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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雨魔都

第八十一章 至高之人

陰雨魔都 蹉跎枉此生 3631 2022-09-20 23:38:14

  ““操偶師”已確定被討伐,“憤怒之人”已確定被討伐,“恐怖化身”已確定被討伐,“異蛇”已被討伐……”

  在一間看起來像是機(jī)房一樣的房間里,一張巨大的屏幕展示出幾十個不同地方的影像。

  有在雨夜里突然爆出的大蓬火焰,有全身肌肉爆起變?yōu)橛形迕赘叩男【奕?,有腳踩位置到處都異化為其他材質(zhì)并隨著他手勢被操控的歪頭男子,有身體拉長到極限,如蛇般蜿蜒滑行的女子。

  所有的影像都有一個共同點(diǎn),他們都在和穿著肅正局制服的能力者對戰(zhàn),眼睛中紫意流轉(zhuǎn)滿溢,態(tài)度瘋狂而明顯失去理智。

  而下方人來人往,資料迅速交遞,通訊員在扶著耳麥說話,幾個極客一眼不發(fā)地躺在電子艙里,眼中數(shù)據(jù)流閃動,其中也有葉恒。

  “已確認(rèn)有十七名暴走的強(qiáng)級能力者被肅正,暫時沒有發(fā)現(xiàn)能被救下的能力者。”,一個穿著肅正局服裝的女人對著耳麥匯報(bào)。

  “三條五級裂隙已經(jīng)被關(guān)閉,不過徐大隊(duì)長那邊出了些小情況,他說沒控制住,造成了一些小小的附帶損失……”

  “不用管他,多半是殺紅眼了,找個附近有需要戰(zhàn)力的地方給他派過去?!?p>  “是。”

  而在指揮部的遙遠(yuǎn)上空,有一名身形壯碩,氣勢逼人,眼光銳利如鷹目,身著肅正局制服的男人以一個漂浮的姿勢背著手“站立”在空中,大衣的后擺不住地飄蕩。

  厲山海浮在空中,眉頭微皺,他感覺好像有人在窺視自己,但是這種感覺轉(zhuǎn)瞬即逝,鎖定不了位置,但他還是繼續(xù)仔細(xì)地搜尋一會。

  “這情況……,是萬物一心教干的吧……”

  不知道看到了些什么,厲山海突然伸出手,一個彈指,兩公里之外一個突然暴走的能力者被風(fēng)壓形成的空氣彈直接砸進(jìn)了墻里,失去了反抗能力。

  “是想看看清城的防御力量有多強(qiáng)嗎……,嘖,真是讓人想起些不愉快的回憶啊。”

  不爽地砸了砸嘴,厲山海不再在搜索之前感到的窺視目光來源,轉(zhuǎn)而看向了遠(yuǎn)處的天空。

  一顆幾乎如倒立扎根于云層之上的紫色巨樹靜靜地在那里生長著,軀干溝壑遍布,繁枝茂葉,每一片葉子都是一個哀嚎的靈魂,每一道溝壑都是垂死之人敞開露出肋骨和心臟的胸膛,離地仍有很遠(yuǎn)。

  但是隨著它的成長逐漸逼近著地面,一種鋪天蓋地的恐怖氣勢和混亂而瘋狂的情緒場籠罩而下。

  有些透明但又五彩斑斕的屏障從城市中拔地而起,在空氣中圍繞著這顆巨樹,擠壓著它的生長空間,抹去它的枝芽,侵入它的脈絡(luò),防止它繼續(xù)接近地面。

  厲山海能感受到巨樹對應(yīng)著的地上有一個被建筑物掩蓋,但猙獰而張牙舞爪的巨大空洞,只要把感覺蔓延過去,就被吸引著直墜那仿佛無窮無盡沒有盡頭的深淵中去。

  里面還有無數(shù)平靜中暗藏著瘋狂的眼睛在漠然地注視著外面,一只只渴望的手向上伸出,去迎接那鋪天蓋地伸展而來枝芽,仿佛母親歡迎兒子一般溫情擁抱。

  巨樹上有葉子掉落,但大部分穿過屏障后就悄無聲息地湮滅了,什么都沒剩下,但有那么極小的一部分頑強(qiáng)地墜落下來,掉落到城里的某個地方。

  這就是那些暴走的能力者是怎么出現(xiàn)的。

  厲山海凝目沉思了一會,抬了一下手,他那一片的天空和大地都開始因?yàn)樗值膭幼鞫鴥A斜變化角度,仿佛他的手才是世界的中心一般,地上的人甚至感受到了一些拉扯的感覺,重力都仿佛逆轉(zhuǎn)向了天上。

