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終于被雙頭狼拍碎,沉重的碎石砸在意識模糊的項歌身上令他清醒了一些。
皎潔的月光被雙頭狼巨大的軀體遮蔽,就仿佛死神的陰影一般將項歌籠罩其中。
他的身體不自然的抽搐,眼睛的余光看見了那恐怖的身影。
雙頭狼狂嘯起來,半個身子鉆入洞內(nèi),一只頭立刻張開血盆大口朝著項歌柔軟的腹部撕咬過去。
這個地洞并不深,高度也就勉強讓項歌站直。
當自己的皮膚甚至都能感覺到那冰冷的獠牙時,項歌額頭青筋暴起,一只手抓到了掉落一旁的匕首,然后狠狠地刺入了這頭畜生的右眼里。
噗呲——
腥臭的液體落在項歌的身上,而那雙頭狼的一只狼頭痛苦的吼叫,它那半邊的身軀不由自主的抽動起來想要脫離洞口。
不過另一只狼頭沒有理會自己兄弟的痛苦,還在不斷嘗試撕咬項歌。
受傷的狼頭在瘋狂的舞動腦袋,項歌的匕首沒能拔下來,他失去了最后的武器。
此時此刻,他呼出一口氣,忍受著身上幾乎將他精神摧毀的疼痛,張開五指,手心朝上。
御火!
巨大的火焰立刻將兩個狼頭籠罩,雙重的嘶吼聲下,雙頭狼終于瘋狂的想要離開這火爐一般的地洞。
但是項歌怎么可能讓它逃走。
他不假思索的猛地朝上一抓,雙手死死的抓住了沒受傷的狼頭的毛發(fā)。
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在他的拉拽下,這巨大的雙頭狼居然被牽制住了行動,在力量的比拼上,項歌雖然沒有占盡優(yōu)勢,可已經(jīng)有威脅到雙頭狼的水平。
雙頭狼發(fā)出了憤怒的嘶吼,它雖然智商并沒有多高,可疼痛和饑餓令它更加狂暴。
突然一下,這雙頭狼猛地發(fā)力,項歌立刻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離開了地洞,他想脫手,身軀卻已經(jīng)被拉出了洞口,甩到了半空。
噗咚!
他被甩飛好幾米,背部落地,腦海一陣暈眩。
強烈的不適感讓他變得渾身燥熱,口干舌燥。
“水……”
項歌低吟著爬起來,露出已經(jīng)血紅的的牙齒,身體東倒西歪,像是喝醉了酒。
雙頭狼受傷的狼頭喘著粗氣,另一只眼睛無比惡毒的看向這個可惡的人類。
“吼……”
月光下,一人一獸目光對視,項歌咧嘴一笑,小腿猛地發(fā)力,彈射起步。
他的速度非??欤p頭狼的速度更快,它迅速超前撲去,它要咬斷這人類的喉嚨,將它的血痛飲干凈?。?!
……
咕咚咕咚……
大口吞咽這雙頭狼喉嚨滾燙的血液,項歌的身體終于停止了不自然的抽動。
他渾身上下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那是和雙頭狼纏斗的證明。
雙頭狼的速度非常快,但它的一只頭顱眼部受損,平衡性和精準度都難以掌握,項歌依靠這一點不斷的與其周旋,憑借自己吃了藥膏后獲取到的力量接二連三的在雙頭狼的腰部和眼部這些脆弱的地方予以重擊。
這場戰(zhàn)斗持續(xù)了十幾分鐘,雙方都在用生命和意志力廝殺,而最后,項歌拔下了那雙頭狼上的匕首,在它的咽喉劃開了巨大的裂口,至此,這場獵物與獵手反轉(zhuǎn)的戰(zhàn)斗終于落下了帷幕。
喝到肚子都有鼓脹的感覺,項歌這才松嘴,仰面倒地,他望著漆黑的天空上那一輪明月,疲憊的笑了。
他很想在這里就這樣睡著,可是不行。
雙頭狼和他身上的血腥味隨風飄散,能被帶到很遠的地方,其他的獵食者不會放棄白來的美餐。
“顯示屏說……異獸的腦部,有結晶……是妖丹。”
項歌強打起精神,一瘸一拐的來到雙頭狼的頭顱邊,用匕首撬開了他的頭蓋骨,搜尋一番后,他果然在黏糊糊的東西里摸到了奇怪的物體。
這是一塊淡藍色的,像是寶石一樣的石頭,在月光下晶瑩剔透。
又撬開另一只頭顱,這只里面也有一塊略小的藍色玻璃,不過相較于另一顆要小很多。
將這大概率是妖丹的物品收好,他便朝著垃圾山的方向走去。
……
垃圾山內(nèi),疤哥抱胸望著靠在圍墻上的木梯,一臉陰沉:“這小子……膽子夠肥。”
他今天白天睡了一覺,回到門口卻聽見自己的手下說項歌沒出來,心里一沉,過來調(diào)查一番便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異樣。
“太不識抬舉了,居然敢跟疤哥你反著來,等我們抓住他一定好好收……”
一個手下的話沒說完,疤哥突然回身猛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那人捂著臉驚恐的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疤哥叼上一根煙,用火機點燃后,默默吐出煙圈:“最近外邊有頭畜生一直在晃悠,我忘了和他說了,媽的,臭小鬼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就一枚星幣嗎?玩什么命?。俊?p> 他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心情不爽,回身一腳踢開那個多嘴的家伙朝著出口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就看見有人跑了過來。
“疤哥,平原那里有人過來了,是個小孩?!?p> 他一聽這話,面無表情的走到了能看見平原的位置,果不其然,一個蹣跚的身影正緩慢的朝這里挪動。
疤哥一看,把手上的煙一掐,瞳孔中有白光一閃而逝。
“呵……”他笑起來,眼中白光消失,隨后一邊重新點煙,一邊對眾人說道,“把他扛回來。”
很快,幾名大漢一臉凝重和不可置信的扛著已經(jīng)變成血人的項歌回到了垃圾山門口,一眾抽煙的家伙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小子遭遇了什么?
