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宗祠對線
翌日清早,林墨接到了林府下人帶來的口信。
“開宗族大會?除籍?”
洗了臉,暗道一聲晦氣后,林墨左思右想回到房間將昨晚弄來的銀票都拿了出來。
昨天,他將林府來的兩撥人都狠狠的揍了一頓。雖然當(dāng)時是挺爽的,但該來的麻煩還是躲不掉。
只是奇怪的是,林府一直沒有報官的意思。
這讓林墨有些無語,他的本意就是想讓林府報官。反正縣令那邊估計也差不多知曉了我入道的事情,這樣一來,自己也能讓林府吃個大虧。
現(xiàn)在林府那大老爺似乎想要通過家族宗廟里的除籍來對自己形成掣肘,簡直是做夢!
這里是滁州,并非那些偏遠(yuǎn)的土司領(lǐng)地,家法也不能凌駕與國法之上。
想要除籍更是癡心妄想,林府無非想要通過除籍來限制自己科舉。但就算是林墨放棄科舉了,縣令大老爺也堅決不可能同意的。
他要舉薦到欽天監(jiān)參加考試的人,結(jié)果被宗族里的人除籍了算是怎么一回事?
京城里的大佬可不會管那么多,出了問題全部都會算在縣令張風(fēng)居的腦袋上。不管其中是不是有隱情,但治下不嚴(yán)這個名頭是跑不掉的了。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法律已經(jīng)很發(fā)達(dá)了,前有刑部尚書刀斬權(quán)貴,有千斤買骨的上古遺風(fēng)。、
朝廷無論如何都不會默認(rèn)家族的權(quán)利大于法律,若是民不舉還好,若是事情鬧大了,就連縣令都要親自審案以表重視的。
之所以前兩次,林墨都選擇痛毆林府奴仆,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逼出林府的后手。
結(jié)果現(xiàn)在也只是開宗族大會而已,這讓林墨有些失望。他倒是希望林府下手狠一下,最好到了不能收場的地步。
如此一來,等官府的入道表彰下來,林府也不好服軟收手。
思來想去,林墨還是決定去林府走一趟,但是在此之前必須將妹妹林瑤安頓好。
以林府那幫人的尿性,指不定等他前腳出門這群人后腳就能做出什么事情。
估摸著林瑤差不多快起床了,林墨敲響了她的房門,并且將自己的打算一股腦都告訴了林瑤。
“??!大哥,你要一個人去!”林瑤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不行,我也要去!”
聞言,林墨有些哭笑不得。
“你去了也沒有什么用,反而會讓我放不開手腳?!?p> “可是......”林瑤皺眉。
“真的不用了,你哥我都入道了,你要真想幫我你就早點(diǎn)入道?!绷帜珨[了擺手說道,“再說我去林府能有什么危險,都是一群普通人,能對我有什么威脅?!?p> “入道!”林瑤嘴巴頓時撅了起來,小聲嘀咕道,“入道哪有那么簡單,都是天生的?!?p> “哎,什么天生的!”林墨看著自家的妹妹有些無語,“后天入道的人也有不少,等我們?nèi)肓司?,我看看能不能弄來靈石。”
“那非要入道嗎?”林瑤看著自家兄長,問道,“入道有什么好的,聽說有人一輩子沒入道直接瘋了。”
咚的一聲,林墨敲了林瑤一腦瓜子,故作生氣道。
“入道至少能活兩百年,壽命就是普通人的兩倍。我入道了,自然會想辦法幫你也入道。”
“知道了知道了!”林瑤捂著頭,吐了個舌頭道。
兩人話說多說,等林瑤洗漱完收拾好東西,林墨一個點(diǎn)地抱著林瑤從后院的圍墻那翻了出去。
“你臉紅什么?”林墨將林瑤放了下來,疑惑問道。
“哈?有嗎?”林瑤用手扇了扇臉,敷衍道,“可能是被嚇的吧。”
“行吧,趕快走吧?!绷帜叽俚?。
帶著林瑤七拐八拐來到了另外幾條街,林墨找了較大的客棧直接住了進(jìn)去,確認(rèn)沒有人跟著自己后對林瑤交代一番后就徑直離開了。
林府,族里幾個輩分高的族老都到場了,一頓寒暄之后便進(jìn)入了主題。
“大老爺此次開宗祠所為何事?”族老推出的一個代表問道。
“一個后人名叫林墨好生事端,把我派去的下人都打傷了,屢教不改?!贝罄蠣斄智宓缕沉藥讉€族老一眼,開口說道,“這次開宗祠主要是為了除去他的籍?!?p> “除籍?哎呦,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的!”族老揮了揮手說道。
林清德也沒廢話,直接伸出手比了一個數(shù)。
“事后每家都會收到辛苦費(fèi)的,晚些我會讓下人給各位叔伯送去?!?p> 幾個族老聞言,臉色各異,但基本都默認(rèn)了,不再提出異議。
對于他們來說,目前掌握林府的人是林清德,他們后輩出族的事情都要仰仗著林清德,自然不會去輕易忤逆他。
更何況對他們來說,于公于私站在林清德這邊都不會吃虧。
至于那什么林墨,沒聽過也沒印象。
不管也不用管那么多,再蠻橫不過是一個好勇斗狠的后生。這宗祠一開,自己這么些長輩往那里一坐。
到時候讓他跪,他還不是就得跪!