  “算了……”,厲山海還是把手放下了,嘆了口氣,“再讓“奈落之木”被消耗一段時間吧,只要他們不得寸進(jìn)尺,這么耗著還是我們有利一些?!?p>  一道裂隙在厲山海的周圍生成,連過程都沒有,仿佛一只猛然睜開的眼眸,冷漠而富含惡意地注視著他,長度近乎有百來米長,一只蒼白森然的骨質(zhì)手臂從中伸出,什么極其恐怖而邪惡的東西要降生于世間。

  但厲山海只是一聲冷笑,額頭上青筋隆起,面帶怒容,看起來是被氣笑了。

  “拿危險(xiǎn)等級七的裂隙來試我?”

  他挺直了龐大而高聳的身軀,即使是在那大號的肅正局制服大衣遮掩下,身軀上的肌肉涌動也能被分辯得一清二楚。

  “滾!”

  隨著一聲怒吼,厲山海以最普通的狀態(tài)擊出了最普通的一拳,動作沒有快到看不清,甚至有些慢,可以清晰地看出動作的軌跡。

  但隨著這一拳的擊出,風(fēng)雨逆行,狂風(fēng)涌動,天上的云仿佛要向下墜入裂隙里一樣,那骷髏手臂直接碎成了片,然后是粉,最后什么都不剩下。

  那裂隙被轟的直接關(guān)上了,就像被一腳踹得關(guān)上的汽車車門。

  要知道,裂隙在不誕生里面的“包容物”之前,如果對其進(jìn)行攻擊,只會導(dǎo)致裂被撕得更開,導(dǎo)致“內(nèi)容物”的更加溢出,而不是合上。

  所以厲山海這一拳不說是神乎其技,也能算是令人難以置信了。

  這一拳后,上方的云海變得如旋渦一般盤旋轉(zhuǎn)動,中心就是厲山海轟出那一拳的位置。

  看的心煩,厲山海又出一拳,這一拳控制了力道,直上云天后向著水平方向炸裂而來,展開的沖擊波將匯聚的黑云排開,像是在云中掀起了一波海嘯,打的云開見天晴,雨過風(fēng)停,露出黑夜帷幕中散發(fā)著微光的月亮。

  而在下方,有人就是在等待這一幕的發(fā)生。

  “哇哦!”

  文大主教還站在那個屋頂上,抬頭仰望著。而

  看到厲山海的一系列動作后,他柔和地笑著,鼓起了掌來。

  “這下最后一塊拼圖也齊了,只要等一個良辰吉日就好了?!?p>  邊上的伯利亞頭都不敢抬起來一下,生怕看到自家大主教的微笑,只是眼睛微閉地應(yīng)和著:“是?!?p>  “那么我們走吧?!?p>  文大主教看著空中只是一個小黑點(diǎn),但他知道已經(jīng)開始又搜尋起目標(biāo)來的歷山海,就柔和地笑著揮了揮手,然后轉(zhuǎn)身向下樓的門走去。

  “是?!?p>  兩人很快消失在暫時停雨的屋頂上,隨著他們的離去,這瘋狂的夜晚也暫告結(jié)束,只有肅正局和警方的人在慢慢地處理事情的尾聲。

  “昨晚……是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嗎?”,行零一走在葉誠邊上,神情還是有些飄忽而難以形容,但步子走得很正常。

  “昨晚是發(fā)生了些……不好的事情,有些動亂,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p>  葉誠穿著便服,原本今天是要全面警戒,準(zhǔn)備加班的一天,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上面?zhèn)髁嗣钕聛?,該休假的休假,該輪班的輪班,不需要警戒?p>  “……還沒平息吧,這樣陪我出來玩合適嗎?”,行零一很懂事,雖然和葉誠出來玩確實(shí)很愉快,但是他還是分得清輕重的。

  “如果有事我可以立刻趕過去,機(jī)器也需要休息,況且……保護(hù)你也是任務(wù)?!?p>  “嗯?!?p>  在行亦難案被處理結(jié)束后,行零一因?yàn)樗诎赴l(fā)前對葉誠的供述與暗示以及他身為大主教之子的身份得到了肅正局的關(guān)注。

