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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仙畫龍

第九章 真相

天仙畫龍 第一昵稱 2606 2022-07-19 16:44:57

  紙上短短白言,解除了劉真許多疑惑,其中一點便是用點金筆畫的東西,如果最后用了“點睛”之筆,在吸收月華之后就會變成真的,為了防止再發(fā)生意外,必須要未雨綢繆。

  他到縣衙尋王縣令,用手里的趕工繪出來的畫軸換回了之前賣給劉子安的花傘和折扇,倒是沒費什么功夫,只說傘面扇面上的確處理的有問題。

  王縣令正忙著安撫百姓,重建街區(qū),也沒有時間糾察。

  經(jīng)過玄女和黑蛟打斗經(jīng)過的地方,到處一片凄涼,有人正在修葺被破壞的房屋,唉聲嘆氣,嘟囔著說幾年的辛苦錢沒了,有人正在嚎啕大哭,家門前掛著白綾,因為有親人被黑蛟龍噴出的黑水殺死。

  越走,劉真的腳步就越快,這些悲劇都是因為他而引起的,別人并不知道真相,但心里十分愧疚,又不能貿(mào)然承認(rèn)自己的過錯,正巧遇到正在帶著人視察的梅捕頭,便向詢問情況。

  經(jīng)過梅捕頭統(tǒng)計,傷者八十三人,死者二十五人,王縣令已經(jīng)派發(fā)了銀子設(shè)置粥棚,讓那些房屋被毀的人有個吃飯的地方,不過伙食并不好,畢竟縣衙能支配的銀錢也不多,受災(zāi)的人卻不少,還要重建被毀了一半的衙門。

  劉真從王子安那里賺的一百三十貫錢,自己留了十貫,其他的都交給了劉慧兒,他跟劉慧兒商量,取了五十貫交給梅捕頭,用來改善粥棚的伙食,他沒想殺博仁,但博仁畢竟因他而死。

  時間飛逝,撫平傷痛,也抹去許多痕跡,在日月輪轉(zhuǎn)下,縣城里的一切都在逐漸恢復(fù),只是那二十五家死了親人的家門前依舊掛著白燈籠,昭示著那日的一切都是真的。

  錢塘縣城東邊建起了一座祠,并不是王縣令出錢修建的,而是城里的富戶帶著許多人一同修建的,名叫“玄女廟”,用來祭拜玄女,感謝她拯救了錢塘百姓。

  玄女廟不小,占地數(shù)畝,一建起來,每日都是絡(luò)繹不絕,畢竟前事尚在,來上香祈禱的人很多,心愿各種各樣,求子的,求福的,求姻緣的都有,大概是玄女很忙,因此并不多靈驗,但人依舊很多。

  廟剛建成,還沒有廟祝,劉真心中有愧,自覺擔(dān)任起了這份差事,每日早晚三炷香,打理落葉枯草,并在廟內(nèi)兩側(cè)墻上繪就“群仙圖”以供人觀瞻。

  他還在廟內(nèi)擺起書畫攤,賣字也賣畫,人活一世終究要吃飯,何況家里還有個妹妹要照顧,他也不會一直呆在玄女廟,當(dāng)機緣巧合,是會離開的,畢竟錯在劉真,也不在他。

  一進(jìn)入玄女廟,便看到左側(cè)一幅對聯(lián),寫著:千山萬水意如風(fēng),人生百態(tài)情若云。

  上面的字是草書,連綿纏繞,有流云飛瀑般的飄逸,也有遠(yuǎn)山近水的雅意。

  書畫攤的生意很好,有玄女廟的緣故,玄女廟的信徒很多,也有書畫攤的功勞。

  劉真的字寫的不錯,既有灑脫飛舞的草書,純正多意的楷書,也有輕靈雋永的行書,因為時下皇帝重文,又有科舉制推波助瀾,書畫便盛行起來,尤其是讀書人,多是懂字畫的,也是愛字畫的,來買的人便不少。

  字之一道,經(jīng)歷東晉世家,便有了字如其人的相性,儒者以字觀人,寫行書的人通達(dá)干練,圓滑如意,寫草書的人心性自由,瀟灑不羈,若是楷書,自然是一個端方巍正的人了。

