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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言官

第三十一章 首變

大明言官 夏冬風 3086 2022-08-25 23:58:35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盡管匆匆忙忙,周侯燦還是找著空問道。

  “孫杰,孫杰他準備與賊寇相結(jié),引著賊寇攻城!”

  “什么?”周侯燦直接愣在了原地,試圖理解這個正常人基本上不能理解的消息,“你說什么?”

  “孫杰已經(jīng)勾結(jié)了象湖山賊寇,準備攻城!”

  見周侯燦停在了原地,陳廣泰也停了下來,進一步向周侯燦解釋了這個消息。

  “這怎么可能?”周侯燦這時越來越無法理解這件事了,“賊寇攻城,他孫杰一家豈能獨存?”

  “周主簿怕是有所不知了,”陳廣泰在前面站著,等著周侯燦跟上來,“周主簿知不知道漳浦弘治十八年的變亂?”

  周侯燦想了想,回答道:“知道,羅知府提過一嘴?!?p>  見周侯燦知道這件事,陳廣泰便沒有詳說:“那場變亂也跟縣里的大戶脫不開干系?!?p>  “可是這樣對他們有什么好處?”周侯燦很是不理解。

  這些大戶都擁有著連片的土地,按說是最不希望社會出現(xiàn)動亂的,因此伙同賊寇作亂不太符合他們的利益,可現(xiàn)實卻是他們確實有勾連賊寇的可能,這便是周侯燦不理解的地方了。

  “周主簿,”陳廣泰伸出手,向東指了指,意味深長地開了口,“漳浦臨海?!?p>  頓時周侯燦便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是說,他們販私……”

  “周主簿,此事你知我知,不必開口?!标悘V泰忙制止了周侯燦,沒有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周侯燦在得到確定后便釋然了。

  當有更大的利益時,那些小利便沒多少人能看得上了。

  對于某些大戶來說,私曬的私鹽所得的利潤要遠遠高于收租所得。

  因此,當自己手里的鹽出不了貨時,他們便會想出一切辦法來讓這些鹽變現(xiàn)。

  而勾連賊寇,便是眾多方法里面的一個。

  賊寇攻城,在掠奪財物的同時承銷了這些沒法通過正常途徑販運的私鹽,最終雙方都獲了利,受苦的卻是百姓。

  周侯燦心情低沉地搖了搖頭,但猛然間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陳廣泰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

  想到這兒,他便上前幾步,站在陳廣泰的旁邊,狐疑地盯著他:“陳典史,這可是件大事,你又是從何而知的?”

  陳廣泰自然明白周侯燦這個問題的深意。他腳步不停,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問道:“周主簿,你知道孫烈嗎?”

  “不知道,”周侯燦,“他是誰?”

  “孫杰的弟弟,孫恩的親爹?!?p>  周侯燦很快便想通了此中關節(jié)。

  這孫烈大概率是害怕這事一出,自己親兒子的命保不住,便先跑來首告了。

  “人呢,人在哪兒?”周侯燦這時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孫烈。只有聽了孫烈的詳細說辭后,縣衙才能更好地做出應對。

  “我讓他去二堂了,那兒小,沒啥人。”

  “快走吧,”周侯燦這時反而超過了一直在前面領路的陳廣泰,“誒,對了,他是怎么過來的,縣衙門不是封了么?”

  “他先來外面見了孫恩,縣里的衙役見了之后上前去問他才喊著有大事。衙役說他當時就是一副不進門便撞死的樣子,便把他押到我這兒了。”

  “那依陳典史你看,他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周侯燦這時漸漸冷靜了下來。這件事是離譜不假,但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于著急了呢?

  “我以為他的話有六分可信。這其一便是這件事他孫家想做是可以做出來的,其二便是扯這種謊也不是好玩的,再者就是這孫烈的親兒子可在這兒呢,他總是不敢耍什么花招。”

  “六分不少了,”周侯燦自己又重新估算了一下整件事情的嚴重性,待想好后方才開口,“縣尊呢?縣尊怎么說?”

  “縣尊還是臥床不醒,醫(yī)學的人也說這一段不能使縣尊受驚。”

  周侯燦點了點頭,邁進了后堂,很快便拐到了退思堂。

  這堂里已是坐了一人了,見周侯燦二人過來,便磕磕碰碰地把端在手里摩挲許久的茶盞放到了桌上,站了起來。

  “你便是孫烈吧。”周侯燦率先開口道。

  “小人便是,不知老爺是……”孫烈一邊說著這話,一邊看向他認識的陳廣泰,希望從他的眼神里獲得一些什么。

  “本官便是現(xiàn)在這縣衙里的話事人,你有什么事便說吧,不要誤了本官處理公務。”周侯燦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淡淡道。

  見眼前的周侯燦一副不上心的模樣,孫烈心里很是慌張。

  他知道,眼前這位縣里的“話事人”可能并不把他說的話當回事,甚至覺得他有別的心思。

  可現(xiàn)在除了告訴眼前的人即將要發(fā)生的事,孫烈別無他法。

  “撲通——”