  再加上之后圣輝教團(tuán)派來的暫時代理人公開指定了行零一來為一星期后的行亦難的送靈公開做法,所以他被肅正局納入了保護(hù)名單之中,派遣人員對其進(jìn)行保護(hù),以穩(wěn)定局勢,防止意外發(fā)生。

  畢竟行亦難在官方說法中,是“意外死亡”,如果在此之后行零一再發(fā)生什么不測,以圣輝教團(tuán)這個大型宗教組織的影響力,不曉得還會出什么亂子,而現(xiàn)在清城最禁不起風(fēng)浪。

  行零一在喪父這件事上也沒有展現(xiàn)出太多的感情,取而代之的是對外部世界的向往,這可能也和行亦難將其軟禁在修道院內(nèi)的行為有關(guān)吧。

  總之,行零一表現(xiàn)出了想要外出的合理需求,而葉誠接下了這個保護(hù)行零一外出,讓他免受信徒騷擾或者襲擊,同時作為一位朋友陪伴他外出的任務(wù),他們時不時就會出來一趟,由葉誠領(lǐng)著游覽“外面的世界”。

  而行零一也很樂意和葉誠這個大了自己許多的朋友一起行動,況且悲哀地說,他的朋友也就只有葉誠了。

  如今,兩人來到了一座海洋館的門口,不過現(xiàn)在他們的組合確實(shí)有夠惹人眼球。

  “您好,你們是兩位嗎?是……父子?”,海洋館的售票員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兩人組合,微笑著給他們開票。

  “不是,是朋友?!?,兩人異口同聲地說話。

  售票員的微笑有些僵硬,他又仔細(xì)打量了一下兩人,語氣有些不確定地確認(rèn):“呃……朋友?”

  “朋友?!?p>  售票員狐疑地打量起了兩人,主要集中于葉誠那明顯不像是好人的臉上,尤其在傷疤上徘徊。

  葉誠感受到售票員已經(jīng)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拐賣兒童的人販子了,不禁嘆了一口氣,伸手從兜里拿出了肅正局的證件,用一個不露出給外人的角度展示了它。

  “認(rèn)識這個證件嗎?我不是可疑人物?!?p>  看到那個基本不會有人敢偽造的局徽,售票員吞了口唾沫,想說些什么,卻被行零一打斷了。

  他用那空靈而悅耳的聲音說話:“他不是來執(zhí)勤的,我和他只是來海洋館參觀的?!?p>  “哦,好的,好的?!?,售票員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就相信了行零一的話,伸手掃描了葉誠的終端,給他們上了兩個臨時的電子通行證。

  葉誠和行零一并肩走進(jìn)了海洋館,海洋在惑星歷后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可望不可即的概念,大部分情況下只出現(xiàn)在舊時代的資料里。

  因?yàn)樵诨笮墙蹬R后,海洋在惑星粒子的影響下,導(dǎo)致里面的生物發(fā)生大量變異并富有攻擊性,導(dǎo)致出航的船都需要配備強(qiáng)力的武裝。

  同時海水中含致命的毒素,使得即使是在海上航行和防護(hù)用具,蒸騰的水蒸氣和濺起的水花都可能會奪走你的神智或者生命。

  這令海洋成為了生命禁區(qū)的代名詞,再加上在惑星時代不間斷的雨導(dǎo)致出行極其困難,道路不通,以及大陸合并,出海成為了一個沒有收益的選擇,海洋徹底遠(yuǎn)離人類也是正常的。

  但這并不妨礙海洋館拿舊時代的資料和基因庫來復(fù)原海洋里的生物,并將其展示出來,人們也樂于沉浸于舊時代的幻影之中。

  但這些海洋生物已經(jīng)無法再在這個時代的海洋中生存了,它們所存在的地方,還有它們本身,也都只是人類為了娛樂所創(chuàng)造而出的,而它們并不知曉。

  但知曉了又能如何呢?它們?nèi)缃竦摹按嬖凇?,本身就是它們存在的意義罷了。

  現(xiàn)在葉誠和行零一走在鯨魚和海豚的全息投影之間,看到烏賊和海龜從自己的身體中穿出,全屏的玻璃后是凈化調(diào)制的海水,里面有依靠基因庫復(fù)原的鯊魚在珊瑚礁上游蕩。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并排地走,時不時在某個景物里停留一會,又走到另外一邊,偶爾在海洋館的小店里買點(diǎn)特產(chǎn)。

