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休息了兩日的顏柯已經(jīng)可以下地了,她嘆氣,還好當(dāng)時她察覺到了危險,瞬間召喚陣法為她和崇吾擋去大部分重量,這是第一次她發(fā)現(xiàn),可以不用捏決,心隨意動,陣法出,真是太奇妙了。顏柯閉上眼,回想當(dāng)時的情景,眼前隨即出現(xiàn)陣法,更大了,因禍得福啊。崇吾因為傷重被顏家人帶回去養(yǎng)病了,睡是睡不著了,睡了快兩天了,腰酸背痛。她靠著床柱閉目養(yǎng)神,葛臨均暗衛(wèi)來報告,“少主他發(fā)高燒了,昏迷了兩夜。”
顏柯疑惑問,“生病不找大夫,找我做什么?”她又不會看病。
枉七覺得顏少主反應(yīng)有些冷淡,心有不平,“希望顏少主去照顧下,我現(xiàn)在就去找大夫?!?p> 顏柯正準(zhǔn)備著什么說辭拒絕,枉七說,“看在我家少主把你和你的暗衛(wèi)救出來的份上?!?p> 顏柯猶豫了下,勉為其難點頭,畢竟是兩條人命,反正也是看護(hù)一會兒,應(yīng)該問題不大。顏柯一瘸一拐的穿過院子推開葛臨均的房間,嗯?他怎么沒鎖門?她略帶惋惜推開門,正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嗯?屋里怎么黑漆漆的,是之前拉的簾子嗎?正準(zhǔn)備去把簾子拉開,就聽見葛臨均在大喊,“我沒有!不是!我沒有!”
顏柯聽著聲音走到他床前,掛起床帷,伸手去探他額頭,好燙。顏柯皺眉,這個暗衛(wèi)怎么當(dāng)?shù)?,他家少主發(fā)高燒了,都兩天了,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嗎?顏柯正打算縮回手,問:“需要喝水嗎?”
那句真的嗎混著你要喝水嗎,顏柯的聲音從幾重地方傳來,葛臨均頭疼欲裂,慢慢轉(zhuǎn)醒,一把抓住她手腕,脆弱說道:“不要!”說著用力一拉。
“嘶,”顏柯疼著忍耐,一腳抵在床邊和他拉扯,這個世間,沒有人能占她便宜!沒有人!
葛臨均感覺到她的抗拒,不是夢嗎,夢里她嬌媚順從,他神情恍惚,一松手,顏柯猛的向后倒去,還好還好,她穩(wěn)住了,玩陰的!他有病嗎!是沒睡醒嗎!還是燒糊涂了!
顏柯疼的斯哈斯哈的,想著上次她發(fā)高燒也是出于本能想拉住葛臨均的手,就當(dāng)扯平了。而床上的葛臨均也坐起來了,低著頭不知道想什么,止不住的喘氣。屋內(nèi)漆黑,葛臨均從黑暗中抬起頭來看床前的人,真的是顏柯,和夢里一樣的臉,和往常一樣,她頭發(fā)規(guī)整的編在腦后,青簪沒有戴上,不似夢里的潮紅,顏柯穿著淡紫色交領(lǐng)衣裳,系白色大帶,白色流蘇耳環(huán)微微晃動,白著小臉正蹙著眉看著他。
他真的能看清她了,不再隔著風(fēng),隔著雨,從今往后,他再也不用靠身形和聲音辨認(rèn)她了。
顏柯不敢走近,怕他在不清醒的狀態(tài)下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琢磨著,她轉(zhuǎn)身看到桌上的火折子和蠟燭,她點上了蠟燭,抬起燭臺立在床前不遠(yuǎn)處,略帶嫌棄問:“你瘋了?看清我是誰了嗎?就隨便拖拽?!?p> 一頭黑發(fā)的葛臨均坐在床頭,因為高燒的緣故的,渾身通紅,加上昏睡了兩天,頭發(fā)凌亂,衣衫不整。葛臨均不回答,只是難受的大口喘著氣,快要燒起來了,眼里暗潮涌動。他看了眼顏柯,就轉(zhuǎn)過去不看她了,不去看她,他就可以堅決一點,不被冷香吸引。顏柯歪頭,覺得他很奇怪,干嘛用那種眼神看她?
