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紅鎮(zhèn),清泉坊。
新紅鎮(zhèn)有一口清泉。泉水甘冽清甜,自地下噴涌而出。
清泉坊位于鎮(zhèn)子正中心,除了鎮(zhèn)子最東邊的幾戶人家可以就近去河邊取水,整個小鎮(zhèn)的鎮(zhèn)民都會來這里打水。久而久之,這里也就成了鎮(zhèn)中婦人們,聊天吵架、斗嘴拌蒜的地方。
“呦?這不是陳大俠嗎?這么晚了怎么還在外面晃悠,是不是想偷偷摸摸地去哪個姑娘家吃酒啊?”
“哎呦喂,陳大俠來啦,快和姐姐去屋里坐坐?!?p> “陳大俠,您可是咱們鎮(zhèn)子里最厲害的男人,您要是著了涼害了病,那可就是奴家的罪過啦!您一倒,就沒人保護我們這些弱女子啦???,來我家暖和暖和?!?p> “呸,你個破爛貨!現(xiàn)在是四月,怎么就冷了?”
“你管得著嗎?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
……
陳溫儒每次聽聞這類言語,都會漲紅臉,低頭快步穿過人群。
別看這是個八尺有余,武藝過人的魁梧漢子。打娘胎出來的這二十多載,他的大半光陰都沉浸于武道之中,哪應(yīng)付得了這些婦人的唇槍舌劍?
陳溫儒是個外鄉(xiāng)人。依照長平鎮(zhèn)的風俗習慣,除長子外,其他子嗣是無法繼承家中產(chǎn)業(yè)的,更不用提陳溫儒這個四子。好在長平陳家兄弟姊妹之間關(guān)系和睦,當代家主陳康便和退居幕后的父親陳大海商量,打算培養(yǎng)這個最小的弟弟走仕途。再不濟也要做一個儒士。甚至連名字都從原本的“樂”改為“溫儒”。
可惜的是,事與愿違。世間事就是如此,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陳溫儒八歲那年,與三哥逛長平燈會,目睹的一場劍客對決,改變了他的人生選擇。
坦白講,當初的那兩位劍客,均不是什么名震天下的大劍客,甚至現(xiàn)在的陳溫儒都能輕而易舉的擊敗那二人。
可就是這場比武,深深的烙印在了陳溫儒孩童時代的心中,打開了他對武學(xué)的向往之門。
這一癡,就是十六載。
陳溫儒及冠后便告別兄長,離開長平,向東游歷。四年前到達此處后,先是幫忙解決了匪患,又在兇獸邪彘巢穴里救出鎮(zhèn)中孩童,雖有遺憾但終究是善事一件。身負重傷的他索性就在此住了下來,這一待就是四年。
從那時起陳溫儒就成了鎮(zhèn)中婦女孩童們傾慕的對象。
武藝高強,為人果決正直不說,又偏偏生得一副好皮囊,星目劍眉,器宇軒昂。這又怎么能不捕獲婦人心呢?于是,他就成了婦人們最喜歡挑逗的對象。尤其是那被挑逗完害羞的模樣,更是叫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婦人們大呼“妙哉”。
.......
泉水旁的婦人們見了陳溫儒這個樣子,更是覺得有趣。
“呦,陳大俠怎么走的這么急?難道是害羞啦?”其中一個婦人扯著嗓子這么問道。其他婦人聽到她的話語,更是連嘴都不斗了,發(fā)出一陣陣哄笑。
陳溫儒此刻只覺得身后的婦人們比那傳說中的武圣還難纏,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也并不是說新紅鎮(zhèn)的婦人們有多放蕩,而是此處民風使然,男女老少都喜與人玩笑。別看這些婆娘有好幾個都已嫁作他人婦,他們的男人也沒少咧著嘴看陳溫儒的“笑話”。
在王國三百多年的歷史中,新紅鎮(zhèn)曾是兩百多年的邊境重鎮(zhèn)。新紅鎮(zhèn)位于沐春行省的最東方,距東邊的幻沙國不過百里。長時間的邊境生活不僅讓這里的居民養(yǎng)成了堅毅直爽的性格,也讓他們把及時行樂當做準則。
和其他地方相比,新紅鎮(zhèn)的人更加樸實真誠,少了一些算計與猜疑。在某種程度上,多了一些野蠻與粗獷。以至于被其他地方的人稱為“東蠻子”“東野人”。
“陳大俠?陳大俠!您看到無憂沒?”錢宏停下手里的活計,吃力地從鋪子里探出頭問道。
“蕭無憂?沒看到”陳溫儒答道。蕭無憂這個人他有印象,且印象還不錯。是個常常偷看他練武的半大孩子。與其他孩子不同的是,這個蕭無憂無父無母,算是錢家鋪子的半個幫工。也經(jīng)常能看到他給別的村民幫忙,賺點辛苦錢。
“這孩子,說是去給他爹娘上墳,正午走的,現(xiàn)在都還沒回來,真不讓人放心。我問了好多人,都說沒見過他?!卞X宏皺皺眉頭,嘆了口氣。
“嗯?墳在哪里?”聽過之后,陳溫儒也覺得不太對勁。
“紅袖山,好像就在他們那個老村之后?!卞X宏也不太肯定。
陳溫儒抬頭看了看月亮,臉色一沉,問道:“走的小路還是官道?”
看陳大俠有意幫忙,錢宏算是踏實了。但一時間也犯了難,他不清楚蕭無憂的選擇,不敢隨便說,生怕陳溫儒找錯了路。
看著錢宏面露難色,陳溫儒也明白了,便不再細問。說道“你也別急,我去找找看。你現(xiàn)在快去鎮(zhèn)長那里,讓他通知衛(wèi)隊小心,注意防護鎮(zhèn)子。就說我陳溫儒有事要出去一趟?!?p> 錢宏知道陳溫儒是怕他離開的這個間隙,小鎮(zhèn)遭受攻擊,衛(wèi)隊反應(yīng)不及時。他不敢怠慢,朝著陳溫儒施了一禮,轉(zhuǎn)頭朝鎮(zhèn)長家跑去。
陳溫儒也二話不說,提氣,緊繃全身,做奔跑狀。然后驟然發(fā)力,兩步并作一步地朝著村外奔去。
新紅鎮(zhèn)通往紅袖山的路只有一條,也就是元君國官道。雖然官道路面相對平坦,更適合通行,但附近大部分鎮(zhèn)民和獵戶都覺得官道繞遠。于是就在官道兩里外的林中開辟了一條不用爬坡繞路,適合行人通行的小路。
此刻,陳溫儒在思考蕭無憂所行路線。
“依照蕭無憂這個十三四歲孩子的心性來說,不太可能走官道。一是繞路,二是早上獵戶就告訴大伙,官道碎石較多,兩邊山體不安全。估計這孩子不會走這里。那么就只能是小路了?!标悳厝宄÷凤w奔。
可跑著跑著他又停下,邊換氣邊想到:“不對!去時走小路最合適,但現(xiàn)在是夜晚,林中毒蟲猛獸出沒,小路變數(shù)太大。況且,昨夜暴雨,地面泥濘并不好走,白天還沒問題,晚上就不好說了。蕭無憂應(yīng)該懂得這個道理。若他去時路上沒出意外,現(xiàn)在就是回程路,只能走官道?!毕朊靼走@些,他又朝官道跑去。
“實在不行就都跑一遍!”
“上蒼保佑上蒼保佑,莫要往事重現(xiàn)”陳溫儒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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