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薛蟠滿地打滾,王熙鳳那邊也在發(fā)愣。
什么情況?
寶兄弟昨日剛被打得血崩,今日就買了三個丫鬟進(jìn)門?
其中一個還是秦鐘的姐姐?
買賣官員子女,這是要作死的節(jié)奏?
他這是鐵了心要和政老爺剛到底了?
她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魯智深要是真的鐵了心破罐子破摔,自己主持榮府事務(wù)的地位,就會更加穩(wěn)固。
憂的是魯智深要是倒了,二房那邊還有個賈環(huán),其身后不論是王夫人和趙姨娘,都和自己很不對付。
在她們的操縱下,賈環(huán)可比什么都不管的魯智深要難打交道。
想到這里,她招呼秦鐘坐下,笑吟吟道:“秦兄弟,你仔細(xì)和我說說事情的來龍去脈?!?p> 賈蓉坐著馬車,徑直來到秦家門口,見里面煙囪有炊煙升起,便自放下心來。
既然秦家還在做飯,人定然還在里面。
突然趕車的麻衣漢子說道:“里面只有一個人的氣息?!?p> 賈蓉愣住:“什么?”
他跳下車來,啪啪啪拍著門,見沒人開門,心中發(fā)狠,狠狠一腳踹在門上。
這門本來就搖搖欲墜,此時轟然倒下,賈蓉往里面看去,只見秦業(yè)蹲在院子中央,端著碗飯慢條斯理地吃著。
賈蓉環(huán)顧四周,冷笑道:“喲,伯父,這么早吃飯啊?!?p> 他神色狠厲起來:“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秦業(yè)并不答話,他一口口把飯吃完,把碗放到地上,站起身來,說道:“吃飽了,也好上路?!?p> 賈蓉頓覺不妙,就要后退,秦業(yè)已經(jīng)躥了上來,抓住了他的的胳膊,往后一扭。
賈蓉毫無反抗之力,殺豬般叫了起來,就聽秦業(yè)道:“帶我進(jìn)寧府,我要見賈珍?!?p> 他這次等在這里,本就是心存死志。
即使把秦可卿送進(jìn)榮府,他也不能指望魯智深一定能從寧府手中保護(hù)得了秦可卿。
所以他昨晚騙了秦可卿和魯智深,打算今日抓住賈蓉,再進(jìn)寧府找賈珍,和這對父子同歸于盡!
那寧府背后極有可能是北莽,他把這線掐斷,最少能保秦可卿幾年平安!
想到這里,他手上用力,押著賈蓉就往外走。
此時馬車上的麻衣漢子動了。
他身體微微一蹲,馬車發(fā)出刺耳的吱嘎聲,重重往下一沉。
麻衣漢子已經(jīng)飛起在空中,當(dāng)頭踹向秦業(yè)頭部!
秦業(yè)下意識用手一擋,手臂被踢中,他感覺如同千斤大錘砸中自己,身體往后倒飛。
麻衣漢子順勢在空中拉住秦業(yè)大腿,往地上一絞,啪啪兩聲,秦業(yè)大腿關(guān)節(jié)齊斷。
秦業(yè)倒在地上,脊背重重彈起,只覺口中一片腥味,他忍痛雙手齊出,抓向麻衣漢子雙眼!
麻衣漢子神色冷漠,先一步搭上秦業(yè)雙肩,又是啪啪兩聲,秦業(yè)肩骨碎裂。
秦業(yè)四肢折斷,倒在地上,張口道:“你果然是北......”
麻衣漢子掏出一把匕首,在秦業(yè)口中一攪,秦業(yè)舌頭齊根而斷,噴出一口夾雜著碎肉的鮮血。
賈蓉大驚失色:“你怎么下手這么重!他可是朝廷命官!”