葛臨均低頭了,嗯?!是錯覺嗎?他眼睛好像亮了一下,像動物在黑暗中眼睛反光一樣,她猶豫了下,見他好像冷靜下來了,才敢舉著燭臺靠近,說:“你把頭抬起來。”并沒有覺察到這話有什么不對的顏柯。
葛臨均感覺到人影在靠近,不同于他身上滾燙的熱氣,從屋外來的顏柯,她一身清爽,黑暗中,好像所有感覺都在放大,因為這涼氣,葛臨均身體興奮的顫抖,不要離他這么近。而現(xiàn)在她說著輕浮的話,葛臨均握緊拳,難以抑制,問:“你想做什么?”
顏柯站在床邊彎下腰,看著床上熱氣騰騰的某人,聲音輕快,“我想仔細(xì)看看你。”她不能直說她想看看他眼睛是不是會發(fā)光...像個登徒浪子的顏柯一步一步挑戰(zhàn)葛臨均脆弱的神經(jīng),他不能忍,說:“好,我讓你看個夠!”他一把拽住顏柯,拖她上床,顏柯手上的蠟燭應(yīng)聲倒在地上熄滅了。像夢里一樣,他舉過她雙手緊扣在頭頂,另一只手扒開她領(lǐng)口。
顏柯震驚!?。⌒厍耙黄瑳鲆?,她忍痛抬起腿踹他,卻被他用膝蓋一一抵住,他壓在她身上,顏柯倒吸一口涼氣,疼?。。?p> 顏柯掙扎的厲害,葛臨均只好用雙手扣住她,消磨她體力。他和她離得很近,她疼的眼里冒淚,被囿于床鋪之間,加上她現(xiàn)在有傷在身,四周漆黑一片,暗衛(wèi)好友都不在身邊,感到惶恐。
葛臨均反倒笑出聲,她這小力氣,即使他還受著傷,要困住一個同樣受傷且不帶法器的她,是易如反掌。聽著顏柯喘氣,他附在她耳邊輕聲問,“你是不是很疼?”
顏柯眨了幾下,將眼淚憋回去了,冷語問:“我說疼你就會放了我?”
兩人肌膚貼合,他能感覺到身下冰涼的柔軟,觸感是真實的,真好。頭好像不怎么痛了,身體也不怎么燙了,葛臨均舒服的發(fā)出喟嘆。他貪婪聞著她脖頸間的氣味,熱氣噴在顏柯脖子上,顏柯不自在,想縮脖子,想逃。他說:“我可以輕一點。”
顏柯無語,“那我疼。”
葛臨均忍不住笑了幾聲,他還以為她有多倔強(qiáng)。
顏柯見他笑,便奮力掙扎,無果。
葛臨均:“呵,當(dāng)然是騙你的?!焙蛪艟持胁灰粯拥氖牵伩聲芙^他,會從他身邊逃走,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像夢境中那樣順從一點。
葛臨均頭埋在顏柯脖子處,他柔順的頭發(fā)垂在兩側(cè),葛臨均全身重量壓在顏柯身上,她疼的冒汗,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你要是熱的話,我可以給你打冷水過來。”
葛臨均如火的目光注視著顏柯,低聲笑,他知道她在說假話。她頭上開始沁汗了,葛臨均依舊箍著她雙手,但是從她身上起來了,他依舊趴在她上方。葛臨均弓著腰屈膝跪在顏柯腰兩側(cè),意味不明說:“冷水不如你好用?!?p> 顏柯羞憤,“你,你無恥!下流!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發(fā)春了?”
