瓜。他說,“你果然變成了一只蠢豬?!?p> 作為一只豬,首先我為我沒能立刻被布朗搬上他們家的餐桌而感到驕傲。
我被困在惡臭的豬圈,每天和邋遢的巴布頓還有妄想做鳥飛天的阿莎生活在一起,我有說過這糟糕的豬圈里還住著誰嗎?我得隆重介紹他,我的狗,PP。
他和我生活了六年,我做人那會兒,他也很習(xí)慣做一只聽話懂事的狗,會送我上班,等我下班,我吃白米飯配咸菜他就吃廉價狗糧,所以我變成豬那天,他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哦!我美麗的豬尾巴,你快看那是什么?”
那只趴在小窗望天望鳥望翅膀的花豬就是阿莎。
“鳥?”巴布頓配合阿莎去看天上那群高傲的大雁。“她們看上去可比你小巧太多了?!?p> “如果阿莎想要飛,那她需要多少只翅膀才能拖起她那一身惡心的肥肉?”
“十只?!?p> “一百只!”
“什么?”
阿莎跳起來,用廢棄的枯草墊腳,她常常揶揄巴布頓是只邋遢到令人作嘔的癡呆笨拙的渾身惡臭的肥豬,尤其是看見巴布頓的豬臉上粘滿了西瓜汁,她更加確定她對巴布頓的厭惡。
“一百只鳥帶我飛也總好過你一個星期后被搬上布朗一家子的餐桌!”
“你在胡亂說些什么?”
“得了吧巴布頓,你簡直就是整個豬圈里最肥最胖的豬,你以為你能逃過布朗的屠刀嗎?”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們?nèi)齻€其中的誰會真的被布朗一刀剁掉脖子上架著的那個滿腦袋都是漿糊的豬頭。
我曾經(jīng)是個人,我不是很情愿變成一盤葷菜。
阿莎不胖,但巴布頓不一樣,他似乎有個無底洞的胃,他比我和阿莎都要貪吃。
布朗會把巴布頓做成什么菜呢?
也許是烤豬蹄。
也許是普通的燉豬肉。
“或許你會變成培根?!?p> 布朗的女兒最喜歡吃培根。
我看見巴布頓有些慌張,看見阿莎在幸災(zāi)樂禍,巴布頓渾身上下都是肥肉,冬天時它們會為他帶來庇護,防止他感到寒冷,夏天時,它們倒成為了他的恐懼,它們的存在讓他在布朗的眼里看起來像是會行走的芝士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