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超度亡魂
怨鬼報仇！
屋檐上的徐北蒼沒曾想自己不過是欲找一過夜地，卻會撞上這一幕。
他并未出手，盡管道門以斬妖除魔驅(qū)鬼為己任，鬼怪害人本應(yīng)滅之，但這些馬匪破門害命，已然有過之而不及。
作為有一世藍星記憶的人，徐北蒼從不覺得陣營就分出善惡，而應(yīng)判斷于行。
受道門弟子規(guī)約束，他不染人族平民血，平時對惡人施以懲戒不奪性命，但此刻惡有惡報，亦不會出手相救。
院落里。
轟！
看著眼前諸般詭異，面團纏身的馬匪們頭皮發(fā)麻，驚恐著自己到底是來了一個怎樣的鬼地方？
原先柔弱怯生的大人小孩，眼珠漆黑的盯著自己，個個“身上”散發(fā)著濃墨般的怨氣。
想要慘呼。
可面團已經(jīng)糊上臉，張嘴便被糊住嘴，緊接著是鼻孔、耳朵。
呼吸變得愈發(fā)困難，干涸著喉嚨，只留下眼睛爆凸、滿臉驚恐感覺著生命的流逝。
瀕死一刻，周圍面孔的沖擊之下，頭馬腦海中一些遺忘的記憶忽然清晰起來：面前這個村，似是半年前已被屠掉！
屠滅的村落太多，自己根本未曾留心。所以，屠掉的村莊怎會出現(xiàn)在此，那眼前這些豈非是……死前的大恐怖，占滿在頭馬內(nèi)心。
看著一個個馬匪被面團吞噬掉五官，卡著喉嚨無法呼吸，徐北蒼悄無聲息的停落至老嫗一旁，嘆息道：“這么做，所為何？”
話音出聲，一旁怨氣十足緊盯著馬匪掙扎欲死的面人們，猛然轉(zhuǎn)頭看向徐北蒼。
他們?nèi)粲行奶?，亦會一驚，身處在四周，絲毫沒感覺到徐北蒼是何時接近的。但只是鬼愕一下，便剎那露出猙獰鬼相，張牙舞爪，怨殺而來。
卻是被一旁老嫗探出拐杖攔下呵斥道：“仇怨有主，不可禍亂他人，妄造殺孽。”
老嫗的拐杖似一道分界線，撲面而來的怨鬼，漂忽著不再近前。
看著這些怨魂因老嫗漸漸平復(fù)下來，摁著驚雷符的徐北蒼悄然放下手。
眼睜著有人至此、鬼怪不欺，已經(jīng)爆凸著眼珠的馬匪們，枯竹般猛然爆發(fā)出最后求生渴望的看向徐北蒼。
老嫗嘆息一聲：“客官從官道而來，只身一人能抵于此，想必定不是徒行而來，方未遇上這附近林間馬匪。趕路不需徒行，現(xiàn)觀之渾身又充盈道家清正之氣，必然已是道家高人，敢問道長來自何方？”
看著老嫗所站方位隱隱擋著自己上前施救，徐北蒼無需隱瞞：“鶴鳴山！”
原來是來自那個地方……老嫗?zāi)樕下冻龌腥恢?p> 她聽過此地。
天下道統(tǒng)出鶴鳴，當今九州道門是分出鶴鳴、終南、龍虎、武當和蜀山。
五大道山，各陣列一方。
北拒蠻荒森林。
南抵南疆巫神。
西制西方佛陀。
東抗巨海深淵。
廣為天下知。
知曉了來路的老嫗，回答起徐北蒼剛才的問題道：
“感謝道長此前并未阻撓我等，迎山村八十九口，于半年前，死于這伙匪人，怨靈日夜盤桓，這口怨氣不出，走不上黃泉路便會化為厲鬼?！?p> “老身既受世代灌溉之恩，卻在變故之時未能援手，當時老身在外渡化形劫，等歸來已晚，如今當盡綿薄之力，化解他們怨氣。所幸近日這伙匪人再度流蕩周邊，也算老天開眼?！?p> 徐北蒼看著一個個失去鬼魂支撐的面人，縮小后掉落在地：“是以你用面團為媒，儲納這些亡魂?！?p> 老嫗點頭道：“老身只為死人捏面人，不似泥土，面團能容煙火，蒸烘溫?zé)?，亡魂居于其中，配以月華可壓鬼性和戾氣，助于日間活動?！?p> 說話間。
十來個馬匪已然窒息而亡，當亡魂冒出一刻，四周鄉(xiāng)民鬼魂一擁而上的撕咬扯碎著，馬匪亡魂發(fā)出鬼哭狼嚎的凄厲慘叫。
這下是連渣都不剩了……徐北蒼目光閃動著。
等到馬匪亡魂漸漸被撕咬扯拉殆盡，怨仇得報的八十九口亡魂在上空盤旋著。
屠村大仇得報的亡魂們，眼里流出清淚，懸浮在夜空月華之下，散發(fā)著晶瑩的光芒。
鬼淚！
徐北蒼見之，心有驚喜，這東西對于養(yǎng)精儲神效果不錯。
一旁老嫗探出手，化作根根槐樹枝條，在空中沾著這些鬼淚匯聚起來，旋而槐樹枝條交織成瓶狀。
在徐北蒼目光中，決然自斷斬下，氣息猛然一弱的老嫗朝著徐北蒼一拜，捧上鬼淚道：“還望道長可憐，超度這些亡魂往生極樂?！?p> 徐北蒼面色動容。
世間鬼淚易生，卻是難取，只因容器甚少，觸之即潰。
這禮，不可謂不重。