葛臨均在笑,眼睛里卻是滿是哀傷,現(xiàn)在能看清她了,她的表情卻寫滿了抗拒。他看著顏柯哽咽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p> 葛臨均眸子突然亮了一下,不像晴天的天空,晴天的空中像有少女的手撫過白紗,然后一顆喝醉的藍(lán)色星星在白紗上晃晃悠悠,留下大片干凈明媚,充滿活力的藍(lán)色。而是像鬼海一般,死一樣的安靜,只有風(fēng)來的時候,才會隨風(fēng)游蕩,他眸光幽邃,晦暗不明。
顏柯驚,“你!嗯!”她之前覺得他瞳色和她不一樣,她之前還說他的瞳色像路邊的灰塵,暮色沉沉。當(dāng)然如今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葛臨均他終于承認(rèn)了自己的心事,他抬手捂住了顏柯嘴巴,他和她四目相對,聞著顏柯身上的幽香,忽然低聲乞求道:“不要...拒絕我?!彼幌肟匆娝劬?,飛快將顏柯往上抱,將她迅速翻了個身,顏柯跪在床上,雙手被鎖在身后。葛臨均騰出手將她衣服往下扯,肩頸上的印花不見了,但是脊柱下約6寸與胸齊平的背部處有眼睛簡化圖案的紋身,和她玉佩上的一樣。毫不猶豫,他滾燙的吻落在顏柯肩頸上,帶著他的不甘的情欲,他將顏柯抹胸帶子解開,在紋身上一吻。
顏柯被他的兇猛的架勢嚇到了,抹胸快掉下來了,雙手卻被他鎖住,像只無能為力的小鳥。她眼淚大顆大顆往外冒,她哭喊:“不要碰我!王八蛋!禽獸!你...放開我!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
顏柯聲淚俱下,葛臨均聽她哭得絕望,便停住了動作,她的控訴讓他清醒了不少,忽然低頭在她肩膀上狠狠一咬,直到咬出了血。葛臨均放開她,說:“你走吧?!?p> 顏柯嗚咽著聽不見他說什么,只感覺背后一松,她迅速攏好衣服,跳下床破門而出。
因為顏柯和陸柯然休謨約定好在蠱尾匯合,顏柯還要在此地等上幾日。這幾日她還要和葛臨均獨處,之前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她躲了他好幾日,顏柯忽然奇怪,她為什么要躲他,羞愧的應(yīng)該是他才對,這樣想著,她才放平心態(tài),修養(yǎng)的這幾日,傷好多了,她插上青簪,帶上黃符,出房間散散心,把之前那些晦氣的事情沖淡。
夏季,院中草木旺盛,花繁葉茂。葛臨均在廊上閉眼吹風(fēng),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因為發(fā)燒而白里通紅的皮膚,有些干裂的嘴唇。長廊是出門的必經(jīng)之道。
“還燒著?”有人在說話,葛臨均睜眼,原來是顏柯,他神情不似往常淡漠,他抿嘴囁嚅了下,聲音沙啞說:“顏柯,我能看見你了。”他一直想和她說。
顏柯離他好幾步遠(yuǎn),疑惑,他不是一直能看見她嗎?啊,對了,王韜之前說葛臨均臉盲來著,那他現(xiàn)在說這話什么意思?正想著,觸及葛臨均哀傷又深情的眼。那眼神會灼傷她,她不敢直視。
葛臨均知道她不想看他,說:“我讓大夫回去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p> 顏柯環(huán)手,笑瞇瞇的回他,“哦?你這樣的人,看什么大夫,燒死得了。”說完,愉快的轉(zhuǎn)身走了。
“少主?!蓖髌咚⒁幌鲁霈F(xiàn)在面前。
“咳咳,查到了?”葛臨均吹著風(fēng)。
“杏花樓塌確實純屬意外?!?p> 他放松閉眼,那就好...他揮手,枉七依舊立著不動,“還有什么事?”
