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魔尊熾荒
祝九暈倒前聽到的最后一句......仙尊,世人皆稱她一聲九離仙尊,可她卻枉為仙尊。
祝九再一次自孤山棠林的床榻上猛然睜眼。
“仙尊你醒了?”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紗帳床簾,這是他曾經(jīng)早上醒來將床劈裂后師兄給她換的特殊材質(zhì),鮫人的薄紗,堅韌異常。
床邊的紫砂香爐,她平日覺淺,師兄特意命人尋來的上好紫砂加上安身香助她睡眠,每日玄子墨都會放好安神香,從不用她多言。
桌子上的白玉杯與酒壺,壺中的碧椿釀從未空過,玄子墨不為她送酒,師兄也會遣人過來將酒壺填滿。
“我是做了個夢嗎?”
“仙尊您做噩夢了嗎?”
祝九起身,過盛的靈力一下子全部涌入她的身體讓她腿下有些發(fā)軟,跌倒在地,劉梓麟急忙自左邊扶住她,祝九望著空蕩蕩的右邊,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姚征呢?”
“他去......找蓮澤師弟了?!?p> 祝九眸色一動,果然不是夢。
如今那極品的紫砂香爐落了灰,白玉壺中也再無半滴酒水了。
“仙尊......你可還好?”
“好得很......你先出去吧。”
想到發(fā)生過的事,祝九攥緊了手心,卻突然察覺到一絲極為濃郁魔氣,但似乎只有她能察覺得到,便開口讓劉梓麟出去了。
劉梓麟走后,祝九在屋外設了一層結界,隨即轉(zhuǎn)身看向虛空,玄子墨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了眼前。
良久的沉默后,祝九淡淡地開口,“我沒有不信你。”
玄子墨一頓,要開口說是什么,祝九打斷開口,“你先聽完,不要插話?!?p> “我那日并非不信你,只是想配合著那幕后之人演一出戲,他要我認為你是那魔尊,我便那般認為,但世人皆誤會你,我信你,我知你不是那般嗜殺之人,那魔尊另有其人,是冥郁......”
生怕晚了一秒玄子墨再打斷她的話,祝九一股腦的自顧自的說著,全然沒顧及到玄子墨眸中的變化,直到她察覺到空氣中太過沉默,玄子墨的魔氣四散而來,幾乎將她包裹在內(nèi),祝九才停下來。
“你......聽明白了嗎?”
“你當真了解真正的我嗎?你當真信我嗎?”
“與其說是信你,不如說是信我自己看人的眼光。”
在蓮澤身上,她就賭對了。
“你都知道了?”
“嗯,我親眼見過他了,雖隔著重重迷霧看不真切,但直覺告訴我,那就是冥郁?!?p> 玄子墨的魔氣突然更甚,環(huán)繞在祝九的周身,直接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他面上不顯,但祝九知道他不高興了。
“你又怎么了?”
“你對那魔尊倒是了解?!?p> “了解談不上,只是印象頗深......唔!”
身上玄子墨的魔氣纏繞的更緊,祝九的靈體不免有些吃痛,這些魔氣竟是與她的靈力不相上下。
“玄子墨,你能不能將你的魔氣收一收,我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了,這些年裝弱賣慘也真是難為你了。”
“抱歉,師尊,我還不太能控制好他們?!?p> 祝九沒去理會他話中的真假,“不叫我祝九了?”
“我可以也叫師尊小九嗎?”
祝九猛然睜大了眼,“你...你......”
“我開玩笑的,師尊莫要當真?!?p> “仙尊,掌門叫您過去凌霄殿?!?p> “好,我知道了?!?p> 應完劉梓麟,祝九再一回頭時,已經(jīng)全然沒了玄子墨的蹤影。
祝九行至凌霄殿前,斂下眸子醞釀了下悲傷的情緒。
“師兄?!?p> “小九,可有受傷?”
“勞煩師兄擔心了,我并未受傷,只是......”
“玄子墨的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你也不必如此難過?!?p> “可他畢竟是因為我才會變成如今這般?!?p> “小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你昏迷這幾日他帶領著一眾魔族在北荒重振旗鼓,帶領著他手下那位魔將殺了不少的仙門子弟,就算沒有你,他也會做出如此選擇的。”
“魔將?”
“沒錯,他手底下有個叫祀歌的魔將,修為極高,就是仙尊都折損在他的手上了?!?p> 祀歌不是神嗎,怎么會變成魔......