  就這樣逛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兩個人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是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雙方的平靜和安寧,就連和樂永在一起葉誠也不會感到如此愜意。

  “你父親的事情,我很遺憾?!?,葉誠還是開口了,他來之前困擾著要不要提這件事情,但是他現(xiàn)在自然而然地說了出來。

  “不,這就很好,我父親是個亡靈,一個沉浸在過去陰影里的亡靈,這個時代容不下他。”

  行零一說到這里時頓了一下,想繼續(xù)說些什么,但是又很快閉上了嘴,眨起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眉眼中露出些猶疑來。

  “我最近……不太清醒,感覺隨時都在夢里,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東西,思緒也是時斷時續(xù)?!?p>  “我感覺現(xiàn)在的一切好像都……不太真實(shí),好像是假的一樣?!?,行零一看著手里的冰淇淋,融化的奶油黏膩地在上面聚成小滴,滑到自己的手上。

  葉誠拿出紙巾幫他擦掉,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那要不要我?guī)闳タ纯葱睦磲t(yī)生?我知道一個很棒的心理醫(yī)生,他叫方慎行,治好了我的“病”……最起碼是一部分……”

  “不用了……這是老毛病了,過幾天就會好的……”

  兩個人就這樣一邊談話,一邊穿過空中游弋的全息投影魚群,繼續(xù)在海洋館里參觀起來。

  “……如果讓你活在這種環(huán)境里,你愿意嗎?”,在一會的沉默后,行零一又開口說話了,這時葉誠和他正停留在巡游的魚群前。

  葉誠聽到這句話,看了行零一一眼,這時他的眼神額外清醒,表情平靜。

  “什么意思?”

  “活在這種他人營造的,完美而舒適的環(huán)境中,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快樂的生活”,其他的一切都有人為你解決?!?p>  “不,上城就是這樣,但我不喜歡上城。”

  “上城不是這樣,上城是已經(jīng)為你安排好了未來的道路,如果你不走,那就只能接受不自由?!?p>  說到這里,行零一停了一下。

  “我說的是完全的自由,你要做什么都可以?!?p>  葉誠看了行零一一眼,他正在伸手摸著玻璃,盯著魚群出神,好像剛剛的問題只是有感而發(fā)。

  “那么代價是什么?”

  “沒有代價,硬要說的話……就像這些魚一樣?活著而不自知外面有人制造了這所有的一切?”

  “你這種說法聽著像是祈禱有個神為人類制造一個樂園?!?p>  “制造這個水族館的我們在魚的眼里不像是神嗎?”

  行零一的手指在玻璃上滑動,然后離開,他不再看魚群,眼神變得有些朦朧起來。

  “我想……也許人是可以當(dāng)神的。”

  葉誠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剛剛的對話不像是行零一會說的話。

  但行零一很快打了個哈欠,用有些睡意的表情看著葉誠又說話了。

  “我有些困了,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會犯困,我們回去吧?!?p>  葉誠卻沒搭話,只是盯著行零一看,但他看了很久,看得行零一開始點(diǎn)頭,睡眼惺忪,也沒再看出什么奇怪的感覺來。

  他只能看到那個童真而干凈得不像個人類的孩子。

  不再多想,葉誠背起了行零一,閑庭信步地向著水族館的出口走去。

  在周圍的人中,有些人看了看葉誠和樂永,帶著好奇的,憧憬的,溫柔的,崇拜的,愛慕的,疑惑的,激動的,沉靜的,神性的眼光。

  他們有的劃了個簡單的祈禱手勢,有的低頭,有的行禮,有的什么都不做,只是帶著尊敬地目送,做著口型,但都悄無聲息,不發(fā)出一些聲響。

  葉誠有些奇怪的感覺,他回頭去看,卻只有悠然的藍(lán)鯨在空中游蕩著,人們談笑風(fēng)生而毫無異常。

  他回過頭去。

  那些人毫無反應(yīng),嬉笑悠然,各自有各自的行動,有的又偷偷地注視著葉誠和行零一,有的繼續(xù)手上的工作,卻在低聲細(xì)語。

  他們唯一相同的是說話時,森然的牙齒,跳動的粉色舌頭,放大的瞳孔。

  “向圣子大人致敬,為那位至高之人歡呼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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