麻衣漢子陰陰一笑:“老爺只說讓我?guī)湍?,沒說下手輕重?!?p> 他下手越不留后路,寧府就只能倒向北莽。
賈蓉神色陰晴不定:“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麻衣漢子從秦業(yè)懷里沒有發(fā)現(xiàn)賈珍要的紙,慢條斯理道:“大少爺,既然做了,就要做絕?!?p> “大老爺也不知道,其實少爺心心念念的秦家女兒,已經(jīng)進(jìn)了榮國府?!?p> “什么?”賈蓉驚道:“誰做的?”
“賈府二少爺,賈寶玉。”
賈蓉咬牙切齒:“又是這狗東西和我作對!”
昨日他聽說這人打了金榮幾人,并沒有在意,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何況薛蟠還送來了賠禮銀子。
有消息還說,昨日寶二爺因此被打了板子,受傷不輕,還在臥床。
沒想到這榮國府的小畜生如此陰險,竟然提前一步挖了自己墻角,搶走了自己早就盯上的秦家女兒!
他憑什么?
想到這里,他怒氣上涌,“走,跟我去榮國府要人!”
看賈蓉轉(zhuǎn)身,麻衣漢子提著奄奄一息的秦業(yè),陰陰笑了起來。
魯智深看著秦可卿優(yōu)雅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兩個丫鬟分站兩邊,頗覺有趣,出聲道:“你真要做丫鬟?”
“你現(xiàn)在的樣子,比官家小姐還像小姐?!?p> 秦可卿臉色微紅,連忙站起身來,有些羞惱道:“你要我做什么,我做便是了。”
魯智深心道不知為什么,看到秦可卿心情就放松下來,總想著和她玩笑,禪心都不太穩(wěn)了。
他正要說話,茗煙在外面砰砰敲起門來:“二爺,二爺,不好了!”
麝月在外面出聲道:“別大呼小叫的,好好說話?!?p> 魯智深開門,茗煙急著道:“二爺,門外出事了,蓉大爺堵門,點名要找你要人呢。”
魯智深心道,賈蓉消息倒是靈通,應(yīng)該是別人看到了秦可卿進(jìn)了府,告訴了他。
他淡淡道:“不見,讓他滾吧?!?p> 茗煙看了一眼屋里,壓低聲音道:“他馬車上掛著一個人,四肢都斷了,我看那模樣,好像是秦家那位老爺......”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臉色齊變,秦可卿面色慘白,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魯智深心中起伏,秦業(yè)明明說著不和寧府硬來,怎么鬧成這樣?
是寧府挑釁動手,還是秦業(yè)騙了自己?
他霍然起身,“走,去門口看看!”
整個榮國府,都驚動了。
寧榮兩府,向來表面和氣,何曾鬧成今天這種地步?
眾人紛紛站在門戶,看著賈蓉坐在門外的馬車上,一臉猙獰。
王熙鳳站在門里,臉如寒霜:“蓉哥兒,你瘋了?”
“不管什么事情,哪有你這么鬧的?”
賈蓉冷笑:“嬸嬸,你也別來勸我,你只問寶二叔做過些什么,便可知曉。”
他拍了拍掛在馬車上,奄奄一息的秦業(yè),“這老兒對我行兇,已經(jīng)被拿下,我等會要拉他見官?!?p> “他女兒還是我提過親的,父女定然有所勾結(jié),如今卻被寶二叔拐進(jìn)府去,我要一并帶走。”
王熙鳳雖然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條,但是寧榮兩府分屬兩支,她見賈蓉如此強硬,一時間也不出辦法。
薛蟠也湊在門后看熱鬧,心道自己妹妹看上的這個寶二爺,可真是個人才。
覬覦自己丫鬟的同時,還拐了侄子的女人,如此荒淫無恥,連他也自愧不如。
秦鐘遠(yuǎn)遠(yuǎn)站著,看著渾身鮮血的秦業(yè),身子不停發(fā)抖。
他想沖上去去救爹爹,但握起拳頭,便又放下,他如此體弱,能做什么?
他往前走了幾步,身后有手掌伸了過來,搭上他的肩膀,止住了他的身形。
“你去后面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