“家主來信了?!蓖髌唠p手遞上,上面有加急的標(biāo)志。葛臨均接過信,示意他可以離開了,枉七這才隱在黑暗中。
***
是夜,葛臨均照常入睡,夢里顏柯被壓在石堆和木梁之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他大汗淋漓,噩夢中驚醒,“枉七!”他大聲喊。
有道黑影出現(xiàn)跪在床前,不等葛臨均問,枉七回答:“顏少主還活著?!?p> 葛臨均點頭,枉七隱沒在黑暗中。在她不知道的日日夜夜里,他還在一遍遍的失去她。
第二天一早,顏柯起來后,出客棧買茶果子。葛臨均看不見顏柯,葛臨均咳嗽著吩咐枉七去找,他也出門去找了,長鳴街不在,陽泉街不在,鮮香街不在,三條街都不在,街上人來人往,可是沒有一個人是顏柯。葛臨均落魄的回了客棧,他靠著店墻,正午十分,太陽懸于頭頂,葛臨均瞇著眼在咳嗽。門前過客一下子多了起來,在嘰嘰喳喳,“好俊美的公子?!薄翱烊タ纯烊タ?,豪客客棧門前有位俊俏的公子!”
太陽漸落,湊熱鬧的人也走了。在客棧門口有一道長長的影子,漫身光輝。顏柯回來的很晚,看見門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抱著手閉著眼靠著墻,嘴唇起皮了,臉通紅,神情很痛苦。
顏柯心上一痛,“你在等什么?”
葛臨均一言不發(fā)的望著顏柯,在等一個不會對他有所回應(yīng)的人....眼里有無邊的哀傷,很是落寞。
顏柯忍不住捂眼,自從這次醒來后,他總是有意無意的用這種傷情的眼神看著她。
葛臨均閉眼后又睜開,嗓子沙沙的,想說話,但一開口哐哐咳個不停。
顏柯于心不忍,進(jìn)門了。
葛臨均眼神一暗,竭盡全力,才沒有倒下去。
一會兒,顏柯出來了,看他一副被人拋棄的落魄樣子,無奈說:“我要了一碗熱茶,喝點?”
見她出來葛臨均眼里一亮,搖頭,他語速很慢,說:“顏柯,先前的事,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然后頓了下,用乞求的口吻問她,“往后,不要呆在我找不到的地方,不要突然消失,你能答應(yīng)我嗎?”
顏柯捧起碗抿了一口后,把碗塞到他手里,直直看著他的眼睛,“不能。”他那樣驕傲自矜的人,她寧愿他一直跟她斗下去,也不要這樣可憐小心的看她,她會受不了的。
葛臨均低頭痛苦的捏緊碗,“顏柯,答應(yīng)我罷?!鳖伩驴粗@般小心翼翼的求著她,顏柯咬緊唇,“不好?!比缓笏w奔式的逃回房間。
葛臨均的傲氣不再,手中的碗碎了,茶水混著血往下滴,身體疼了,心就不會痛了。
隔天一大早顏柯又出門了,其實沒有買什么,只是單純的覺得亂糟糟,想出去透氣罷了,游蕩了一中午后,她猶豫著回了客棧,發(fā)現(xiàn)沒有人在等她,松了一口氣,她穿過長廊上樓想回房間,葛臨均自從她醒來后,換了房間到她隔壁,現(xiàn)在兩人的房間都在樓梯右拐處,意味著,她現(xiàn)在會路過葛臨均的房間再到她的房間,她應(yīng)該心平氣和走過去的,但是葛臨均悲哀的眼神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她停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吱呀一聲,門開了,葛臨均收起滿腹情深,平靜的望著她。
顏柯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實在是害怕他眼里的深情,弱弱的說了一句,“我回來了?!?p> 葛臨均久違一笑,用啞的不能再啞的嗓音說:“我知道了,咳,繼續(xù)保持?!?p> 顏柯點頭叮囑,“啞巴就不要講話了?!被亓朔块g,她挫敗的撲在床上,明明對他的深情誠惶誠恐,可是這惶恐里還夾著一絲喜悅吧,所以才會于心不忍...
也許顏柯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朝葛臨均傾斜了一點點,可是她不知道,心只好告訴她,不要拂他的意,因為你是在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