  劉真的字里還有瘦金體,獲利最多,這樣的字筆中帶鋒,暗藏刀意,最能夠養(yǎng)讀書人心性,也非常符合那些心有志向的人觀賞。

  筆中藏鋒,正如人心如刀。

  劉真的畫術(shù)又是獨一份的精彩,無論是高山流水、花鳥魚蟲,亦或是人生百態(tài)、仕女紅妝,都各有奇妙,栩栩如生,也因此,書畫攤位小小一隅,有時能日進(jìn)斗金。

  其中貢獻(xiàn)最大的,自然是讀書人和慕名而來的士人子弟,他們并不一定是善信,但到了玄女廟,卻都自然地上一炷香,便增加了玄女廟的香火。

  附近的人們都說廟祝劉生是個奇怪的人,因為他的字畫有時價值幾十上百上千貫,有時卻只要幾十個銅板。

  “此畫五十兩。”劉真從一旁的書籠里取出來一幅畫,給了對面的書生。

  “先生,這是說好的五十兩。”書生高興的得了“神女飛天圖”,打開一看,頓時眉飛色舞,畫上“紅妝裹玉質(zhì),琵琶走靈音”,絕對是世間無二的好畫,拿出來身上帶的全部銀兩,付了錢就恭敬的行禮,然后離開,要去與好友共賞。

  劉真看那書生恩謝走了,兀自搖搖頭,都是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富貴子弟,五十兩,足夠貧民百姓五口之家一年生活費,還能隔三差五吃肉的那種。

  就在此時,有一個老婦心念至誠,拜了玄女出來,想要一幅玄女圖掛在家里供奉,可她粗布麻衣,袖袋里只有二十多個銅板,一會兒回家路過藥店,還要抓一貼藥,就只有十個銅板可支用了,可剛才那人,買畫用了五十兩黃金。

  老婦十分猶豫,但又耐不住心里的向往,糾結(jié)之后走到攤位前,對劉真說:“先生,老身想求一幅玄女娘娘的畫,可是只有十個銅板了,這?”

  “稍等。”坐在椅子上的劉真淡淡一笑,手下老婦手里的十個銅錢,拿起旁邊的桃木桿筆便畫起來,不過一刻,行云流水,雋然出神,技藝同剛才書生取走的畫一般高下,大略吹干,便雙手遞給老婦。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崩蠇D高興的道謝離開。

  這樣的情況不止發(fā)生過一次,開始有人理論過,但劉真從不理會,該賣什么價格,就賣什么價格,該取多少銅錢,還是取多少銅錢,愛買不買。

  早上是晴天,下午天空飄來陰云,卯時便落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劉真匆忙收了書畫攤,拿起來廟內(nèi)角落放著的一把傘,上面畫著一幅玄女?dāng)匮龍D,不過玄女還在,蛟龍卻沒了。

  到了屋檐處,劉真沒有打開這把傘,把它抱在懷里,而是從背后的書籠里倒手取出另外一把傘打開,撐開沒入雨中,回了家。

  這是一處大約三進(jìn)的院子,青磚黛瓦,修竹常青,劉真月前跟劉慧兒才搬進(jìn)來這處宅子,原先住的鎮(zhèn)子上自然沒有城里好,距離玄女廟也遠(yuǎn),有了錢,劉真便買了這處院子,并雇了兩個丫鬟給劉慧兒用,日子十分愜意。

  連著兩日陰雨,劉真便沒有出門,諾大的院子,只有稀疏四人,兩個丫頭綠漪、青檀陪著劉慧兒,他自己在書房看書。

  周遭寂靜,時間久了,便有些寂寥,抬頭透過窗沿,見院中雨打琵琶,索性搬了個椅子到屋檐下,也不看書了,四書五經(jīng)固然有些看頭,看久了也乏,從屋里取出來一壺雪花釀小酌,小口慢飲,配著雨落萬乘,云氣隨風(fēng),面上涼爽,心中澄澈幾凈,很是舒意。