他原以為是這槐樹精橫行鄉(xiāng)里為禍一方，憑借自身真一境大成修為，若與這化形期槐樹精斗法，他有把握以天罡五雷法創(chuàng)傷對方，也可憑五行遁法脫身，但要說剿滅，卻也難奈。
可觀其并未為禍無辜，相反這老嫗為給亡魂散去怨氣，不惜染上血光之災(zāi)，給自身修行之路蒙上陰影，而現(xiàn)在又為求給這些大仇得報的一村亡魂超度機會，拾取鬼淚決然自斬，拱手奉上。
情深義重，世間人亦難與之比。
拱手等待著的槐樹精老嫗心里深知，這些亡魂此刻盡管已經(jīng)褪去戾氣，可也早已耽誤踏上黃泉路的時辰，酆都不收，唯有道佛高人往生超度，方可打開便利之門。
徐北蒼伸手拿過槐樹瓶，沉淀著道：“先護住這些鬼魂。”
老嫗不解其意但依言照做，以身化形，扎根大地，延展出粗壯樹冠，將八十九只鬼魂庇護起來。
徐北蒼往前踏上一步，氣機鼓蕩，貼在道袍之內(nèi)的驚雷符飄蕩而出。同時，一柄水光冰冽的師門弟子劍握于手中。
一張張玄黃色的符箓懸浮在周身，無風(fēng)自動，環(huán)繞形成一道符箓屏障，徐北蒼持劍于身前，念念有詞道：“天罡五雷，為我指引！”
懸于空中的一張張符箓流光閃耀。
滋滋滋——
青色電弧從符箓中滋生，蜘網(wǎng)般迅速蔓延包裹。
雷法！老嫗神識晃動，面前這道人竟是掌握著雷法。
空氣里散發(fā)出來的至剛至陽雷電氣息，令魂魄躁怕異常。
若非有槐樹事先展開樹冠陰氣庇佑，但有觸及，難逃灰飛煙滅。
電弧閃現(xiàn)片刻，漸漸隱匿于符箓之中，但老嫗明白，這些符箓是處于隨時激發(fā)的狀態(tài)，稍有變故就會激發(fā)。她知道徐北蒼這是防著自己，不過并不介意，世間詭譎，誰又能放心交出后背。
而處于雷電符箓屏障中的徐北蒼，探手掏出一個黑體黃紋的八卦風(fēng)水盤，捏指凝神念聲道：“夫魂魄者，生乎無形，形乎無名，聽之不聞，視之不彰，體知不知，味知不嘗，含影藏形......太一護形，穢炁流零......魂魄離散，汝筮予之……萬物有靈，此生既已去，了了往來生！”
八卦風(fēng)水盤不斷震顫，以這方水土為基，投影凡世間幽冥處，探蹤索跡，如朗朗指路明燈，為盤旋魂魄指明方向。
隨后，徐北蒼揮手打出一道氣機，似一道接引橋梁，從風(fēng)水盤上延伸而出，另一端通往幽深不可見處。
老嫗見之大喜。
世間超度，多以經(jīng)文渡魂，一路上黃泉，經(jīng)文漸磨滅，最終能否走上虛無縹緲的黃泉路抵達酆都投胎，或許還得看緣法。而似這般直接架起橋梁者，一來損耗精神，二來還得看能否有能力施為。
支撐著架起的這道橋，徐北蒼看著槐樹冠下的亡魂：“還不速速進去！”
面對著黃泉路散發(fā)出來的氣息吸引，一只只亡魂盤旋在樹冠間似有不舍難離故土。
老嫗婆娑著樹冠，催促著這些亡魂。
徐北蒼支撐著道：“本道架橋時間有限?！?p> 以其真一境大成的修為，架設(shè)此橋只在是十幾個呼吸之間。若非槐樹精斬身化器贈鬼淚，他并不會施展此法，只因?qū)窈驮獨鈸p耗甚大。
就以此刻架設(shè)此橋的功夫，體內(nèi)元氣和識海中的精神力，開閘放水般快速消耗著。
老嫗見狀，催動著樹冠，將一個個亡魂近乎抽射進橋梁通道上。
當橋梁漸漸收縮時，村頭初見的小女孩站在橋端，朝著兩人揮揮手，最終隨著橋梁收縮，投入到黃泉道中消失不見。
徐北蒼飄落至地面，精神一陣虛弱，一滴鬼淚入眼，迅速滋養(yǎng)向疲憊的精神。
重新化形為人的老嫗，再度朝徐北蒼深重一禮：“多謝道長仁慈大義。”
徐北蒼剛擺擺手想要說話，神色里就一陣恍惚。
識海中。
一張氤氳流淌著陰陽二氣的朝白色、祥紋邊卷軸驀然出現(xiàn)，徐徐展開。
如同圣旨般，浩然蕩漾。
卷軸明明上面一片空白。
但心中恍有明悟：
【人族：徐北蒼】
【壽數(shù)：二十有三】
【修為境界：道門九境之第一境，真一境（大成）】
【修行道法：天罡五雷法（漸入佳境）；五行遁法（漸入佳境）；御劍術(shù)（發(fā)蒙啟蔽）】
【符箓繪制：漸入佳境；丹藥煉制：半生半熟】
【饋贈：喝酒就會變強（人間行走，豈可無酒，品世間百釀，酌人間滋味。豪飲一壺酒，可以慰道生）】
【注：超度迎山村亡魂一村八十九口，得到亡靈祝福，收獲功德值八十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