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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舊貂裘

第三十章 黎明之前

鐵馬舊貂裘 路遠(yuǎn)人間 2336 2022-08-19 20:00:00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一月,既望日,夜,絳河邊甲申營、津門營駐地。

  路青山告別鄒成海后,緊趕慢趕總算趕上了剛到津門營不久的輔兵大隊二營三部。楠木盒子路青山可不敢隨身攜帶,畢竟還是在戰(zhàn)場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遺失。路青山把楠木盒子及里面的東西埋在了秦山軍回合陽路上一個隱蔽位置,等秦山軍凱旋時帶回會寧。

  二營三部正忙著卸載補給物資,虞慶瞄到鬼鬼祟祟溜過來的路青山,一把撈住路青山的脖子,埋下頭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要干什么?再不回來等千夫長點名,你他么就是逃兵!”

  路青山急忙道歉,他知道自己消失了一夜,虞慶肯定背負(fù)了很大的壓力。

  虞慶聽了路青山的道歉臉色好看了幾分,狠狠瞪了他一眼,“再不許到處亂跑了,我總感覺不太平,去幫老胡他們卸物資?!?p>  路青山聞言沒有多想,正欲離開,又被虞慶抓住,“你小子的刀呢?”

  這下路青山百口莫辯,他的唐刀被蒙面人砍斷,那把名為“繡寒”的環(huán)首刀又不敢?guī)У蕉I三部。虞慶沒多說什么,把腰間的唐刀遞到路青山懷里,“快滾?!?p>  路青山小步快跑到二營三部去搬運糧草,虞慶則瞇著眼打量了甲申營的大帳一眼,他知道林孝穆、謝將軍與高云山在爭論不休。

  大帳內(nèi),林孝穆與高云山爭論得面紅耳赤,“指揮使的命令是駐守在絳河邊等待后續(xù)指令,高將軍是要抗命不遵嗎?”

  高云山輕哼一聲,不耐煩地說道“林將軍怎不知‘將在外,命有不受’的道理?據(jù)我線報,西甌殘部此刻亂如散沙、四分五裂,正是我軍破敵良機。若延誤戰(zhàn)機,等西甌在絳河另一側(cè)修筑工事以逸待勞或逃竄至吳越、閩越、南越等地,豈不是后患無窮?”

  林孝穆推開在一旁和稀泥的謝將軍,貼緊高云山道,“那消息若是越族乃至南國人特意丟出來的煙霧彈,高將軍該如何是好?”

  謝將軍見兩人火氣越來越大,語氣驚慌,“不如先派一小隊過絳河察敵虛實,再商議不遲?”

  高云山對不斷頂撞他的林孝穆越發(fā)不滿,直接一把推開高云山,“高云山,你是正五品中郎將,本將軍是正四品上將,你在這里頂撞本將軍,本將軍可以直接派軍法官將你按罪論處!曹指揮使派本將軍來絳河前線,就予本將軍統(tǒng)領(lǐng)甲申營、津門營之權(quán)!”

  說完高云山不理會謝將軍的勸說和林孝穆的叫喊,直接推開帳門,“輔兵二營三部開始造簡易木橋,甲申營、津門營都有!準(zhǔn)備今夜搶渡絳河!”

  ……

  北國,雍州,渭河入絳河口,青海水師。

  上將蘇廣忠立于武威號樓船的船頭,遠(yuǎn)遠(yuǎn)望去,絳河水流湍急、聲浪滔滔;一旁的裨將康鴻春拍了拍剛剛出場的樓船桅桿,一臉興奮,“蘇哥,我們這也算從青海熬出頭了啊,這樓船,可不比咱運糧食的四百料巡座船強?這絳河的水,也是和青海湖的水不一樣啊?!?p>  青海水師在兵部檔案中是南北二十六年兵部整合軍隊優(yōu)勢資源時,由影部松崗軍提出建立的。說是水師,其實青海水師一直以來的戰(zhàn)略作用是充當(dāng)一只運輸船隊,依仗青海湖的水利優(yōu)勢,在湟水、大通河一帶為松崗軍快速運輸糧草、棉衣等軍需物資。松崗軍在雍州極北的長城與凍原蠻族作戰(zhàn),對于兵員和補給是十分急需的,在擁有一支水師專門為松崗軍服務(wù)后,松崗軍的戰(zhàn)力始終維持在高效水平,可青海水師也因此而被軍界嘲笑為“會開船的輔兵”。