到底是遇見了什么東西才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而且……他居然沒死!?
疤哥快步走了過來,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瞇起眼睛。
“雙頭狼?”他把煙圈吐在項歌的臉上,又笑了起來。
項歌強打起精神:“是的。”
說罷,他掙開了扛著他的人,雙腳離地一個踉蹌差點倒在地上。
但好在疤哥一只手又把他扶住了。
“小子,運氣不錯,居然能活著回來?!彼θ莶粶p,“狼尸呢?”
“……還在那里?!?p> 項歌穩(wěn)住了身體,平靜的回答道。
眾人聽了這對話,又是一陣心驚。
雙頭狼,這小子殺了那雙頭狼?
作為這個草原上位于中層的獵手,雙頭狼對于普通人的威脅相當恐怖,被雙頭狼獵殺的普通人一年少說有上千。
平日里他們只能看見從城里出來的異能者拎著狼頭到處張揚,可眼前這個瘦削的十八歲少年,居然平靜的承認了自己殺了雙頭狼。
他們很難相信,但是項歌身上的傷堵住了他們的嘴。
疤哥聽完哈哈大笑,從牛仔褲里掏出了一盒膠囊,摳出三粒塞進了他的手里:“這可是九命藥行的抗生藥,你拿著每天吃一顆,預防傷口感染?!?p> 項歌吃了一驚,九命藥行是聯(lián)盟之城最大的藥品供貨商,聽說它們是為數(shù)不多還能開在其他城邦的超級企業(yè)。
他們生產(chǎn)的藥劑治療效果極強還是副作用也極其微小,相對的價格也是相當昂貴。
這三粒紅色的膠囊項歌粗略估計至少要五十星幣一粒!
“這……”
“收著吧,給你疤哥一個面子?!卑谈缛嗔巳嗨哪X袋,聲音關切,“你是疤哥從小看到大的,我可不會吝嗇這點藥錢,好了,你回去吧,我會和哨站的人打個招呼,讓你直接進去的。”
這個時候再推脫項歌也明白說不過去,而且還會平添麻煩,于是他點點頭,謝過了眾人后又朝著難民營走去。
等他徹底消失在夜色里,有人好奇的問道:“他真能殺了雙頭狼?”
疤哥夾著煙,笑道:“今天的事情,別說出去?!?p> “他要是萬一自己說出去……”
“不會的,他很聰明,這件事說出去,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只有麻煩纏身?!彼聪虮娙耍θ菽腿藢の?,“你們真的相信一個十八歲的普通小鬼能殺了雙頭狼?”
此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下來。
唯獨疤哥笑得更開心:“以后項歌來垃圾山,不用收費,能幫上忙的地方多幫幫。一個自然覺醒的異能者,一個在難民營中自然覺醒的異能者……這價格可不是三粒破藥能買下來的。”
……
當項歌看見難民營大門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
他精疲力竭,失血和傷口讓他的每一步都舉步維艱。
出來詢問他信息的,正是白天那個蠻橫的鼻環(huán)衛(wèi)兵。
顯然這人應該和疤哥有交集,他受了這么重的傷,沒有詢問原因,只是簡單的問了幾個常規(guī)問題,鼻環(huán)衛(wèi)兵就放他進去了。
站在家門口,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鑰匙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于是直接抬起腳,將門踹開。
【你受傷了?】
他一進來,顯示屏就自己開機,打字問道。
項歌白了一眼他,一屁股坐在床上,隨后倒了下來。
顯示屏還沒有來得及問第二句,項歌就已經(jīng)發(fā)出鼾聲,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第二天中午。
起來后的項歌頓時覺得頭暈目眩,這會兒連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這么重的傷,你遭遇了什么?】
顯示屏好奇的問道。
“雙頭狼……一種異獸,我吃了《燁丹術》的藥膏,把它殺了。”項歌聲音還是很虛弱。
顯示屏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它打字道:【感覺如何?】
“使不上力氣,身上一動就疼。”
【不是問你現(xiàn)在的感受,而是你喝下那藥后的感覺】
項歌一五一十的回答過后,最后又從懷里掏出了三樣東西。
一塊是那個黑色的變小石頭,另外兩塊就是雙頭狼腦內(nèi)的結晶。
工作臺上的攝像頭聚焦了自己的視線,顯示屏上打出了【???】的符號。
“怎么了?”
【那兩顆藍色的是妖丹不錯,黑色的……不是妖丹啊,是結石】
項歌過了很久才發(fā)出了一句:“?。俊?p> 【是結石,不過是很珍貴的妖金】
它繼續(xù)解釋起來。
【所謂妖金是妖獸吞噬了金屬后在腹內(nèi)形成的結石,這種妖金一般都是用來煉制仙器的,你運氣不錯】
可項歌臉色難看,倒不是不開心撿到好東西,而是自己居然喝了一個異獸的結石……
【看這結石的雜質(zhì)已經(jīng)被提出,剩下的這一點點就是真正的妖金了,你是怎么想到煉制妖金的?】
“不知道?!表椄柽x擇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呵呵……】
顯示屏好像猜到了什么,繼續(xù)打字。
【還有,你雖然誤打誤撞的煉制出那鍋藥膏,但是有一個很重要的注意事項記在了藥方上,我估計你沒有看清楚】
“什么?”
【這藥膏啊,是外敷的】
“……”
這一天,項歌終于從某種意義上明白了修仙的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