“還好......還好我還有師兄從小到大都一直保護我,替我向師尊說情、為我療傷、又在秘境之中為我設下禁制?!?p> “小九不必多言,這都是作為師兄該做的事,師尊向來疼愛你,我這個做師兄的又怎能讓你受委屈?!?p> “咳...咳咳......”
“可還是受了傷未好?趕緊回去休息吧?!?p> “嗯,那師兄,我就先告退了?!?p> 毫無破綻......出了凌霄殿,祝九面上難過的神色一掃而空,微微垂眸思索著什么,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更加的小心戒備。
思索間,祝九看見了不遠處的劉梓麟。
“你別趁著人師尊不在就欺負人家吧?!?p> “他師尊又不是你師尊,你出什么頭。”
“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般欺負同門?!?p> 那位弟子冷笑了一聲,“你一個日日打瞌睡,一把年紀了還比剛入門的內(nèi)門弟子修為強不到哪去的自己都不能自保的人,來管什么閑事?”
“劉梓麟?!?p> 眾人聽見祝九響在耳邊的聲音立馬俯下身去見禮,低頭有一會才有弟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并沒有任何人。
眾人有些彎不住,抬頭才發(fā)現(xiàn)仙尊竟是從很遠處向他們這邊緩緩走來,但聽剛剛的聲音,他們卻以為仙尊就在他身后呢。
“怎么回事?!?p> 等祝九走近,幾人自知理虧,腰彎的更深了。
“仙尊,他們欺負人,說這位竹虛長老的弟子偷他們的靈藥,可竹虛長老的弟子怎么會缺靈藥,撒謊也不知撒個像樣點的?!?p> “仙尊,都是誤會,我們前幾日少了幾樣靈藥,他這又有許多靈藥,我們就以為......是他偷的?!?p> 祝九看著他,似乎想起很久以前,玄子墨被人誣陷偷了靈藥,而她那時正昏迷,也不在他身邊。
如今這幾人見她反口這么快,有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顯然時誣陷同門未遂,偷竊是大事,今日若沒有被她碰見......
“去刑堂領罰。”
“仙尊?!?p> 祝九抬眼望向他們,各個被嚇得不敢再說話,一溜煙的跑了。
劉梓麟內(nèi)心一陣竊喜又不禁感慨,想當初他初見九離仙尊之時也是這番景象,大氣都不敢出,可相處久了卻發(fā)現(xiàn)仙尊當真是個極好之人。
“多謝仙尊?!?p> “無妨,你師尊不在,今后若是再有人欺辱于你便來尋我?!?p> “弟子先謝過仙尊?!?p> 九華神尊擅推演,竹虛此番密境中出來定是知曉了許多天機,留在孤山說不定會有危險,遠去蒼山倒也是好事。
“怎么樣,找到了嗎?”
“蓮澤他回仙鶴門了,我沒有去打擾他,看他人沒有事我就回來了?!?p> “他是沒事,可有人有事?!?p> 看著姚征一臉疑惑,劉子麟將他帶到棠林門口?!耙呀?jīng)四日沒出來了,外面還設有結界,誰也進不去?!?p> 姚征微微嘆了口氣?!叭握l的徒弟竟然是魔尊都一時半刻緩不過來吧。”
“不過,姚征,你真的相信墨……玄子墨是魔尊?我覺得他平時人挺冷的,還有那么一點點嚇人,但我看他對仙尊是極好的,也一點都不像那殺人魔?!?p> “不相信又如何,那是他親口承認的,我們相信與否根本不重要?!?p> “不過話說回來,聽說那日仙鶴門被滅門之時,玄子墨就一個人立在那……”
“掌門?!?p> 聽見姚征的聲音,劉梓麟立馬噤聲,回過頭去。
“見過掌門?!?p> 祝蕭望著門的方向,“還沒有出來嗎?”
姚征恭順道:“回掌門,仙尊還未出來?!?p> 院落內(nèi)的祝蕭嘆了口氣,“罷了,讓她自己靜一靜罷?!?p> 屋內(nèi),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玄子墨捂著祝九的嘴,等外面一眾人離開后才緩緩松開。
“你怎么又來了?!?p> “師尊不歡迎嗎,這里也曾是我生活的地方?!?p> “仙鶴門之事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
玄子墨微微一笑,“我那日確實想殺了蓮澤,這也是他為何一直很怕我的原因,師尊不妨猜猜我是怎么回事?”
