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說服準備
巴尼和女仆相對坐在茶幾兩邊,巴尼是按照公子要求九點鐘到薛家二小姐入住的豪華賓館。公子作為發(fā)出旅游邀請的人,自然要讓受邀來訪的客人感受到賓至如歸,當然,以薛家的財力而言,這是一件很有難度的事情。
所以,即便這家賓館從上到下所有崗位的人全部嚴陣以待,等待著眾人關(guān)注的最尊貴的客人的命令,即便她依然睡在套房大床上沒有起床,所有人依然不敢稍有怠慢。薛家二小姐薛冰莎依然在睡夢中,但巴尼來到這里并不是為了她,而是這里的另外一位。
巴尼手上捧著一個水杯,即便放了一晚上,水杯里的茶水依然溫熱,這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女仆煮的茶水。他拒絕了眼前笑容明媚的女人禮貌的提議,“這茶水雖然涼了,這可是名茶,如果你把它換了,我可喝不到這么好的茶了。”
面前的女仆禮貌的笑著,沒有堅持。
巴尼砸吧砸吧嘴唇,“這是我第一次喝金彩綠潭?!?p> 聽到他的話,女仆眼中略微遲疑,金彩綠潭雖然名貴,祖父作為宰相,有如此出身的巴尼說出這種話還是讓她頗感意外。
即便巴尼臉上掛著笑容,此刻也感到壓力很大。屋子里暖氣充足,坐在沙發(fā)上也很舒服,早上九點鐘的太陽掛在東面的天空中也天然的讓帝國人感到很舒心。
無論是室外還是室內(nèi),恐怕讓一個帝國人放松全部身心的條件都在此時集齊了,但他卻不敢放松。距離薛冰莎醒來還有一個小時,在那之前,巴尼需要說服面前的人。
女仆的臉上笑容不變,正如她臉上的妝容和身上的女仆裝,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精致,處處都符合帝都頂級貴族圈對女仆的審美和要求,眼里閃著明亮的光,赤紅的嘴唇微微張開,“您請說,對我有什么要求么?”
作為帝都頂級豪門雇傭的女仆,她的臉孔、燦爛的微笑會讓男人不由得想起沒有多少工作經(jīng)驗的中學(xué)女生,跟她碰面的男性不由得升起想要保護她的欲望,不由得想知道更多跟她相關(guān)的事情。
倘若巴尼沒有聞到她身上獨特的淡淡香氣,他大概會花三天時間去提前了解她,但這個味道的出現(xiàn),幫他節(jié)省了很多時間。他去接站的時候,火車燃燒煤炭的氣味,車輪卷起的塵土,也沒有把這個香氣徹底掩蓋,喚醒了巴尼沉睡的記憶。
這個女仆不只是對于他而言,對于帝都所有的輕浮貴族男子們來說恐怕都是最危險最致命的那類女人。幸虧當時的應(yīng)對還算得體,巴尼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我此行到這里,是秉持著慎重的態(tài)度,希望你能幫我們說服薛家二小姐薛冰莎,讓她同意把她帶來的那些金珠寶貝留在此地,不要帶往白氏城?!?p> 女仆瞇起了眼睛,目光收斂,“這么說,公子不是對二小姐有想法,而是對她帶來的財物有想法?”
女仆的微小動作讓巴尼渾身一抖,他能想象出,一股冰冷的寒氣以那端坐的女仆纖細手指出發(fā),如冬日的松樹枝杈一般生長到了他的下巴處,然后向下延伸。他毫不懷疑,如果他回答的不對,她一定會有所動作。
巴尼想搬出自己家族的名號、作為帝國重臣爺爺和父親的名字,應(yīng)該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巴尼搖了搖頭,把茶水喝干凈,把茶葉也嚼碎了咽下。
女仆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她沒有想到巴尼此舉的意思,眼睛微微睜大。就這么看著巴尼的動作。
巴尼放輕動作,輕巧的拿起了一旁的水壺,沖洗著茶杯。流利的清洗著手中的工藝杯子,清水濾了兩遍,確認杯壁上沒有茶葉殘渣。拿起一旁的皮吹子吹遍杯壁,在拿起干凈的抹布擦一遍,放在了女仆面前。
女仆臉上露出了略微贊賞的笑容,巴尼的動作讓她相信,他確實是一位常年混跡帝都社交圈子的花花公子,而且還是其中的典范,他很聰明也很會討女人的歡心?!澳鷦偛耪f出了讓我有點緊張的話,您貴為帝國高官子弟,請您說話慎重一些?!闭f罷,露出了一個可愛的笑臉,當然,她依然保留著一絲寒意。
巴尼繼續(xù)說道,“克羅繽這里不是帝國大貴族的勢力范圍,你們此行到此為止也沒有遭遇什么刁難,是吧?”