至于什么是非對錯,重要嗎?根本不重要,天地君親師,家規(guī)就是王法!
這些走過兩朝風(fēng)雨的老人瞇著眼入了座,心里盤算著要不要直接讓人將那林墨先拉出去打一頓板子再來聽訓(xùn)。
再說這除了籍,林墨的家產(chǎn)那就是無主的了,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差個人過去撈點(diǎn)油水。
“大老爺不用擔(dān)心,不過是一個小畜生,還能翻天了不成?!币粋€族老笑著對首座的林清德說道,“這宗祠都開了,還沒聽過不怕宗祠的后生呢?!?p> “是??!”另一個族老攀附道,“宗祠一開,打死不論?!?p> 聽著族老的話,林清德臉色終于好看了一些,林墨他吃定了。
眾人正思量著那林墨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怎么就將大老爺?shù)米锼懒?,忽的聽見一聲小廝通報。
“老爺,那林墨來了?!?p> 眾人頓時一驚,心中咯噔一下,想要看看那林墨到底長得什么樣子。
竟然能鬧到開宗祠的地步,多半是個窮兇極惡之徒。
最少也是個八尺大漢,或許身上帶著武器也說不定。眾人的情緒如同熱鍋里的沸騰的水一般,開始變得惶惶不安起來。
林清德先是用茶杯往桌上狠狠一砸,頓時茶水便溢了出來。而后,一拂袖冷冷道。
“讓他進(jìn)來!”
小廝得了話,便轉(zhuǎn)身往外跑去。
府門的耳房前,一個下人得了命令,于是對林墨說道。
“老爺讓你進(jìn)去,跟著我就好?!?p> 林墨也沒在意仆人桀驁的姿態(tài),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了一聲,算是答應(yīng)了。
這一次,林墨身上什么都沒帶,一身青色布衣,尋常讀書人的打扮。
走到宗祠前,門口的兩個小廝攔住了林墨。
“對不住了,要先搜身。”一個小廝冷笑著說道。
此時林墨身上真就是什么都沒帶,衣服里面只揣著幾張銀票,至于那些不方便帶的銀子都給了林瑤。
聞言,林墨也是冷冷的盯著那兩小廝,說道。
“搜我的身?你們林府也配?害怕我?guī)|西進(jìn)去的話,就不要三番兩次找我?!?p> “你說什么!”一小廝忍不住就要強(qiáng)行動手。
他們常年守在這宗祠外,心比天高,除了族老之外的人進(jìn)宗祠都是要搜身的。
見那小廝動手,林墨也不慣著。直接上前一頓一挫,將那小廝手臂折斷。隨后一腳猛地踹在小廝胸膛,直接將其踹入宗祠大門。
“林府的人都是如此沒大沒小?!绷帜亮瞬潦?,瞥了另一個小廝一眼。
那小廝見林墨如此生猛,哪里還敢說話,啊的一聲一屁股坐在地只覺胯下一股溫?zé)帷?p> “切。”林墨撇撇嘴,沒有再說什么。
眼前幾個小廝只是林府的家奴,他剛剛也沒有用多大的勁。只是看著嚇人,其實(shí)也就是折斷了手臂將人扔了出去。
對普通人,他還不至于真動用靈力。
退一萬步來說,也是那小廝先動手。況且林府的小廝似乎都練過,比起普通人也算半個武林高手。
就剛剛那小廝動手那一招,若林墨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怕是當(dāng)場就要被打吐血。
由此,林墨也沒有對那小廝有任何圣母心。
林府的家奴他已經(jīng)打了不下二十個了,今天多一個也不礙事。最好一起上,省的他一次次應(yīng)付花心思這些小嘍嘍。
轟隆一聲,宗祠的大門被撞開。
宗祠外院的護(hù)院頓時拔刀,兇神惡煞的拿刀指著在煙塵中走出的林墨。
內(nèi)院里,一眾族人老少都在。聽著外邊傳來的動靜,頓時被嚇得不輕。
“老爺!那林墨.......”一個小廝跌跌撞撞跑了進(jìn)來,顫聲喊道?!澳橇帜炎陟艨撮T的給打了!”
