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在哪?我記得我被蛇咬了,頭好暈……”
蕭無憂吃力地把眼睛撐起一條縫,觀察四周,并判斷自己的處境。
“什么味道?血腥味?是我的血嗎?不對,這股刺鼻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臭味?!?p> “呃,怎么這么安靜?什么在滴?”剛恢復(fù)意識,環(huán)境漆黑。反倒是嗅覺和聽覺能提供更多信息。
“這是怎么回事?為何覺得腳部很緊?上半身空落落的?咦?我好像在被掛著?手也被綁上了?”強烈的違和感與對重心的感受,讓蕭無憂有了些許判斷。
如若他能看清四周,縱使他心智再成熟,也絕對會被嚇個半死。
他此時就像一塊臘肉,被倒掛在洞中。他的身旁是各種動物和人類的尸體。有的尸體已然發(fā)出腐爛的尸臭味,有的尸體已經(jīng)被風(fēng)干,有的尸體則像是剛剛才掛上來,還往下滴著鮮血,在地上匯成一處處血潭。
“沒死固然是好事,但現(xiàn)在是怎么一回事?周圍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我不是被蛇咬了嗎?怎么到這個地方來了?既然能被掛起來,就肯定是人為的。要呼救嗎?”蕭無憂想了想,覺得還是算了,都把人掛起來了,就說明對方?jīng)]有救人之心,若是盲目呼救,必會適得其反。
“這也不能那也不行,總不能想條臘肉一樣被掛到死吧?要靠自己想辦法了?!笔挓o憂一邊想著一邊發(fā)力,前后晃蕩,想要把綁著自己腳部的東西扯斷。
“唔......該死,沒多少力氣了......綁得好緊......”
正當(dāng)蕭無憂沮喪的時候,“呃???什么玩意兒?”蕭無憂像是撞到了什么,肩膀吃疼。雖然看不清,但不妨礙他通過接觸的反饋來判斷?!笆鞘裁醇怃J的東西……有點像……刀尖?”蕭無憂也顧不上驚詫了,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早點下來離開這個未知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兒,他就拿出吃奶的力氣,朝那個方向蕩過去,通過肩部的疼痛感,判斷刀尖的具體方位與距離。有了大致判斷后,上半身使勁,伸直了脖子,用嘴巴去夠,想要把刀銜過來。
“唔!好疼!”雖然刀尖數(shù)次劃破蕭無憂的嘴角和嘴巴,但受傷總比被吊死了強。
經(jīng)過多次嘗試,蕭無憂終于咬到了刀背。緊接著,他劇烈地晃動頭部,想要把刀扯下來。
“啪”像是什么東西彈開的聲音,蕭無憂突然覺得腦袋一輕,成功的將刀拽了下來,銜在嘴里。幸虧這是把匕首,沒多重。若是長刀,想銜得住那幾十斤重的玩意兒,就是在做夢。
“好了,刀有了,先把胸前的十字扣劃開,解放雙手?!笔挓o憂在心中想好規(guī)劃,一次又一次地歪頭,用刀尖割胸前的繩子。
不知過了多久,在蕭無憂覺得自己的雙頰發(fā)酸的時候,
胸前的繩子終于被劃開了。
“嗚……謝天謝地……”
休息了幾個呼吸后,蕭無憂右手拿過嘴上銜住的匕首,緊繃腿部,上半身向上方發(fā)力,左手握拉住腳部的繩結(jié),右手持刃朝繩子割去。
“用力用力用力!馬上就成功了!馬上就能下去了!”蕭無憂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鼓勵自己,本來虛弱的身體,再次涌出力量。
“咚”的一聲,蕭無憂劃開繩子,狠狠地掉在了地上。
“咳咳咳……好疼!不好,聲音太大了,得趕快走人!”本來就虛弱的他更是被摔了個七葷八素,躺在地上不想起來??伤粝聛淼穆曇粼谶@寂靜的環(huán)境中顯得格外的大,得趕快走。他不知道這是哪里,也不清楚有沒有人聽到聲音,他不能去賭,萬一待會來人,他就完蛋了。
他吃著疼,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在漆黑的環(huán)境中摸索。這時,他感受到了一絲絲清涼,蕭無憂心中狂喜,因為他知道,這就說明那個方位是通往外面的方向,是風(fēng)吹進(jìn)來的信號。
正當(dāng)蕭無憂喜悅時,身后傳來了一陣“咔嚓咔嚓”的金屬響聲,蕭無憂嚇了一跳,立馬蜷縮起來,抱膝蹲在一個巖石后,企圖在黑暗中蒙混過關(guān)。
“快點快點,趕緊挑個腌好的,大王還等著呢”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大王今天挺開心啊,胡總管,這是咋回事啊?”另一個疑似被指使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問道。
“大王今天逮到兩條成了些許氣候的斷袖兒,其中一條蚺有異變的趨勢,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機緣。大王說要拿真氣給它養(yǎng)著,等到它化成異蛟后,在它最虛弱的那一刻,奪了他的內(nèi)丹?!焙偣苷Z氣輕快地答著,就好像是他得了造化一樣,與有榮焉。
“???胡總管,大王這算不算同類相殘啊?”那個聲音似乎有些驚慌,小聲問道。
“臭蛤蟆,閉上你的嘴,趕緊干活!”胡總管有些生氣,呵斥對方閉嘴。
“好好好胡總管,我不問就是了,您別急啊。哦?這個怎么樣,腌了三年多的雁,這可是我和老王八近幾年最得意的!”粗聲漢子連忙岔開話頭兒,向胡總管推薦道。
胡總管沒好氣地說道:“烏漆嘛黑的,誰知道怎么樣?趕緊的趕緊的,如果大王不滿意,被罰的是你不是我,你自己看著辦!”
