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衰仔是覺得太簡單了嗎？”阿飛問，“劉姐，這樣吧，我們把它送去切片？地湖區(qū)有嶺南大學的生物實驗樓。”
說完他拎過衰仔，手刀虛空抹了抹它的脖子。
劉姐恰好低了頭，眼睛覆蓋一層陰影。
“這個建議不錯，那兒的學生想必玩累了小白鼠，玩條小黑狗一定盡興。”
兩人站起來重重跺著地板，一前一后抬著衰仔沖出了玻璃門。
“嗷！嗷！嗷?。 标惙财鄥枒K叫，四肢大擺。
劉姐頓了頓，恢復(fù)了笑意，關(guān)門回到了大廳。阿飛嘖嘖兩聲，松開衰仔的雙腿，收拾凌亂的骰盅散件，搖搖頭輕笑：“這小東西果然能懂些意思，以后不能慣著它了，語氣得重，嚇唬要到位！”
“也不能嚇得太過分?！?p> 兩名店員重新拾起和藹可親的神情，陳凡再度落回原地，略帶警備地看著他們。
合著玩我是吧，你們是人?。∥沂枪?！
這一次的智商測驗，衰仔被劉姐捂了眼，只聽見阿飛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似乎是上了樓，傳來陣陣膠帶撕扯的聲音。
陳凡這回感興趣了，想著或許是帶點捆綁性質(zhì)的小游戲？
未知才能帶來刺激，老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無聊的很。
耳邊的撕扯聲，數(shù)了數(shù)，有三十次之多，最后一次撕扯應(yīng)該是在走廊那里。
“弄好了，”阿飛瞧著少了一大圈的膠帶，對劉姐說：“這次就叫障礙測試，小土豆都沒能闖關(guān)成功，我就不信衰仔還能比只貓靈敏。”
陳凡的眼依然是被捂著的，感受頭頂?shù)暮魵獯捣鳎晃迕氲墓し?，莫大的離心力驟然襲向全身，時而翻飛，時而下沉，待那只手從眼眶移開，面前已然不是大廳，是二層的樓梯口。
抬頭看向劉姐的下巴，她說：“這些縫剛好夠衰仔穿過去，阿飛，你在終點放好獎勵了沒？”
“當然，”阿飛累得叉腰，“是兩片慢煮牛肉，它應(yīng)該聞到了?！?p> 陳凡確實聞到了，抽動的濕鼻嗅著空氣，大廳的走廊口飄蕩著一股焯過清水的牛肉味。
瞬間認真，陳凡以絕對嚴肅的態(tài)度迎接考驗。
階梯的扶手與墻壁貼著近乎透明的膠帶，從高處往下，膠帶形成的障礙足足二十余道，而且若不仔細審視，很容易粘著腳，或者粘著鼻子和尾巴。
“汪！”
陳凡屁股被輕輕捏了一下，明白劉姐的意思了。
現(xiàn)在開始闖關(guān)！
他選擇貼著墻沿爬下去，鉆過了第一片膠紙，隨后第三級臺階，十公分高的低空，橫向掛著一片膠紙，需要跳過去，要不然將絆到肚子。
輕易地跳了過去，不太費力氣。
第三關(guān)，第四關(guān)，第八關(guān)……逐漸來到樓梯的中段，陳凡卻是忽然停步了。
我真笨啊，給你們帶的既定思維騙到了！
陳凡蹲在了臺階，下邊樓梯口是滿臉壞笑的阿飛，上邊樓梯口是盯著他屁股看的劉姐。
為什么要老老實實地穿過去呢？
只要吃到獎勵就算成功了吧？那么作弊也沒關(guān)系。
于是，他就在二人的眼皮子底下，重新繞開道道關(guān)卡，肚子貼著地，爬到了二層，看向微微有些失望的劉姐。
“衰仔，你怎么跑回來了，這可不過關(guān)噢?！?p> 劉姐說著，猛然發(fā)現(xiàn)小家伙繞開她的鞋子，沖到了二層犬舍的狗窩基地。
只見他在安娜的圍欄那轉(zhuǎn)圈圈，尖聲嗚嗚，與黃色的拉布拉多母犬互動。
“衰仔，你不要打攪她們！”劉姐趕緊脫掉了鞋子，躡手躡腳地來到圍欄邊，想要抱開它。
但是剛彎下腰，劉姐見到了神奇的一幕。
令她無比心疼的安娜，居然興奮地吠叫，縱身躍過一米高的欄桿，由衰仔搖晃的尾巴領(lǐng)著來到樓梯口。
安娜屈肘，將頭埋在了木地板上。
衰仔爬上她的頭頂，哼哧幾聲，安娜聽到以后站直了雙腿，把頭頂高，讓它慢慢攀附到了樓梯扶手。
就在劉姐始料未及的注視中，衰仔倏地溜了下去，把扶手當作了滑滑梯。