  突然間想到幾日前帶著劉慧兒和兩個丫鬟外出游玩所見,趣從心中來,便搬來畫架等,準(zhǔn)備畫一幅畫。

  梨木矮幾上擺放著朱砂、石青、石綠、石黃和黛粉等礦物顏料,都是小小一盞,顏色花樣繁多。

  桌邊放著木攔畫架,略微泛黃的宣紙用銀釵夾定,固住四角,紙上一片空白,還沒有開始作畫,因為畫架前的磊落青衫,正在用小木櫞攪動盞中的顏料。

  顏料是礦物研磨的,時間一長就有沉淀,攪動均勻才好落筆。

  畫畫是極雅致的事情,連帶著這番處理,也變得有意思起來,每一盞,都要仔細(xì)攪動過,經(jīng)過的時間,比創(chuàng)作一幅畫的時間還長。

  顏料調(diào)和好,便開始作畫,書桌上大小九只筆,劉真只取了一只,便是點金筆。

  點金筆是極好用的,手感最佳,沒有之一,且一支筆,鋪、點、勾、勒都可行,不用換筆,要不是因為它畫出來的東西若不留筆便會沐月華成真,劉真是不想用別的筆作畫的,畢竟在畫道上,他是個追求完美的人。

  畫是尋常的畫,不過鄉(xiāng)野一角,幾團(tuán)深草,一片頑石,大片的黑白灰促就,行筆瀟灑流暢,十分嫻熟,因為有一株香蒲,所以用上了朱砂和石綠,因為有幾株刺兒菜,便用上了石青和黛粉,中間留白的地方最后下筆,是兩只雪白野兔,簡單勾勒便出了韻味,任誰看了,也知道是兔子在吃草,一只兔子砸吧嘴的時候,不忘抬起頭警惕周圍。

  劉真的畫技相較兩三個月前更好了,在玄女廟里觀千人千面,看世間百態(tài),也把他們放在畫里,日日積累,自然精進(jìn)。

  讓人遺憾的是,畫上的兩只兔子都有眼睛,只有暗淡的一筆紅色,好像沒有珠目,知道了點金筆的神奇,劉真作畫基本上最后都留下一筆,以免再出什么事端。

  不知何時,劉真的身后站著雪白一人,盡管是暗淡的光色,身上銀甲湛湛,下方雪裙拖地,盛顏泛彩,清冷的聲音響起:“怎的不畫眼睛?”

  劉真沒有回頭,只是拿起來地上的酒壺小飲一口,道:“畫了眼睛,它們就跑了,空空一片,不若留在紙上的好?!?p>  身后的人正是玄女,從王縣令那里拿到花傘后,除了有玄女的,其它的都銷毀了,有月的日子便擺在窗前,看是不是真的沐月華而成真,熬了大半個月,終于在某日見了玄女。

  問起點睛畫龍術(shù),不想玄女并不知曉,問她天上地下,也是一問三不知,只知道自己名為玄女,要斬蛟龍。

  一時無話,劉真也沒說什么,又喝了一口酒,看著云天雨落。

  酒是情,酒是心,有時千杯不醉,有時一杯就倒,劉真沒有倒只是被波瀾的云雨醉到了,有些發(fā)酣,倏然起身站在畫架前,拿起來筆蘸取朱砂和石青,又點了點黛色,在調(diào)制的碟盞中一團(tuán),落筆于紙上,就那么一點。

  這一點畫龍點睛,這一點出神入化,點金筆上有靈光匯入紙面。

  兔子的眼睛暗紅如墨,其中透露細(xì)微殷紅,像反射光色,漂亮極了,兩只兔子瞬間便活了過來,躍然紙上的樣子。

  事情并沒有結(jié)束,在劉真七八下吹干顏色的時候,兩只兔子竟然眨了眨眼,在紙上活躍起來,眨動眼睛,咀嚼青草,耳朵也時時顫動,似乎在聽周圍情況,抬頭看到劉真和身后的玄女,以為是獵人,驚嚇的逃竄起來。