“好嘞好嘞,我辦事您放心,保大王滿意!”
說罷,啪的一聲,有東西結(jié)結(jié)實實的掉在了地上。
“快點快點!”
“咔嚓咔嚓”,一陣響聲過后,四周重回寂靜。
蕭無憂聽了二者的對話,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一只手摸著自己的胸脯來回磨蹭,給自己順氣,一只手抹著額頭上的汗珠兒。
“我的娘唉,原來真有獸能修成人?。∥乙恢币詾閺垹敔斣隍_小孩。我滴個龜龜,原來那兩條蛇還真不是個凡物。等等,那也就是說,這里是專門腌肉的地方?!這匕首還是個死人身上的?呸呸呸……”蕭無憂大致明白了真相,并一個勁兒的吐唾沫。
“趕緊跑,得趕緊跑!萬一待會兒說要吃新鮮的沒腌過的兩腳羊,可就壞了!”蕭無憂越想越害怕,強忍著惡心往風(fēng)進(jìn)來的方向移動。
過了好半晌,蕭無憂終于摸到了附近。他抬頭一看,原來是個不大的風(fēng)口子,月光從這里照進(jìn)來,離地面約有兩人多高??谧酉旅婢褪且簧乳T。
蕭無憂推了推,發(fā)現(xiàn)石門紋絲不動。看來只能從上面出去了。
幸虧蕭無憂這些年為了還給母親抓藥欠下的債,沒少幫村里人干活兒,上樹摘龍椿摘果子更是沒少干。蕭無憂先悄悄地用匕首在附近的石壁上刨了幾個小坑,然后蹬著小坑一點點的靠近窟窿。
“不對!我的竹簍呢?!錢掌柜的香爐還在里面!這可如何是好?!”就在快要鉆出去的時候,蕭無憂突然想起自己的東西不見了,一時間陷入了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
香爐是他偷偷拿出來給爹娘上墳用的,如果拿不回去錢掌柜可能連幫工的機會都不給了。如果下去找,找不找的到先另說。若是真遇到那個胡總管和大王,自己多半是活不了了。一番權(quán)衡后,蕭無憂咬咬牙,鉆了出去。
先出去,小命要緊,香爐的事情多求求錢掌柜,錢掌柜人冷心善,再不濟(jì)也就是挨頓敲打,不再錄用。
從上面跳下來,踩到地面,又一次看到月亮,蕭無憂踏實了不少。看了看四周,越看越眼熟。
“唉?這不是紅袖山嗎?爹經(jīng)常帶我來這里玩兒,可我怎么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呢?咦?有個牌匾?龍髯洞府?什么玩意兒?!?p> 蕭無憂一頭霧水,越想越亂。干脆就搖搖頭,不再思考這些,強忍著不適,朝著山下走去。
與此同時。陳溫儒也在尋找蕭無憂的路上。
“咦?竹簍?斧子?草鞋?還有火折子?看大小和物件應(yīng)該是蕭無憂的。莫非他遇到了什么不測?”
“我又來晚一步?!”陳溫儒想著想著,不堪的回憶又涌上心頭。
“不行,先冷靜。沒有尸體不能這么說。如果是流寇土匪,附近會有馬蹄印和人的腳印,這些地上并沒有。那就說明大概率是遭遇了毒蟲猛獸。”陳溫儒往后退了幾步,觀察四周的痕跡。
“嗯?有人曾在這里蹬地發(fā)力,從這兒,到這兒……是蕭無憂嗎?看這腳印大小應(yīng)該是,他在和什么東西搏斗?”
“蛇!是蛇的痕跡!紅袖山……那就是斷袖蛇了,看這個體型,不是普通的蛇。既然如此,那就應(yīng)該是蕭無憂不敵落敗。可是為何又有蛇類掙扎的痕跡?還有拖拽的痕跡?”陳溫儒越看越迷惑。
“總之跟著痕跡走,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被蛇吞了,消化的也沒這么快。”陳溫儒眉頭緊鎖,不敢再往下想,順著拖拽的痕跡往前跑。
過了約一刻鐘,陳溫儒在草叢里找到了昏倒的蕭無憂。用手談了談鼻息,陳溫儒松了一口氣。背起他就往回走。
這時,蕭無憂也再次恢復(fù)意識,發(fā)現(xiàn)了背著他的人,虛弱地問道:“你是誰?”
“陳溫儒?!?p> “陳大俠?你怎么來了?”
“錢掌柜看你沒回來,讓我出來找找你?!?p> “陳大俠,我被抓到紅袖山去了,還遇到了兩條蛇,又差點被妖怪吃了,幸虧我跑得快?!眲e看蕭無憂沒多少力氣,嘴卻是沒閑著。
“好好好,回去再說,回去再說?!标悳厝迓晕⒂行@訝他突然哪兒來的精神,敷衍的回著。在想要不要把他放下來。
“哦,對了。陳大俠你走的哪條路?有沒有看見我的竹簍?香爐在不在?”蕭無憂突然憂心地問道。
陳溫儒略作停頓,答道:“放心,都在?!?p> “那就好?!闭f罷,蕭無憂又合上了雙目,昏了過去。
陳溫儒一時無言。
路過竹簍,陳溫儒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背后。
緊接著他蹲下身,把草鞋斧頭和火折子一股腦地收進(jìn)竹簍里,左手向后彎,扶緊了蕭無憂,右手領(lǐng)著小竹簍,奔跑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