  蘇廣忠附和地點了點頭,可面色多是悵然,“當(dāng)年我升為北寒軍的上將,志得意滿,卻與北平高家結(jié)了仇怨,被發(fā)配到青海水師碌碌無為。而你卻一腔熱血,不顧惹怒高家隨我來到這里,一待就是近十年?!?p>  康鴻春拍了拍蘇廣忠,“蘇哥別這樣,我們是錦城水師學(xué)堂的同窗,是一起喝過雞血的兄弟,跟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再說,如今不是時來運轉(zhuǎn)了嗎?只要這一戰(zhàn)打出風(fēng)采,兄弟我不相信皇帝不會慧眼識英雄?!?p>  蘇廣忠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機會是殿前都指揮使蘇溫炳想辦法漏給他的。蘇廣忠與蘇溫炳都出自錦城蘇家,是相交莫逆的堂兄弟,當(dāng)年開罪了北平高家,也是蘇溫炳暗中助力才保住了他的上將軍銜。

  只是這個機會也不好拿啊,他的對手,可是有“九州水戰(zhàn)第一人”之稱的姜啟南。

  ……

  南北三十九年冬十一月,望日,南國,荊州,洞庭湖,岳陽樓。

  洞庭湖上岳陽樓,宋朝的范文正公正是站在這里稱贊洞庭湖是“銜遠(yuǎn)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

  經(jīng)過千百年的戰(zhàn)亂不休,此時的岳陽樓不知已經(jīng)被重建過多少回,反正不會是慶歷五年滕子京重修的那一座了。

  姜啟南撫摸著岳陽樓頂?shù)牡窳寒嫍潱p聲吟誦其上刻畫的前人詩詞歌賦,贊嘆不已;一人從樓梯上走到他身后抱拳行禮,“荊州水師參軍校尉鄭普,見過都督,未能親迎,請都督降罪。”

  姜啟南不回頭,嗯了一聲,“鄭校尉起來吧。本都督瞧了瞧這畫壁上,居然未見謫仙人的大作《與夏十二登陽樓》,惜哉惜哉?!?p>  鄭普愣了愣,他自然聽說過謫仙人李白,可他一個軍人對詩詞歌賦不感興趣,還真不知道《與夏十二登陽樓》這首詩,只能回應(yīng)道,“卑職和巴陵郡的太守說一說,讓他安排人刻上?!?p>  姜啟南沒理睬,轉(zhuǎn)身靠在岳陽樓的圍欄上,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幾只飛鳥翩翩起舞,湖心是繪有紅白水彩的水師戰(zhàn)艦,其中福船大和號最是耀眼灼目,在陽光的漫射下威風(fēng)凜凜。

  鄭普見姜啟南如過往來游覽的文人一般陶醉在洞庭湖的風(fēng)光之中,不知如何是好,“稟都督,南明王來消息說,高云山被西甌放的煙霧彈迷惑了,不顧中郎將的勸阻執(zhí)意修筑棧橋過絳河,現(xiàn)在這個時候秦山軍的甲申營和津門營應(yīng)該已經(jīng)過河了。”

  姜啟南呵了一聲,“不出我所料,果然是酒囊飯袋一個,不怕他過絳河,就怕他不跳坑啊?!?p>  鄭普沉默了一下又開口問道,“都督是要親赴絳河前線嗎?”

  姜啟南瞥了一眼鄭普,“自然,這是本都督上任以來的對北第一戰(zhàn),也是荊州軍工坊的東西亮相九州的第一次,現(xiàn)在秦山軍和北涼軍已經(jīng)把舞臺搭好,本都督自然要演上一出好戲助助興。鄭校尉,讓你的手下即刻準(zhǔn)備作戰(zhàn),等夕陽落山,本都督就要開赴絳河,會一會北國來的客人。”

  夕陽落山,夜色深沉,當(dāng)最后一抹余暉從岳陽樓上逸散,大和號及一眾戰(zhàn)船如潛行的猛獸,離開洞庭湖直奔絳河而去。

路遠(yuǎn)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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