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江嵐攜白溪芷出游。日光明麗,露珠晶瑩,山鳥鳴聲悅耳,風(fēng)吹樹葉作響。
瞥見白溪芷面上喜意,江嵐頗有些自豪地道:“我夔州山水還是不錯的吧。”
“確是,”白溪芷笑意盈盈,“畢竟管理者都被這山水折服,不愿理會政事了。”
江嵐緊了緊拳頭,說:“那是我夔州政治通明,百姓安樂,不需要我過多插手。”
白溪芷輕笑一陣,說:“那就有勞管理得法的王爺帶我四處看看了?!?p> 突遭刺客時,江嵐皺了皺眉。暗處的護(hù)衛(wèi)立即出手護(hù)主,江嵐也會些武藝尚能防身,急向白溪芷看去時發(fā)現(xiàn)她比自己還輕松自如。到底是將門之女,江嵐訕然一笑,但見暗處寒光一閃,一人影從草叢中而出,直向白溪芷而去。
悶哼一聲,知自己右臂被劃傷,垂首對上白溪芷驚愕的瞳子,江嵐笑了笑說:“白家的女兒要是在我的地方遇害了我可說不清啊?!?p> 白溪芷抿了抿唇,一瞬間從他懷里掙出,江嵐壓下心頭升起的失落,才發(fā)現(xiàn)剛才應(yīng)是還有一人從暗處襲來,而那人的目標(biāo)是自己。
白溪芷擋下那個刺客的攻擊,暗衛(wèi)趕來,那刺客也快速遁逃了。
白溪芷快步走回來,拽起江嵐被劃傷的手臂,秀美微皺,語調(diào)嚴(yán)肅地道:“還好傷得不深,但傷口太長,還是要盡快包扎。”說完又對暗衛(wèi)命令道:“你們遣個人先回府安排醫(yī)生,另幾個人去看好山下車駕,其余人護(hù)送我們下山?!?p> 江嵐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白溪芷差遣,見自家暗衛(wèi)聽了安排過后在原地面面相覷,雙目一蹬,說:“還不快去!”
看著暗衛(wèi)們瞬間行動起來,江嵐朝白溪芷靠了靠,笑嘻嘻地道:“白小姐,就有勞你保護(hù)我嘍。”
白溪芷嘆了口氣,眉間卻帶了點(diǎn)笑意,道:“王爺你定是疏于鍛煉了?!?p> 來時是分坐兩輛馬車的,及歸時,因為手傷而被白溪芷送上了車的江嵐難得有些窘迫,支吾著道了謝,就瞪大眼睛看白溪芷面色平靜地坐在了自己對面。
白溪芷朗聲道:“師傅,請行吧?!倍篑R車夫歡快地應(yīng)道:“好嘞!”
馬車滾滾向前,江嵐渾身僵硬地坐著,隨著馬車的搖晃整個人東搖西擺。
白溪芷輕笑幾聲,說:“王爺,您還是放松些吧。臣女怕?lián)似群适业淖锩!?p> 江嵐尬笑了兩聲,卻沒能放松下來。
白溪芷沉默了會兒,才又道:“這次的刺客怕是哪個皇子派來試探你的。不過這事之后,恐怕我在這兒的事情很快就會傳到所有皇子耳中。接下來的刺殺,怕是只多不少?!?p> 江嵐垂著頭,沒應(yīng)。
白溪芷嘆了口氣,問:“您還是不愿接受我們白家的誠意嗎?”
江嵐猛地抬起頭,語帶嘲諷:“怎么接受?娶了你嗎?白溪芷,你把自己看得這么輕嗎?”這是他第一次對她說重話,他知道自己是心悅于她的,他愿娶她,但不想在她眼里,他是娶的白家嫡二小姐。
一路無言。
第二天一早,江嵐又笑嘻嘻地出現(xiàn)在白溪芷的院門,招呼她出門游玩。
事情正如白溪芷所說,在第一次刺殺的三天后,是第二次,接著是第三次,第四次......
江嵐每日還是照舊帶白溪芷在城里城外地閑逛,偶爾被刺的時候驚擾了城里的百姓,江嵐也會嘻嘻哈哈地道歉,然后仔細(xì)地清算,賠償。
這日,江嵐帶白溪芷到了熟悉的街邊小店,店主見他們兩人到來卻是一臉苦笑地道:“王爺,您怎么又來了?”
江嵐被震驚地愣在了原地,半晌驚異地發(fā)出一聲“我?”來。一旁的白溪芷笑得停不下來,還點(diǎn)頭道:“嗯,就是你?!?p> “不是,我沒礙著老人家您做生意吧,為什么要趕我走?”江嵐可憐兮兮地說。
店主連忙擺手,說不是,又指了指旁邊的小桌,說:“就在那桌,兩天前王爺您遇了刺。這一個月下來,光我這小店里,您就遇了三回刺了。嘿,說句不該說的,王爺您的兄弟們可真能折騰的?!?p> “可是,”江嵐還是不愿被剝奪了好好吃頓飯的權(quán)力,“我每次都好好賠償了的啊?!?p> “哎,草民我只怕哪天王爺您沒法再賠償我了啊?!钡曛髂樕鲜钦嬲\的憂慮。
江嵐黑著臉,說:“快點(diǎn)‘呸呸呸’,說什么喪氣話,我銀子還多呢,不怕不夠賠的?!?p> 店主笑著“呸”了三聲,又正色道:“王爺,您以后要是想吃我這小店上的東西,差人支我一聲就成,草民我親手給您送到府上?!?p> 江嵐神色懨懨地擺了擺手,不滿地道:“知道了,那我今天在店上還有的吃嗎?”
“當(dāng)然有!王爺想來點(diǎn)什么?”店主哈哈大笑,而后手腳麻利地做起吃食來。
此后的一段時間里,江嵐便不再隨意出門了。
一波又一波的刺客無功而返后,京中傳來了新消息——靜妃病危,于宮中休養(yǎng)。
江嵐握緊了手中的密信,少見地露出了怒意。
靜妃是他的母妃,縱然相隔萬里,兩人也時常書信往來。雖然信中大多報喜不報憂,但也瞧得出母妃身體安好,況且江嵐深知母妃平日里極重身體調(diào)養(yǎng),怎會突然病危?
“白小姐,”江嵐的聲音有些沙啞,“白家確定要站我這一隊了嗎?”
一直靜立其旁的白溪芷利落地行了個軍禮,俯首道:“白家上下謹(jǐn)遵九皇子指示。”
不日,白大將軍與其夫人從京城中趕來,在最近的良辰吉日里,江嵐以十里紅妝把白溪芷娶進(jìn)了門。
夜里,江嵐摩挲著蓋頭精細(xì)的紅紗,自嘲道:“我曾多么希望我娶來的,是白溪芷。”掀起蓋頭,江嵐看見白溪芷泛紅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