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聲悶雷,驚得丹小蝶回過了神來??耧L(fēng)吹開了窗戶,將雨水帶進(jìn)了房間內(nèi)。小蝶立馬起身走到窗臺前關(guān)上了窗戶,隨后她拍了拍被雨水淋濕了的紙張,不禁嘆了一口氣。
樓下,丹寧依舊在和眾大臣商議著對付董均的計劃,小蝶也是聽聞了其中的一點內(nèi)容的,但身性安和的她并不希望自己的父親卷入這場權(quán)力的斗爭之中,畢竟前些日子她的堂哥就死在了阿羅特人的手里,小蝶擔(dān)心丹寧也會步那人的后塵。
小蝶的母親在小蝶十歲那年就過世了,之后這些年來小蝶都是由丹寧一手帶大的。對于小蝶來說,自己的父親丹寧是她唯一的親人了。哪怕丹寧平日里總是一臉嚴(yán)肅的模樣,小蝶依舊十分親近他,而丹寧說的話她向來也是不敢不從的。
關(guān)上窗戶后,小蝶坐回到了桌椅上,借著燭光她提筆在紙面上寫下了一行字:致小桃。
紙上所寫的那名叫做小桃的女子是小蝶從小玩到大的好友,那女孩如今身處南風(fēng)之城,與小蝶相距了整整一塊領(lǐng)地。
小蝶寫完第一行字后便停下了筆,她想要將自己的心里話全部寫到紙上,但仔細(xì)一想后她又覺得這樣做會有些不妥。小桃如今和她不在一個地方,倘若對方看出了小蝶的心事必定會擔(dān)憂不已。小蝶不想要小桃困惑,因此她最終還是選擇寫下了幾件令自己比較開心的事情。
可書信寫著寫著最終還是脫離了小蝶的初心,因為情感的宣發(fā),小蝶不由自主地就將自己擔(dān)心的事情給寫了出來。她寫道:“聽聞巴倫西亞的部隊與阿羅特人產(chǎn)生了沖突,我的表哥,也就是我倆小時候去王城見過的那人也在部隊之中?;蛟S你已經(jīng)想到了吧,就是那名吃糖葫蘆弄得滿嘴都是糖的男生??上一蛟S再也見不到身穿長袍的他了,他雖說有點驕傲自大,卻是個自信的人。父親大人也為他的事情氣憤不已。自從聽聞到南風(fēng)之城外爆發(fā)的沖突后,我就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小桃你說人與人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為何要爆發(fā)戰(zhàn)爭呢?他們?yōu)楹尾幻靼兹怂懒撕缶褪裁炊紱]有了呢?依舊要因為所謂的榮耀上戰(zhàn)場。我很想念以前那段安靜和平的日子,所有人都能夠出去玩,而不是被困在這死氣沉沉的城市里。再過于喧囂也不過是偽裝出來的罷了?!?p> 小蝶寫到這里后停了停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表達(dá)出來的負(fù)面情緒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她又不想要重寫了,于是便草草結(jié)束了自己的抱怨,然后在書信的結(jié)尾寫下了這么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們能夠回到以往的日子,我想和你一起去南風(fēng)之城的城西看看,那里的桃花十分美麗,是我見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美景。小桃,請你一定要拜托你爺爺,邀請我與父親過去,不然的話他一定會將我鎖在家中的吧?!?p> 書信完畢后,小蝶將毛筆掛回了筆架。她拿起信紙吹了吹,這四月的天氣夠潮濕的,小蝶擔(dān)心字跡不干的話,一定會在送信的途中被抹花掉的。
這一夜過去了,當(dāng)打更人敲響了最后一聲鑼后,時間便來到了4月13日的清晨。
昨晚的暴雨依舊沒有停下,反倒是變得越來越大了。位于清州城的車夫們在官府的傳喚下來到了府邸之中。昨日還一臉傲慢的官老爺如今在見到車夫們的到來后反倒是表現(xiàn)得客客氣氣的,這讓車夫一行人摸不著了頭腦。但車夫們早已見過了官老爺翻臉的模樣,因此他們在面對對方那一臉笑容時,依舊緊張兮兮地瞅著,不敢作聲。
“幾位冒著大雨過來一定累壞了,先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惫倮蠣斦f罷便令下人去準(zhǔn)備茶水了。車夫們不明白對方的意思,他們就站在原地等待著下人回來,心里想著這官老爺?shù)暮J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不一會兒,下人便端著茶水回到了大廳中。車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他們還是領(lǐng)下了官老爺?shù)暮靡?,畢竟現(xiàn)在眾人還在清州城內(nèi),官員給他們喝什么吃什么,他們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車夫都是粗人,他們不懂泡茶用的茶葉究竟是何等的名貴,也不管這茶水究竟是何等的甜美。他們就用對待茶水該有的態(tài)度將茶水一口飲下,不帶半點含糊。畢竟水就是用來解渴的,管它優(yōu)不優(yōu)雅,有沒有情調(diào)呢。
溫?zé)岬牟杷剞D(zhuǎn)在車夫們的肚子里,最后便慢慢消沉下去了。其中一名車夫喝罷了對著官老爺豎起了大拇指,他大喊一聲道:“好!”
