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哀鳴,人不如豬。
孫三娘顯然已得了庖丁神髓,算是私淑者中佼佼不群的了。傷人不害命,撥筋不動骨,單以殺豬手法而論,妙到巔毫,登峰造極。
蘇桐在一旁看了三娘原生態(tài)的戰(zhàn)斗技能,不禁嘖嘖稱奇,連連點(diǎn)頭。
人生在世,確實(shí)是要講天賦的。
一人入一行。
勤懇手熟能稱為匠,一點(diǎn)靈機(jī)則能教人做事脫了匠氣,行云流水,任意所至,莫不由心。
三娘這身手,當(dāng)真有靈氣,俗人悟不出。
官府的人自古而今都有一個(gè)共有的特點(diǎn),那便是姍姍來遲。
事發(fā)難覓蹤影,叫你求告無門,事了圍聚一圈,共你面面相覷。
在這一片的哀嚎聲中,幾個(gè)小吏提刀挎劍,斗志昂揚(yáng)地走了進(jìn)來。
先朝著趙盼兒這位掌柜的拱了拱手,這一禮顯然也是常客,又看著孫三娘咧嘴笑了笑。
最后轉(zhuǎn)向這一地抱膝捂胸,哭爹喊娘被“欺負(fù)”得不輕的“歹人”。
“你們落到了三娘手里,沒把你們焯了算你們走運(yùn)!知道三娘以前是做什么的嗎?”
“殺豬的,專門收拾你們這樣的?!?p> 說著為首的朝后面的人一揮手,幾名官差上前,三下五除二將地上的人綁了個(g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利落干凈,一看這類活計(jì)以前就沒少做。
“小女子謝過先生救命之恩?!?p> 趙盼兒脫了生死險(xiǎn),情知今日若非這位有些古怪的俊俏郎君出手相救,自己和三娘兩位女流之輩,再如何精明強(qiáng)干,臨危不亂,只怕也難有勝算。
“趙娘子不必多禮,小可也不過是適逢其會,想來今日縱然不是我,換作旁人,也會挺身而出,施以援手的?!?p> 蘇桐見趙盼兒行禮,自己也連忙還禮客氣,接著就是話鋒一轉(zhuǎn)。
“只是盼兒姑娘,不知剛剛說的有錢二字可否還作數(shù)啊?!?p> 趙盼兒原本心里正在盤算如何簡單地謝過面前的蘇桐,能盡快地錢貨兩清,兩不相欠。
她心中多多少少對蘇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
乍然聽得蘇桐這樣說,饒是她做了多年生意,見過了形形色色,千百種的往來客人,也不禁有幾分愣神兒。
哪有這般直白的呀!
這人真是,可真是,好沒個(gè)羞。
想來定不是個(gè)讀書人,多半是哪家的膏粱子弟。
讀書人大多都相似,做子弟的則各有各的稀奇古怪。
趙盼兒反正是這么認(rèn)為的。
她忍不住又想到了歐陽旭,相處三年,歐陽總是對自己禮敬有加,便是說那些三生三世的甜言蜜語,也往往都尋章摘句,穿詩引歌。
“自然是作數(shù)的?!彼粍勇暽陌咽窒蚝箅[了隱,本是想為恩人添一盞清茶。既然要錢,茶就不必了,這樣的俗人,也喝不得自己的香茶。
沒得糟蹋了東西!
“那不知趙娘子可否贊助在下個(gè)百八十貫的,前些日子趕路遇了山匪,渾身上下分文無著,若能得小娘子相助,在下也能早日歸京返家。”
“百八十貫!”盼兒還沒說話,三娘先不樂意。
“就是剛才的歹人,也搶不了我們百八十貫?。 ?p> “你這人,好沒道理,挾恩圖報(bào),不是…不是…”
三娘想來個(gè)四字成語,批評一下蘇桐,奈何文化水平堪憂,故而只是憋的漲紅了臉,卻怎么也說不出一個(gè)合適的詞來。
“好了,三娘,別說了?!?p> 盼兒走上前拉了拉孫三娘的袖子,柔聲勸道。
“還請客人少待,我先收拾一下這一片狼藉?!?p> 盼兒的聲音依然和氣溫柔,但語氣里卻盡是疏離。
“盼兒!百八十…”
三娘還想再說些什么。
“如此,多謝趙娘子了。”
蘇桐面色不變,仿佛對剛剛?cè)锏脑挸涠宦?,拱手道謝。
“這人挾恩圖報(bào),當(dāng)真是…”
剛才歹人來時(shí),避如蛇蝎的眾人此刻也在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皇城司的二位本想尋個(gè)空檔,趁著亂離去,畢竟此次公干,不想聲張。
為首的青年見了蘇桐討錢這一幕后,本已抬離地暖的腳步又落了回來。
一副看好戲的神色。
幾個(gè)皂吏也料理完了手頭的事,漸圍了上來。
“喂,你是什么人?”
“聽說…”
“這人?”
“是叫你打成這般模樣的?”
倨傲又漫不經(jīng)心。
感覺不甜了,追劇欲望漸漸消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