“阿飛，接住它！”
劉姐沖到樓梯口，焦急地喊道。
這一團黑色的球狀物一路沿著光滑的扶手下墜，阿飛剛要雙手捧起，結(jié)果球狀物變換形態(tài)，生長出了四肢，跳到阿飛的手心，再跳到地上，頭也不回，歡快地叫著，沖到走廊，利落地跨過三片膠紙，用肚皮剎車，滑到了兩塊牛肉的終點。
劉姐和阿飛就在原地愣著，耳邊是衰仔大力咀嚼牛肉的聲音。
安娜這會兒磨蹭劉姐的膝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的安娜寶貝，你什么時候和衰仔玩得那么好了？”劉姐蹲下了，環(huán)繞手臂抱住母犬的脖子，臉蛋緊貼母犬的耳朵。
安娜只是輕輕嗚咽一聲，眼里露出了一抹溫情。
第二次的測驗，以人類的失敗告終，以陳凡的凱旋收尾。至于為什么要說是人類的失敗，原因比較簡單，因為人類被陳凡的詭點子打敗了，絲毫未按他們的思路來考試。
時間到了深夜十點，今晚的月色濃郁，雨后的濕氣沁人心脾，狗狗們也是需要新鮮空氣的，阿飛將刀子頭頂上的側(cè)窗打開一半，并敲了敲固定窗框的鐵條，拉下了紗網(wǎng)，確定貓和狗都難逃法網(wǎng)后，才伸著懶腰，與準備收拾回家的劉姐道別。
“中秋節(jié)是農(nóng)歷八月十五，我算了今年是九月二十二號，今天十號，就差不到兩周了。”
“你想怎么過節(jié)？”劉姐挽了挽頭發(fā)，才從洗浴間出來，清算挎包里的東西，把新買的寵物驅(qū)蟲藥交給了阿飛。
阿飛耳根子微紅，隨意說道：“也沒必要特別的過，咱也沒有三天假期，要到年底才有人過來換班。”
劉姐忽地想起阿飛的身世，眼睛莫名起了霧，假裝看向門外。
“那就繼續(xù)做大餐，我跟老板致電，讓他聘用兩個臨時工做做兼職，我想請你看幾場電影?！?p> 她歪著腦袋想了想，說：“‘盜夢空間’、‘狄仁杰’、‘讓子彈飛’，這些電影應(yīng)該是在九月和十月的檔期上映?！?p> 阿飛訕笑，點頭道：“當然可以，其實我剛剛想說的是，趁節(jié)日臨近，我想組織一場跨市區(qū)的狗狗聯(lián)誼賽，拔河，障礙跑，飛盤等等，都可以。”
他隨后補充：“因為羊城市的返鄉(xiāng)人流會在節(jié)日前劇增，屆時許多公園草地都會騰出一大塊地方，給狗狗和愛犬人士交流?！?p> 劉姐眼睛亮了，忙問：“地湖區(qū)如果是我們的‘貓狗大作戰(zhàn)’領(lǐng)銜，那海蚌區(qū)是‘鱷魚之淚’？云山區(qū)是‘五星K9俱樂部’？”
阿飛很想說，其實自己請不動這么多大咖。
這些犬舍和名下的寵物店，在全國都排名前列，鱷魚之淚除了爬寵聞名，巨型犬都是世界級別的賽犬；五星K9更不必多說，幼年犬和青年犬每只都是警犬預(yù)備役，成年犬大多也是從特種機關(guān)退役的警犬，有些甚至是執(zhí)行過跨國任務(wù)的軍犬，全都有編制。
雖然打腫臉充胖子是一種壞品質(zhì)，說請不起也沒甚大不了，劉姐又不會看不起他。
可劉姐此時期盼的神色，讓阿飛的血氣淹沒了理智。
“是的，這兩家會在我的擬邀名單?！?p> 他原本只是打算請老趙把好人脈，請幾家小型犬舍聯(lián)誼。
現(xiàn)在來看，必須動用老板的人脈了。
“那可太棒了！我一直想見見那些大狗狗?！眲⒔愀吲d地握拳揮打空氣，但又無比自然地說：“不過也得看他們忙不忙，阿飛，中秋節(jié)人老板說不定要返鄉(xiāng)呢?！?p> “好說，如果他們要回老家，我自然不會強行聯(lián)誼?！?p> 劉姐最后走的時候，交待阿飛給衰仔驅(qū)蟲，阿飛答應(yīng)后便拉下了大門鐵簾，結(jié)束了算不上繁忙的日子。
陳凡一直在籠子內(nèi)偷聽，聽到這個所謂的聯(lián)誼賽，比自己小學時春游還高興，等到燈熄，阿飛上樓，夜里傳來一些狗子的鼾聲，他就著窗外的涼風，舒舒服服地閉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