  畫里不過方寸之地,倏忽便到了畫紙邊緣,白色的光一閃,五色流轉(zhuǎn),紙上竟然真的跳出來兩只兔子,跳在屋檐下。

  誰知好景不長,一只慌忙跳入院中,一沾染到雨水,便化作一團(tuán)彩色,被水一沖,也就銷聲匿跡了。

  一只往走廊另一邊而去,也沒跳幾步,被風(fēng)吹來的雨落在身上,在地面留下色彩,散落一片。

  “噔噔噔”

  側(cè)面?zhèn)鱽砟_步聲,侍女綠漪小跑著來,她在劉真旁邊站定,福禮道:“公子,梅捕頭來了,在前院呢?!?p>  劉真跟梅捕頭家相距不遠(yuǎn),這處宅子也是梅捕頭幫忙找的,偶爾來串門子,跟劉真一起喝幾杯。

  “知道了,你把東西收拾下?!眲⒄嫫鹕矸愿?,去見梅捕頭。

  “咦?怎么沒人?”綠漪見劉真走了,走進(jìn)屋里四處查看,剛才好像看到一襲白衣來著,難道自己看錯了?

  月入霜時,天氣轉(zhuǎn)冷,梅捕頭穿著斗笠雨蓑來得,斗笠放在桌上,捧著綠漪給他上的熱茶喝著,見劉真來,問:“兄弟差人叫我可是有什么事兒?只要能幫上的,一定幫?!?p>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想要問梅大哥些事兒?!眲⒄嬖诿凡额^一旁坐下。

  “哦?問什么?這城里可沒有我不知道的。”梅捕頭自豪的挺了挺胸,作為捕頭,平日里跟各種人打交道,這話的確不是大話。

  劉真也不客氣,直接問:“城北有戶秦家,主家叫做秦遠(yuǎn),梅大哥知道嗎?”

  梅捕頭想了想,笑道:“當(dāng)然知道,別看秦家名聲不顯,那秦大人可是京官正五品,官居通政參議,秦大人膝下無子,只有個女兒,據(jù)說長的貌美如花,只是不曾見過,早前聽說跟一個姓劉的窮書生有些事兒,不過后來……”

  侃侃而談的梅捕頭突然想到什么,打量了一下劉真,疑惑道:“兄弟,你……”

  劉真啞然一笑,承認(rèn)道:“那個窮書生,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老弟我了,這次找梅大哥來,就是想問問那山匪可抓住了,雖然秦小娘子人走了,可她與我終歸有一段情分,若非我一介書生,再會些武藝,是一定要手刃禍?zhǔn)椎?。?p>  梅捕頭聽了,皺起眉,放下手里的茶盞,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出聲:“兄弟,這事兒我沒插手,并不知道那是你,不過,秦小娘子如果不出意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汴都,至于什么山匪,都是胡扯的而已。”

  什么意思?劉真疑惑的看著梅捕頭。

  梅捕頭搖搖頭,給他細(xì)講,原來,什么遇到山匪,什么尸骨無存,都是一出戲而已,表演給“劉真”看的。

  秦家剛開始并不知道劉真跟秦婉事兒,等知道了為時已晚,倆人已經(jīng)私定終身了,秦遠(yuǎn)既然官居正五品銀臺通政參議,肯定不能放任自己的女兒跟一個連秀才都不是的人相好,就策劃了一出遇山匪而亡的戲,正好把剩余的家眷都接走了。

  劉真聽了十分無語,這也太狗血了,也為那些因此而死的丫鬟仆役感到愧疚。

  梅捕頭也有參與這事兒,不過全程也沒見過劉真,就是帶著人跑了一趟蕭山,因此不知道其中的主角就是劉真,但還是致歉說:“兄弟抱歉了,都怪我大意了,沒想到這一點。”

  當(dāng)時秦家來的人把劉真說的十分不堪,家徒四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等等等等,跟如今名揚杭州府,并且跟梅捕頭有生死之交的劉真,真是聯(lián)想不到一塊兒去。

  “梅大哥不必介意,我這小小秀才,也的確配不上人家千金之軀?!眲⒄娴故遣辉谝?,既然沒死,那也是好事,等有時間去汴都,還能瞧一瞧秦婉跟蘇婉長的到底有幾分像,萬一蘇婉也穿越了呢。

  “兄弟看的開就好?!泵凡额^拍了拍劉真的肩膀,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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