女仆的眼中寒光微閃,“薛家貴為帝國豪門貴族,如果有宵小之徒敢挑釁和刁難,那他們一定會死的很慘?!?p> 巴尼嘆了口氣,“我絲毫不懷疑薛家作為豪門家族的實力,可是,最近到白氏城的,都是帝國的豪門啊?!?p> 女仆歪了歪頭雙手撐臉,露出害怕驚恐的樣子,“是啊,公子會全程保護二小姐吧?那不應(yīng)該有值得我們擔心的事情?!?p> 她想表達的很明白,你家公子害怕陷入到危險之中,如果真的這么害怕的話,不如我們一起行動,這樣人力上充裕一些。她臉上的表情都是在表演,好,我替我家小姐給你個臺階,名義上,公子會以保護薛家二小姐的名義和薛家一起參加白氏城的活動。而把寶物留在此地的說法再也不要提。
巴尼看著她的表演,心里苦笑,“我們一起去白氏城參加活動,當然是再好不過,這也是公子的想法。不知到時我們在白氏城參加活動之時,這些奇珍異寶是放在住宿的地方么?”
女仆點了點頭,“那是當然的,這一層樓的所有房間都被我們征用了,足足二十多個房間?!?p> 隨即她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她想明白了巴尼這個問題的關(guān)鍵,如果他們在賓館里,自然可以保證二小姐的奇珍異寶安全無虞??伤麄儾荒芤恢弊≡谫e館房間里,總得去室外參加活動,而這正是保護力度最薄弱的時期。
她想明白了問題,眼睛眨了眨,“我會雇傭大量的人手參與保護的。”
巴尼看著女仆的眼睛說道,“白氏城不是薛家的傳統(tǒng)勢力范圍,那里現(xiàn)在是東進侯開拓出來的軍事管理區(qū)。隨著豪門大量入住,當?shù)氐南M水平會被快速拉高。雇人沒有問題,問題是能不能雇到高水平且可靠的人手全程保護?!?p> 女仆閉眼沉思,過了幾秒鐘張開了眼睛,“以薛家的名義,應(yīng)該不會有宵小之徒敢于冒犯的?!?p> 巴尼右手放到身側(cè),左胳膊肘支在桌面上,左手摸著下巴,“一般的宵小之徒當然不足為懼,牽狗遛鳥、惹是生非、以祖先的名號欺壓平民就是他們能力的極限了。但是,如果不是一般的宵小之徒呢?”
“哼,仗著家族名號的無賴而已,薛家還不至于怕了他們。還是說,您說的是您自己?。俊?p> 聽到這句話,巴尼支在桌面上的左手不穩(wěn)定的抖了抖,他的腰桿下意識想要坐直,卻又塌在原地不動,輕聲說道,“那些不成氣候的不足為慮,剩下幾個有諢名綽號的,他們可都是不講理不安分的主啊,蠻霸王、愁煞人、無良漢,啊,對了,還有新月生花?!?p> 女仆聽著這四個名號,前三個還不以為然,眼中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神色,待她聽到最后一個名號新月生花時,不禁露出些許尷尬之色。
想來公子還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巴尼才會知道新月生花的名號。即便是在帝都里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名號,遠遠不能和巴尼所說的前面三個名號相提并論,可這新月生花對于薛家而言可謂是最頭疼的四人。
原因就在于名號所指的四人就是薛家府中人,這是無解的。薛家在外面再厲害再威風,也不能拿出霸道手段對付自己府里人。作為薛家先祖最成氣候的四個后人分別成房,四房共同住在薛府中,分別稱為大房、二房、三房、四房。而這四房后人傳到現(xiàn)在,最讓長輩頭疼的就是新月生花。
他們雖然是成年人,早就到了可以獨立工作的歲數(shù),但因為長年的嬌慣,心性卻如孩童一般,性格上蠻橫不講理。長輩們因為擔心他們的性格脾氣,給家族帶來禍患,所以一直有指定的人負責帶著他們。他們的乖張行為一直無法無天,薛府眾人唯恐避之不及。
女仆的語氣放軟了一些,“他們雖然經(jīng)常失禮,但還不至于這么失禮吧?!?p> 巴尼點了點頭,“你們此行出來帶著如此許多珍寶,整個帝都圈子恐怕都有耳聞,敢于動手的人卻不多。我們擔心的是,他們還不至于蠢到不給自己找靠山?!?p> 女仆聞言,巴尼略過了新月生花這個話題不談,心中大抵有了計較,從現(xiàn)在開始,應(yīng)該是二王子君不見的意思。“哦,如此高見,您說給我聽,真的可以么?”
