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恐怖的世界,這樣恐怖的人生,都因為我楚漫做了第一人,我楚漫是這個偉大實驗的第一例共生體,我就是這第一個變種人。
“啊啊啊……”
我瘋狂的盯著陳貓手中那個漆黑的手雷,不!我要毀去,我不能活,楚漫是人,不是試驗品,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了。
踉踉蹌蹌的走上前去,我竟然還能夠到肚腹上的一絲劇痛。
對了!時間尚早,這個細(xì)胞還不能完全跟我的融合,從我身體里面拿不掉,我可以毀掉。
這個手雷炸開的速度,應(yīng)該連痛都不會痛,一個手雷就解決了。
我盯著那顆手雷,艱難的挪動步子,一步步靠近,陳貓警覺的爬起來,后退著。
“你要做什么?”
我的身后,有人喊著:“快抓住他,不能讓他走。”
腳步聲那樣倉促,密集的喘息聲清晰的響在我的耳邊。
我竟然聽得清清楚楚,連他們的心跳頻率都那樣刺耳,我全都聽見了,包括他們血管中血液的流速,在身體哪一個位置有阻塞都聽見了。
我仿佛生出了無數(shù)雙眼,看見他們抱起槍的動作,看清他們驚慌失措的所有表情。
我看見一個人手里面的激光朝著我后背射過來,那紅色光束慢吞吞的來到我后面,我側(cè)開身讓紅光射過去,然后站在我前面的一個人胸口上被燒出了一個大洞。
于是此刻我是往后面去望,艾倫身邊的一個小弟掏槍朝著我射擊,艾倫阻止不及,他驚恐的看著我喊著:“小心?!?p> 那顆子彈更慢,我忍不住伸出兩指拈住了那彈頭,像是捏住一只臭蟲。
我朝他們所有人慢慢掃過一眼,他們更恐懼,潮水一樣往四周逃開。
我笑了,望著陳貓笑,我再朝著他走過去。
陳貓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我走到他跟前,他說:“楚漫,控制一下你的情緒,你不能讓情緒支配……”
不等他說完我就捏住他的脖子,單手把他舉了起來。
他掙扎著,努力低下頭看著我,我仰臉看著他,考慮著這顆手雷要不要把他一起帶走?
我畢竟想起來我這一生最后的牽掛,于是我問他:“楠楠在哪里?”
他使勁的閉著嘴,我就捏的更用力些,捏得他眼球突出,嘴角冒血。
他拼命的打著我的手,拳打腳踢,而我這只手掌,在半個小時前還是斷掉二指,殘廢動不了的境地。
現(xiàn)在這只手,能輕松殺人。
想了想,我松開一些,對他說:“這是老泰唯一的孩子,是武家的唯一傳承,我楚漫名義上是他兒子,其實楠楠才是,原本我想著把她養(yǎng)大,去幫她把武家家主的位置搶回來,既然我做不到,那求你找個好人家,等她長大了,再告訴她實情。”
說到這里我心頭有些難過,“我和你好歹有點交情,就看在這個交情上,你幫我這一回,算我楚漫欠你,來生再還?!?p> 我伸手去拿那個手雷,陳貓的手背往后面,努力搖頭。
“給我吧!我不會去新番,也不會留在這里做試驗品,你給我,我自己了斷?!?p> “你放我……下來?!彼D難的說,“我說過,你不會死的,你放開……”
我再伸手,他猛然把手雷往遠(yuǎn)處拋出去,我竟然來不及去搶,后面一片驚呼聲中,短暫的兩秒平靜后,是手雷炸開的巨響。
陳貓喊著:“要活!”
我暴怒的把他摜在墻壁上,撲上前去,陳貓從墻壁上翻滾到地面,我的雙手如同利爪把墻面抓成了一條條敗絮。
轉(zhuǎn)過半身,我的理智逐漸被仇恨湮滅,站在那邊圍觀的那些人,實驗室的工作人員,以及艾倫和他的那些小弟,他們都戒備的看著我。
陳貓就連滾帶爬的鉆進(jìn)了那些人里面,我大吼著撲過去,人群起了恐慌。
我是那樣憤怒的掀開這些攔路者,追著那個罪魁禍?zhǔn)住?p> 我把所有人都打翻在地,赤手空拳的追著陳貓轉(zhuǎn)彎。
他用手雷炸開了另一個出口,我就跟進(jìn)去,他再炸,我再跟進(jìn)去。
倉皇逃竄的陳貓用一個個手雷炸出來一條殘破的路,我鍥而不舍的追在后面。
如果之前我有多信他,現(xiàn)在我就有多想把他撕成碎片。
楚漫什么都不怕,唯一怕變成怪物。
因為我是楚漫,我是老泰唯一的徒弟,武家唯一的寄托人,楠楠等著我?guī)J(rèn)祖歸宗,父母的血仇等著我去報,我?guī)е蚯嗨麄兊南<?,船上三百多人的性命等著我?guī)藖砭?,可是陳貓,你也在騙我。
艾倫騙我,至少他當(dāng)我是人,你陳貓騙我,你當(dāng)我是試驗品,你把我推到絕地,這個世間上,還有誰比你陳貓更會騙人?
身體里面取之不竭的力量在慢慢消退,肚腹上疼痛的感覺越來越深,扶住缺口時,手指傳來痛感。
我轉(zhuǎn)頭看我的手,十指都抓得鮮血淋淋,斷裂的指甲翻卷,那已經(jīng)不算是一雙手,是一坨爛肉。
原來這個加速的新陳代謝,也還是會痛,不是變成沒知覺的活死人。
菲拉里奇是在實驗室被折磨死的,我現(xiàn)在是第二個菲拉里奇,我在實驗室里面,也會生不如死,被他們折磨發(fā)瘋,最后像菲拉里奇一樣,死了連尸體都解體,什么都不留下。
陳貓,這最后一程,你就絕情到連一顆手雷都不留給我?
啊啊啊——
摸到后腰上的手槍,趁著疼痛還不那么明顯,我拔出來拿在手中,指在自己太陽穴上。
隨著一聲手雷爆炸的轟然巨響,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這一回,陳貓把實驗室炸開了,通到了外面。
我聽見了大海奔涌的咆哮,那種古蘊冗長的海嘯聲,翻翻滾滾綿密不絕,像極了我此刻的悲壯赴死的心情。
炸開墻體的外面是一團(tuán)漆黑,陳貓站在那里,轉(zhuǎn)身看著我。
“我說過,有一條路直通海面,你瞧楚漫,我給你找出來了?!?p> 他側(cè)身,抬起一只手指著外面。
我把槍從腦袋上放下來,朝著他走過去,他就定定的看著我。
“你會恨我,但是我必須這樣做,楚漫,那種情況下,如果你不是成為試驗品,你會死,你連走路都走不了,怎么出得去?”
“這也不是你把我變成試驗品的理由,我是普通人,不是菲拉里奇。”
“楚漫……”
“陳貓,你剝奪了我生存下去的權(quán)利,死我不怕,我只怕這種沒有希望的活法,我是人,我不是怪物?!?p> “楚漫……”
砰!
我抬起槍來,毫不猶豫的放了,他晃了一下,那顆子彈在我眼中是緩慢的鉆進(jìn)他的身體。
我能看清彈頭挑開了哪幾條神經(jīng)血管,避過跳動的心臟鉆進(jìn)肝臟,再從他后背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