其實(shí),內(nèi)院離外院并不遠(yuǎn)。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傳入了內(nèi)院,大部分的族人都已經(jīng)聽到了。
一個族老砰的一聲拄了一下拐杖,顯然聽見了林墨剛剛的話語,憤憤說道。
“那林墨果真是膽大妄為,就連宗祠也不放在眼里!反了!真是反了!”
另一名族老也站起來,沖著首座的林清德說道。
“大老爺,那林墨如此沖撞宗祠,分明是沒有將祖宗法典放在眼里!”
說著,老家伙花白的胡須根根倒立,怒道。
“一定要重重的罰!依我看,可處以剁手之刑!”
“就是!”人群里有年輕一些的人應(yīng)聲喊道,“目無祖宗,我看那林墨也是個數(shù)典忘祖的畜生,不能讓他就這樣完整的出去!”
“打死他!”
“打死他!”
內(nèi)院里的氣氛瞬間被煽動了起來,能進(jìn)宗祠的都是林府的男人。女眷的話,只有一些輩分大一些的老人可能坐在一旁聽著。
眼看氣氛到位了,林清德眉頭微展。無悲無喜的臉上看不出他的態(tài)度,只是當(dāng)全部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時,林清德才咳嗽一聲道。
“把那畜生放進(jìn)來!”
話音落下,好事的年輕人不等仆從傳話,直接對著外院喊去。
“大老爺說讓那畜生進(jìn)來!”
“大老爺說讓那畜生進(jìn)來!”
幾人連續(xù)喊著,幾個年輕一些的后生顯得很是激動,整張臉都泛紅了。
或許是因?yàn)榭匆娏肆帜绱松停兇馐强礋狒[不嫌事大。又或許是看見林墨做了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情,天然的想要排斥這個異類,好讓自己心安理得。
家族本身就是如此一個畸形而又矛盾的東西,年輕一輩依附著家族生長。卻又在某個時刻非常厭惡家族,在一系列抗?fàn)幹凶罱K屈服,和父輩一樣繼續(xù)生活在家族的陰影中。
他們依賴家族,害怕家族,林墨卻不怕。
撩起下擺,林墨沖著幾個護(hù)院嘲諷的笑了笑,徑直進(jìn)了內(nèi)院。
跨過一道門檻,走在青石磚鋪成的道路上。林墨抬頭望里望去,林清德坐在首座,一眾族老坐在兩排。
大約七八十人的族人或站或坐,紛紛圍在一旁。有人面露疑惑,也有人滿臉不屑的看著林墨。
林墨只是死死盯著林清德,盯著那個自己要干掉的人。
奪命之仇不可不報,當(dāng)初差一點(diǎn)點(diǎn)自己和林瑤都得死。即使僥幸活下來了,但林府不滅也活不安生。
面對著眾多族老,林墨也沒有一點(diǎn)請安的意思。
在他看來,若是這些族老有一點(diǎn)用,林府也不至于連個小廝都如此飛揚(yáng)跋扈到動不動草菅人命的地步。
族老,不過是個笑話。
見林墨不動,林清德也沒有什么動靜,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一旁的族老站了起來,用拐杖怒氣沖沖的指著林墨斥責(zé)道。
“你個目無祖宗的孽畜,見到大老爺也不下跪?你的眼里還有祖宗王法嗎?還不趕快跪下受罰!”
話音剛落,另一個族老也站了起來。同樣的拐杖,同樣顫顫巍巍指著林墨,同樣的怒氣沖沖。
“混賬,真是反了,依我看直接打斷手腳送去官府給縣太爺發(fā)落!”
林墨聞言,冷哼了一聲,抱著手環(huán)視四周,出聲譏諷道。
“你們這群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說話口氣這么大,不怕一個沒留神背過氣去?”
“不分青紅皂白打斷手腳?你們眼里才是沒有王法吧!”
“孽畜!這是林府家規(guī),休要出言放肆!”一族老罵道。
“呵呵!家規(guī)!你的家規(guī)比國法都要大,老家伙,你才是目無王法,目無君父吧!”林墨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