巴尼繼續(xù)說道,“他們說蠢不蠢,說精明還有幾分精明,這是最麻煩的。如果他們從財寶中挑出十幾件名貴的,獻給足夠權(quán)威的貴族大人們,倘若這些貴族大人們一時不察,答應(yīng)庇佑他們,事情恐怕就十分難辦了。薛家恐怕就不得不和庇佑這幫無賴的家族發(fā)生直接沖突?!?p> 話說到這里,女仆聽懂了巴尼的意思,話語不用說到十分明白,作為聰明人,二人之間的交流說到三分就足夠了。即便她花費巨大在白氏城雇傭來足夠的可靠的人看管珍寶,但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歸于普通人的范疇,如果參與偷盜的人中有上面所說的無賴貴族。
這些普通人又如何敢于硬抗貴族的權(quán)勢?他們是不會為了一點錢財?shù)米镆粋€名副其實的貴族無賴的,而一旦金珠寶貝丟失了,那些雇傭來的人闔家老小全部財產(chǎn)都不足以償還損失。
而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如果那些寶貝一直在無賴們手中,那還稱不上是最糟的結(jié)果。
更糟糕的是,他們把其中的一部分寶貝找到了新主人,而這個新主人恐怕還不是一般人,而是和薛家有著同樣權(quán)勢貴族們。到了這里,事情就脫離了她們能夠掌控的極限了。
如果薛家在白氏城分支機構(gòu)的人,在薛冰莎的堅持下,堅決要回所有珍寶。那些被蒙騙的貴族們?yōu)榱俗约旱拿枺菙嗳徊粫姓J自己一時昏聵誤信了歹人的。對于帝國貴族而言,對和錯并不重要,威名受損才是更重要的事情。他們?yōu)榱思易宓耐妥约旱拿暎蟾怕什粫怀鍪稚系膶毼?。即便是薛家,恐怕也難以在跟一群握有近似權(quán)柄貴族們的沖突中輕易取勝。
而薛家如果選擇忍氣吞聲,不去要回寶物,那恐怕也不行,薛家的威名名號會因此而受損。一旦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無論薛家怎么選,都會損失巨大。
女仆站起身來,鄭重的向著巴尼行了一禮,“我個人對于公子的指點,表示感謝。但以如此說法,想說服二小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p> 巴尼輕松的笑著擺了擺手,事情到了這一步,終于明朗一些。他掏出一卷圖紙遞向女仆,“你是一位明理的女士,希望我們準備的禮物,您能夠喜歡?!?p> 女仆眼中的寒意消去,雙手接過圖紙,展開一看,是一張餐刀的設(shè)計圖?!澳銈兯投Y物,不送實物,送設(shè)計圖?”
巴尼把另外一卷圖紙展開,圖紙上精心描繪著沙錘和撥浪鼓的設(shè)計圖?!叭绻麃淼氖茄Ω笮〗?,這兩樣會送給跟在大小姐身邊的五韻女士。我們沒想到來的是二小姐和你,所以只能先送設(shè)計圖了。至于實物,你先看設(shè)計圖,如果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們這就委托信賴的工匠制作?!?p> 東帝國以工匠立國,民間送禮講究一個適宜適用便利順手。收禮的一方對于設(shè)計圖沒有疑惑滿意的前提下,送禮人才會依照圖紙雇人制作。
女仆點了點頭,“行,你們還挺傳統(tǒng)的。”她低頭看著設(shè)計圖,設(shè)計圖上的餐刀沒有多余的裝飾,形狀通體流線。一旁的說明欄里還有一行行說明,刀刃的顏色是湛藍色,在普通金屬中混入一點特殊金屬粉末的強化合金。
她拿起筆在餐刀設(shè)計圖的刀柄尾端畫了一個小孔,在設(shè)計圖右下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六薇,遞還給巴尼?!拔腋牧艘稽c,就照著這個生產(chǎn)吧。至于你剛才所說的,我愿意配合你們。但是,如果你們最后還是傷害到了二小姐?!?p> 她微笑的很好看的眼、手腕、餐刀設(shè)計圖的邊緣處,瞄準了巴尼身上的腹部下方。
巴尼連忙起身接過設(shè)計圖,“公子差不多該到了,我先去跟他回報?!?p> 女仆笑著看著巴尼離開的背影,行了一禮?;仡^看了一眼時鐘,開始了為二小姐起床梳妝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