“我猜你確實是魔尊熾荒,只不過有人冒用了你的名字。”
“沒錯,那日蓮澤說是我殺的仙鶴門滿門,我便以為他也是同那幕后之人是一伙的,不過現(xiàn)下看來,卻是有人做好事不留名,為我積功德了?!?p> 祝九不禁一笑,低頭繼續(xù)看《天語錄》。
“師尊這幾日就是在鉆研這本?”
“沒錯,自秘境出來后,這本書又多了許多新的內(nèi)容?!?p> “這是九華神尊留下來的那本?”
“你怎么知道?”
玄子墨笑了笑,“我知道的可多著呢……師尊……”
“嗯?”
“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難過嗎?”
祝九手下一頓,“你怎么會不在?!?,不在的是我才對。
玄子墨沒有說話,祝九突然想起了什么事。
“你說你是北荒的那條小玄蛇,修養(yǎng)魂魄之時的事情你怎會記得?”
玄子墨苦笑了聲,“我不僅記得,還每一世都記得清楚,那玄蛇是我最后一世,我有記憶起就在北荒了。”
“這么說,你現(xiàn)在的身體是一條蛇?”
見玄子墨沒有說話,祝九又悠悠的開口,“能給我看看不。”
玄子墨盯著祝九看了良久,看的祝九也覺自己剛剛說的話不對了。
“師尊,蛇可是不穿衣服的?!?p> 這下輪到祝九沉默了。
“師尊你越來越可愛了,倒是和那先姝神女很是相像。”
祝九本想斥責玄子墨的言語用詞,在聽到后半句時卻是垂下眼眸。
“你喜歡先姝神女?”
“蠻喜歡的?!?p> 祝九手指微蜷,轉(zhuǎn)開了話題。
“你之前說你曾去過罔州城,也是哪一世嗎?”
“嗯......”
話音剛落,玄子墨突然神色一凜,“我那邊還有點事情,先走了?!?p> 祝九望著玄子墨消失的地方良久,再次將目光移到《天語錄》上,卻無意間看到了一行字。
原來如此,在秘境之中做先姝神女之時并未同九華神尊有過過多的交集,如今卻倒是佩服起他來了。
當初是他放出了一條小玄蛇,九華神尊從人界歸來前往九幽之時,那玄蛇感應到主人靈力歸來,便也跟了去,受了那滅魂陣的影響才沾染了魔氣。
若是那玄蛇沒有受傷,玄子墨修養(yǎng)魂魄之時便不必世世輪回了吧,難怪她當初喂了多少靈丹妙藥那玄蛇也未能化形,魂魄都是散的,又怎能化形。
祝九合上書,轉(zhuǎn)而專心修煉,這幾日不斷有靈力涌入她的身體,且不說身體是否承受的住,控制靈力也是個問題,所以,在她能夠好好的控制這些靈力前是不會出門的,以免誤傷他人。
“仙尊,您終于出來了!”
祝九一出門就看見守在門外的劉梓麟。
“你一直在這里?”
“嗯,左右我修為低,也沒事做,就想著仙尊何時會不會餓了又沒人給您備吃的?!?p> 祝九神色有些動容,看著劉梓麟此番便沒有將她其實早已經(jīng)到了辟谷期,不吃東西也不會餓之事說出口。
“近來外面可發(fā)生什么事了?”
“還真有,有幾個修士靈力憑空消失,玄...魔尊熾荒......”
“無妨,你直說便可。”
劉梓麟看了看祝九的臉色,見對方神色并無異樣才又開口,“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魔氣,殺了很多不該殺的人?!?p> 祝九想到那日玄子墨離開時的神色,不禁眉頭微蹙,她應該同他一起的。
“他現(xiàn)在人在哪?”
“應該在北荒的魔域,不過仙尊你應該......”
劉梓麟話未說完,煮酒便消失在了原地,他一抬頭,祝九正站在神晷之上。
“進不去......”
“仙尊出來了?”
姚征遠遠走過來看著半開的棠林殿門。
“出來了?!?p> “那人呢?掌門說了讓仙尊出來就去找他?!?p> “走了。”
姚征深吸了一口氣,“非要我揍你,你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是不是?!?p> 劉梓麟小聲嘀咕,“我說完你還不是要揍我?!?p> “你說什么?”
“沒什么,仙尊去魔域了?!?p> “你......”
“我攔不住她老人家?!?p> 劉梓麟預判了姚征將要出口的話,緊忙打斷。
“那什么,沒事我就先走了啊。”
“劉梓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