  孫烈當著周侯燦二人的面突然跪了下來,把二人都嚇了一跳。

  反應最大的便是周侯燦。

  他本來是想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看看孫烈到底會有什么反應,可當真看見的時候他卻突然有些無所適從了。

  周侯燦也顧不得端著架子了,他開口道:“快快起來說話,本官沒有閑心看你跪著?!?p>  孫烈聽了這話之后,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起身,生怕周侯燦變了主意。

  “老爺,小人說的處處是實。整件事都是那孫杰跟那秀才孫愨想出來的,孫杰這時已經(jīng)派人前去象湖山了,估計三日內(nèi)便會有結(jié)果?!?p>  “什么事?會有什么結(jié)果?你說清楚些。”周侯燦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讓當事人說全一些好。

  “孫杰準備伙同象湖山山賊攻打漳浦縣城,兩日內(nèi)便會有打不打的結(jié)果。若是要打,估計不到三日便會有賊寇來了?!?p>  “那孫杰就不怕這賊寇背信棄義,直接把你們家也劫了?”

  “這便是他有恃無恐的地方了。我們家在縣城東邊,象湖山在縣城西邊,那賊寇人少,必不會遠追?!?p>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這些事一旦傳出去,那就是要牽連整家的啊?!?p>  “這便是小人為何要來告訴老爺了。孫杰雖是小人的兄弟,可孫恩卻是小人的親生子,小人不想他被那孫杰害了,便前來首告。還望老爺看在小人首告的份上留孫恩一命。”

  周侯燦在問出最后兩個問題確定整件事的真實性后,便對孫烈承諾道:“這個你自然放心,整個漳浦縣的安??杀葘O恩的命重要的多?!?p>  “多謝老爺了,”孫烈鄭重地對著二人拜了一拜,“小人不能久留,害怕孫杰起疑會狗急跳墻?!?p>  “你自去吧。”周侯燦擺了擺手,目送著孫烈出了大堂。

  “周主簿,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見周侯燦沒有說話,陳廣泰不禁有些著急,“若這事兒是真的,萬一應對不當,就是滅頂之災啊?!?p>  “我們先一條一條地捋?!?p>  “其一,縣里的弓兵能不能應付這件事?”

  “不能,若是能的話,便不會出現(xiàn)弘治十八年的事了。不過弓兵還是能守住縣衙的,整個衙門的安危不用擔心?!?p>  “這也算可以了,至少不拖后腿,”周侯燦評價著縣里的弓兵,“這其二嘛,便是我們能從哪里調(diào)兵?!?p>  “周主簿,你莫開這玩笑了?!标悘V泰只當周侯燦在說笑,便急切地開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調(diào)兵權(quán)在都司,縣里根本無權(quán)調(diào)動,最近的一處衛(wèi)所就是漳州衛(wèi)了。就算我們以情況緊急為由說服了羅知府,也只能調(diào)動府里的弓兵。光憑孫烈的這幾句話,漳州衛(wèi)是萬萬不會出兵的。”

  “唔……”周侯燦聽到這話,不禁有些絕望。

  明明知道很快便會發(fā)生一起慘劇,可能夠阻止慘劇的所有道路都被封死了。

  自己該怎么辦?

  “先封鎖消息吧,”周侯燦突然感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整件事沒有別人知道了吧?!?p>  “沒了,”陳廣泰也莫名地有些悲哀,“周主簿放心便是了,這件事縣里除了你我二人,便絕無第三人知道了。”

  “那便好,那便好。”周侯燦茫然地感嘆著,自己真的沒有辦法嗎?

  難道自己就只能龜縮在縣衙里,全程目睹慘劇嗎?

  “陳典史,我再問你件事?!?p>  周侯燦突然想到了一個方法。公的不行,能不能走私的呢?

  見陳廣泰看向他,周侯燦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便開口道:“漳浦縣跟附近的哪個衛(wèi)所關系比較好?”

  “這……”陳廣泰認真想了一會兒,“若說好倒是沒有,但鎮(zhèn)海衛(wèi)因為沒有自己的衛(wèi)學,所以他們的小兒平日上學都是到附近的府縣,其中大部分都來我們漳浦了。不知這算不算周主簿你要的關系?”

  “好啊,”周侯燦很是驚喜,沒想到還有這茬事,“快寫請柬。”

  “什么?”陳廣泰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請柬?”

  “對,就是請柬,”周侯燦這時語速突然快了起來,生怕浪費時間,“現(xiàn)在鎮(zhèn)海衛(wèi)主事的是誰?”

  “從正德二年指揮僉事姜瀚出了事之后,便是僉事徐麒掌衛(wèi)事了?!?p>  “好,就給他寫,”周侯燦指揮著陳廣泰,“我作為漳浦縣新任主簿,他不需要表示表示?

  “請他到縣里來,到時候即使有變,鎮(zhèn)海衛(wèi)也不會作壁上觀了?!?

夏冬風

鎮(zhèn)海衛(wèi)在漳浦縣以東,衛(wèi)學是從嘉靖四年才正式建立的,之前鎮(zhèn)海衛(wèi)的學子確實分散在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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