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就死吧
臨時搭建的指揮棚里面，中佐龜田借著照明彈的火光，通過望遠鏡觀察戰(zhàn)場形勢。
匪寇連續(xù)進行戰(zhàn)斗，早已精疲力竭，而皇軍主力以逸待勞，火力又充沛，短短時間取得壓倒性的優(yōu)勢。
龜田信心滿滿：“支那的異人，就麻煩小川神子多費點心了。”
小川嗯了一聲，似乎不屑于和龜田多說話。
他是神道教神官，雖不是名神大社，但供奉的是大神。
如果不是前來俘獲天師府的異人，龜田一個中佐，沒有面見他的資格。
龜田也明白這點，笑呵呵的：“等到拿下這伙匪軍，我找?guī)讉€支那女人，請小川神子品鑒。”
一臉淫笑：“神子從家鄉(xiāng)趕來，舟車勞頓，正該好好放松一下?！?p> 龜田心里算盤打得叮當響，他平民出身，身后沒軍部資源，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自然要努力和小川打好關系。
小川冷淡：“不需要?！?p> “能夠侍奉神子，我一定會精挑細選?！?p> 龜田循循善誘：“神子賜下神恩，是多少支那女人做夢都想的事情，千萬不要推脫，就當做善事了。”
小川有些不耐煩：“身為大和人，會對沒有開化豬群中的母豬，產生欲望嗎？”
龜田愣了一下，哈哈一笑。
“神子可清高?！?p> ……
鬼子的進攻還在醞釀，炮火先行打擊。
轟隆聲中，一顆炮彈劃破夜幕，精準落入鄰近一條壕溝，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又消散于無垠夜空。
頭上戴了個新鮮的黃土頭盔，耳鳴的陳排長手腳并用爬起。
“聶云，你還活著嗎！”
沒有聲音，這么一顆炮彈打進去，壕溝中的聶云班，能活下來才是扯淡。
戰(zhàn)士一臉疲憊：“排長，鬼子的火力太猛了?！?p> 他們的火力和鬼子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鬼子的一個中隊，配有輕機槍、重機槍、乃至于無堅不摧的火炮。
而他們手里能有桿槍就謝天謝地，還得時不時祈禱好伙計別失靈。
鬼子的國土雖小，卻早已完成了工業(yè)化，兵精器強；華夏面積雖大，不過是個落后的農業(yè)國。
好比手無寸鐵的八歲小孩，面對手持鋼刀的悍匪。
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有戰(zhàn)士慘然一笑：“咱們今晚都要死了?！?p> 陳排長咬緊牙關：“別泄氣?！?p> “排長，我，我還活著?！?p> 陳排長大喜過望：“聶云，傷勢怎么樣，還活了幾個人，你撐著，我馬上叫人過來救你?！?p> “聶哥，我來救你?！?p> 左右的戰(zhàn)士，也生出一口氣來。
聶班長是個小知識分子，卻沒有文化人的架子，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兼任夜校的老師，教戰(zhàn)士們學習文化知識。
他為人隨和，有問必答，一開始還有人以為是來鍍金，后來確實有工作調動，他卻固執(zhí)的留了下來。
有人問他為什么，他說：‘國之將亡，何以為家?！?p> “不用了，聶云已經變成取云了，趁著還有一口氣，我給大伙唱首歌吧?！?p> 他的玩笑沒有讓人笑出來，有人流出淚水。
“起來，不愿做奴隸……”
歌聲幽微，像六月隨風而飛的蒲公英，忽高忽低，忽起忽落，可風息有盡頭，蒲公英不免落下，在冰冷的地上。
“排長，你說說，大伙今晚是不是都得死啊。”
炮聲仍在繼續(xù)，龜田中隊彈藥充足。
陳排長點點頭：“是啊。”
戰(zhàn)士們面面相覷，蒲公英的種子原來扎根在心頭，仍像在飛，只是缺了東風，不能扶搖直上。
于是輕松寫意的笑聲激蕩出恒久的和風，拂過張張淚跡未干的人面。
“那就死吧?！?p> 咻——
炮彈也仿佛受到他們的決意吸引，呼嘯而來。
電光石火之間，時間卻像是被拉長，陳排長甚至有閑暇注目，那炮彈上幽暗的金屬光輝，沉沉夜幕不能掩蓋。
“小鬼子，你爺爺來了！”
陳排長一聲大喝，跳出壕溝，張開雙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擋住，但他知道等死就只有死。
鬼子侵華，絕不會簡單一句貪心不足蛇吞象。
鬼子不是蛇，是擁有尖牙利爪的獅虎。
落后的農業(yè)國對抗強大的工業(yè)國，流出的是血，混合著淚。
隨著他躍出壕溝，一根弦似是斷了，蒲公英的種子生根發(fā)芽，成長為參天大樹。
一個剎那，陳排長身邊站了四五人。
有個戰(zhàn)士嚇得閉上了眼睛，兩腿卻立地生根。
陳排長不由發(fā)笑，幽暗的光澤如同將一切吞噬，可以吞沒他的身體，可他們的心，始終會是完整的。
一束金光卻如電射來，似劃破夜空的亮星，一往無前撞向那顆炮彈。
“田道長。”
一聲聲驚呼從身后傳來。
田晉中抿著嘴，頭角崢嶸的面孔，冷靜的有些可怕。
龜田中隊勢不可擋，在炮火與槍彈下，異人的作用其實微乎其微。
他不允許自己被鬼子所擒。
他要將自己的作用最大化。
如果能擋住這顆炮彈，救下這些戰(zhàn)士，我方希望無疑會更大一些。
金光與幽暗接觸，想象中的爆炸聲卻沒有傳來。
田晉中微怔，幽暗的光芒甚至與他體表的金光融合，那顆炮彈卻這么尷尬的停在空中。
李滄溟從他身側走出，摘下炮彈，仿佛無數次在靈田中摘取靈果。
好笑道：“個個都想著肉身扛炮彈，當這玩意是泥丸？”
轟——
炮彈爆炸了，他的掌心出現一個小小的太陽，田晉中心驚肉跳，卻沒有任何毀滅性的力量傳出。
恍惚間，光芒消散。
安靜的如電燈一開一關，無害的似螢火一暗一亮。
如果是泥丸，還要臟人的手。
身后戰(zhàn)士如處夢中，奔隨出來的異人小分隊同樣不可思議，這可是一顆炮彈！
能擋住子彈的異人是百里挑一，擋住炮彈簡直聞所未聞，并且他手里的可不是擋這個字那么簡單！
陳排長愕然：“小二，你……”
【王守仁對你的驚訝加深，獲得？？】
【陳凡十分錯愕，獲得？？】
又是許多提示聲，李滄溟回頭朝眾人一笑。
這一刻，不論戰(zhàn)士還是異人，心中都有一種朦朧之感，如同注目云霧籠罩的十萬大山。
來不及多做思考，眾人跳出壕溝，已經引發(fā)了鬼子的注意。
“開火！”
子彈如狂風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