隨即其余人也應(yīng)和了起來,“好茶,好茶?!?p>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些話在官老爺耳朵里就變成了“好狗,好狗?!?p> 官老爺發(fā)出了“咯咯咯”的笑聲,他邁著年邁的步子走回到了臺案后方,隨后提起衣袖便在昨晚的文件上添上了一筆。
“在幾位休息的時候,案件已經(jīng)查明。徐家老三已經(jīng)認(rèn)罪,至于糧食嘛,你們帶走吧。我不扣清白之物?!?p> 官老爺此時的態(tài)度和昨日截然相反,這巨大的轉(zhuǎn)變令車夫們根本想不到。倘若換成不清楚官老爺嘴臉的別人,一定會認(rèn)為這是一名清節(jié)廉明的好官吧?
車夫們還沒有想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官老爺便繼續(xù)問道:“可否要清點一下物品?”
可車夫們要趕路,他們在清州城已經(jīng)浪費了一晚,哪還有時間去做檢查,于是他們便如同官老爺所想那般搖了搖頭,“不了,既然馬車一直留在官府之內(nèi),怎么又會出問題呢?我等這就告退,至于那位偷竊的小賊嘛,他的罪行就請官老爺定奪吧,倘若他真是因為貧困才做出的此行,我們也不想追究什么。畢竟巴倫西亞有律法在先,緊急避險,為了活命而行竊不能論罪?!?p> 幾名車夫竟然還懂這層道理,他們那大義凌然的神情令官老爺十分佩服。
之后車夫們在師爺?shù)膸ьI(lǐng)下取回了運糧的馬車及糧食,一行人離開了官府來到了大街上。此時天空中還下著暴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手撐油紙傘路過了他們的身旁,所有人都對車夫們投去了異樣的目光。
一道雷光閃過,空中傳來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車夫們?nèi)〕隽怂蛞潞投敷掖┑搅松砩?,而糧食也和人一樣,是不能被雨淋的,一旦濕了發(fā)霉了那味道可就變差了。雖說能吃,但那滋味終歸是不會再有先前那般好。
糧食雖說是拿去賑災(zāi)的,可饑民們也是人,也應(yīng)該享有普通人該有的待遇,給他們這樣的大米可不是堂堂丞相該做出來的事情。車夫們立馬在糧食上鋪上了粗麻布,他們頂著暴雨推著馬車便朝著城東的方向趕去了。
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車輪壓過了水坑。從中濺起的泛黃雨水弄濕了一行人的褲管,可車夫們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在漸行漸遠(yuǎn)中,一行人消失在了朦朧的街道盡頭。
見到那幾人離去后,官老爺走回到了大廳之中。而這時徐志行也從里屋走了出來,官老爺一見到這人便表現(xiàn)出了一臉的諂媚,他笑呵呵地問道:“徐大人,下官照您的吩咐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日后還請您在王爺面前美言幾句才是?!?p> 徐志行瞟了面前的老頭一眼,他心想對方都這么大年紀(jì)了,沒幾年也要致仕了,現(xiàn)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要升官。
可老頭確實是幫徐志行辦好了事情,因此他只能裝作同意道:“你放心,事成后王爺一定重重有賞?!?p> 徐志行說完朝著里屋喊了一聲,他呼喚徐逐現(xiàn)身后對其說道:“三弟,之后的事情就靠你了,把這渾水?dāng)嚨迷脚K越好?!?p> 徐逐“嘿嘿”一笑,他問自己的大哥怎么樣才算是真正的渾水。徐志行聽后指了指屋外的暴雨,“要比那泥潭還要渾濁,萬萬不能讓他們見到其中的底細(xì)?!?p> 在徐家老大和老三正著手對付著董均之時,暗藏在巴倫西亞境內(nèi)的另一股勢力也沒有閑著。聽聞姒武被囚禁于南風(fēng)之城后,勇獨自一人闖入了監(jiān)獄之中。
勇在進(jìn)入監(jiān)獄前就已經(jīng)從熟人的口中得知了姒武具體的位置,可是那消息就如同是教會的人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一樣,勇找來找去都沒有尋到那間所謂的監(jiān)禁室。
走著走著,勇的前方出現(xiàn)了兩名看守。勇雖然身穿著巴倫西亞的士兵服,但他清楚自己一旦經(jīng)過看守的身旁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因此他立馬折身決定尋找其他可通行的道路。
可勇剛停下腳步,看守們便發(fā)現(xiàn)了他。那兩人朝著勇喊道:“喂,你,過來一下!”
勇愣在了原地,他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么辦才好,但是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并不多,要是勇長時間沒有做出回應(yīng),那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因此在看守們懷疑之前,勇當(dāng)機立斷,他挺起胸膛裝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朝著看守們走了過去。
和勇想的一樣,看守們第一句話便是要他交出身份證明??捎履膩淼淖C明,他支支吾吾道:“證明?”
“沒有證明,你在這里閑逛什么?是誰給你下達(dá)的任務(wù),你難道不知道進(jìn)監(jiān)獄需要打報備嗎?你的長官是誰?”
勇再次沉默了,而當(dāng)他以為自己就要在此地暴露身份之時,走道的盡頭傳來了女子的哭喊聲,隨后是男子粗暴的話語。
聽著聲音,勇看向了前往,只見一名粗壯的大漢拖著一名弱不禁風(fēng)的女人來到了審訊室之前,那大漢在進(jìn)入房間前朝著勇這邊喊道:“你們幾個,趕緊過來幫忙!”
看守們見此便沒有再管會勇的身份,他們朝著大漢所處的位置趕了過去,勇這才得以脫離了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