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也不知是誰嚎了一嗓子,聲音嘶啞而充滿興奮。
風雪中,鄧安沒聽真切。
只是那透過門框的一絲絲黃光,穿透雪幕無比清晰。
于是他也跟著嚎了一嗓子:草!終于到家了!
山君不屑與這群傻逼野人們一起大呼小叫,它打了響鼻,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一步當先往前走去。
緊接著,嚎叫聲很快傳來了回應,從斜面黑暗處沖了幾個穿著單薄的野人,他們歡呼著、蹦跳著,一個跑在前面的家伙被什么東西絆了一跤,大大小小的人影滾成了一團。
鄧安爆發(fā)出了最后的力氣,腳上猛地一踏,拖著沉重的雪橇往前走去。
小屋前,空地中。
小房子里猴堅強的吱吱叫聲早已被淹沒在野人們的歡慶聲中,沒人聽到。
跌倒爬起來的人影,又跌跌撞撞的一下碰到一堵柔軟的墻上。
他還在墻上四處摸索,“嗚……”一聲低吼炸響,幾人又鬼叫著后退。
聽見族人的驚恐的鬼叫聲,牙不得已放下雪橇,順著聲音摸索而去。
嘰嘰哇哇好一通解釋,幾人才哆嗦著不敢動彈。
鄧安看清楚前面最先撞上山君的石已經嚇尿了,從木用力夾緊的雙腿看來也快到到了邊緣。
鄧安臉皮一抽,沒管兩個膽小的家伙。
他讓空地上的人退遠點,招呼著牙把山君身上的野豬肉卸下來,接著領它到小房子側面休息。
擔心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石和木會凍掉小弟弟,于是命令兩人找來柴火,在空地中央升起了一團巨大的篝火。
火光照耀下,人們開始收拾雪橇上野豬肉,將之整整齊齊的碼在空地上。
每人沒動幾下便滿頭大汗,委實是趴在小房子邊上的山君那一張在火光下明暗不定的臉太過恐怖。
有牙部落的人收拾,鄧安索性就不管了,當起了甩手掌柜。
打開房門,火塘里的火還燒著,他一陣無語。
想到自己在擔驚挨凍,這狗日的猴子過得比人還舒服,看灰燼程度,這兩天的火就沒滅過。
他直接賞了猴堅強一個腦瓜崩,猴子抱著腦袋一下竄了出去,瞪大眼睛一臉委屈的看著鄧安。
“碼的!給你留的四天的口糧,你個狗東西兩天就給我造光啦???”鄧安鬼火直冒。
假裝委屈的猴堅強,正欲上前討好鄧安,它鼻子突然在空氣中嗅了嗅,而后目眥欲裂,大小便失禁、口吐白沫暈倒在了地上。
鄧安估計是身上留下了山君的氣味兒,結果被它聞道給嚇成這個逼樣。
鄧安伸手感受了下猴堅強的心跳,有點急但問題不大。
小蜘蛛沒有他的霍霍,走的時候啥樣現(xiàn)在還是啥樣。
終于到家了?。?p> 他抓起小蜘蛛一頓揉,然后抱著陶罐子去泉水邊打水。
牙部落正在舉辦篝火晚會,火上烤了一整頭野豬,一行人圍著火堆又唱又跳。
就連婦人們懷里抱著的小孩子都似乎被這熱烈的氣氛感染,不畏寒冷的咯咯直笑。
屋中,鄧安慢慢脫掉獸皮靴子,一股濃烈的味道彌漫開來。
他把雙腳放進裝著熱水的陶盆里,不禁呻吟出聲,魂飛九天,大冬天的熱水泡腳真的太舒服了。
就在鄧安瞇著眼享受的時候,猴堅強睜開驚恐的雙眼,它鼻子忍不住再次動了動,然后又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鄧安不知道,他拖著死猴子一樣的猴堅強,丟在火塘邊上,免得它凍死。
接著換了個陶盆打了一盆熱水,用蛛絲布邊角料擦洗身子。
一身輕松后鉆進了羊皮被窩里面沉沉睡去。
屋外的歡慶聲漸漸平息,一陣“吧嗒咔嚓”聲響起后,重歸呼嘯的風聲。
……
接近中午的時候,鄧安在床上拱了好一陣才慢慢爬起來。
推開房門,大雪依舊下著。
門前的臺子上放著一張干凈的新鮮樹皮,滴落在上面的油脂早已固化成了乳白色。
他估摸著是昨晚牙部落的人留給他的烤肉,然后被某個饞嘴大貓偷吃了。
笑笑也不在意,抱著陶盆來到水邊洗漱。
天氣越冷,泉水冒的熱氣越多,兩旁枯草上掛滿了霧凇一樣的東西。
空地上一座又野豬肉碼成小山,整整齊齊的立在那里。
等他回來時,牙部落的人們早已等候在那里。
見鄧安抱著陶盆回來。
眾人齊聲歡呼一聲,接著牙上前嘴里叨叨著一些鄧安聽不懂的野人語。
牙唱完,后面小孩女人神色肅穆接著唱起來,在一行人齊聲吟唱聲中,仿若低聲呢喃的野人語帶上了一絲古老的韻味。
然后牙就扮演了伴唱角色,眾人音調到了高潮部分時,他便在一旁“呼哈”地喊一聲。
野蠻、肅穆的聲音回蕩在這片山林上方的風雪中,
鄧安聽不大懂,只是在里面偶爾聽出了“山神”“賞賜”“庇護”幾個詞,端著套盆一時也不好放下。
只在那兒傻愣愣地看著牙部落的祭祀,顯得很呆。
而且很明顯,他們祭祀的對象就是他自己。
喑啞古老的歌聲持續(xù)了半個多鐘頭,牙部落的人開始對著那一摞野豬肉挑挑揀揀,最終選好了三只膘肥體壯的抬到小房子門前放好,加起來差不多千把斤。
接著眾人紛紛跪伏在他面前。
鄧安不清楚他們這套祭祀動作的具體流程,只能硬著頭皮,端著陶盆上前喊了句:“都起來吧!”
牙幾人跪伏在地上齊聲說了句:“山神大人,天地同壽!”
后才興高采烈地收拾著空地上野豬肉。
看著牙等人處理手段,鄧安眼皮一跳,這都是些啥?。?p> 先不說蛻不蛻毛的問題,他們直接把野豬開膛破肚,接著就開始一陣亂剁。
什么肘子,二刀,五花,里脊根本不存在,一陣亂刀之后只剩下大小基本均勻的肉塊以及大量摻著碎骨的肉糜。
豬下水更是沒有清理,選擇了直接放進了陶罐,他甚至眼睜睜地看見了摻了半截大腸頭進去。
鄧安不禁想道,之前沒和他們一起吃飯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原本還想著一起吃飯能親近關系的,現(xiàn)在看來還得再等等,至少要改正他們飲食習慣再說。
于是,剛被供奉祭祀的山神大人親自下場,化身屠夫,手把手教會他們如何正確分解一頭豬之后,才拿起陶盆回到自己的屋子。
本來他打算讓他們制作一個大型熏肉架的,但感受了一番外面凍死人的寒冷后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鄧安想起了北方那邊冬天的自制冰箱,簡單好做。
這么多肉,一半冷凍吃新鮮的,另一半掛在屋子里熏著正好。
否則他們的草棚子根本掛不下這么多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