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是什么樣的手段,竟是能夠在張?zhí)┖翢o察覺的情況下,將其殺死在了馬背上?
要知道,這縣尉雖然身軀肥胖,一臉的草包樣,可卻也不是完全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他早年也曾打熬身體,雖然距離入品還差很遠,在近年來,在錦衣玉食之中,也早已荒廢了武藝,但卻也絕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甚至身手都不一定比縣衙的一些捕頭差。
可就這樣的一個人,卻連可能連反應都沒有,就被人殺死在了馬背上。
那兇手……究竟是人是鬼?
所有人心中都不禁有個驚恐的問題,若是這兇手找上了自己,那自己豈有活命的道理?
一想到這個結論,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直覺脊背一陣發(fā)涼。
而此刻,唐毅已經(jīng)是小心翼翼上前,拉住了馱著縣尉無頭尸體的馬匹。
粗略的看了一眼縣尉張?zhí)┑臒o頭血尸,瞬間臉色就是一沉。
縣尉張?zhí)┑乃婪?,與縣丞沈肅庭的死法,完全如出一轍。
騎在馬背上的張?zhí)贡惩Φ霉P直,甚至脊背已是微微向后彎曲。
“脊背挺直,甚至已經(jīng)微微向后彎曲,這根本不是一個熟練的騎手的騎馬姿勢,雙手十指緊緊握著韁繩,比正常情況下更加的用力。”
“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不超過五分鐘,但他的渾身關節(jié)肌肉,卻已經(jīng)僵硬無比,這不是死后的尸僵,尸僵不可能這么早就出現(xiàn),他死之前,同樣認出了兇手,并處于巨大的驚恐之中,以至于全身肌肉關節(jié)僵硬繃緊?!?p> “頭顱十有八九也被帶走了,而從脖子斷口的痕跡看,應該是同一件兵器無疑,手法也一致,必是同一個人所為?!?p> “兇手與縣丞沈肅庭、縣尉張?zhí)┫嘧R,并且,兩者對兇手有著極大的恐懼。”
“這不是簡單的殺人,這很可能是仇殺,他兩人都牽扯到了一件事情當中,惹到了什么人,現(xiàn)在被人找上門來,這是在復仇。”
唐毅的大腦急速運轉(zhuǎn),瞬間推斷出了無數(shù)信息。
這里顯然不是案發(fā)現(xiàn)場,眾人走入街道,很快便在路邊的積雪中,發(fā)現(xiàn)了大片成圓形分布的,點霧狀血跡,甚至道路兩邊的墻壁上,都散落大片血霧。
但現(xiàn)場,除了馬蹄印,以及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前往報信的衙役的足跡,再無任何痕跡遺留,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與沈縣丞案發(fā)現(xiàn)場,如出一轍?!?p> 很快,現(xiàn)場的勘察完成,寡婦等人一臉凝重的看向唐毅。
唐毅早有預料,這個結果并沒有帶起他心中哪怕任何的一絲波瀾。
沉思片刻,唐毅直接吩咐幾人道:
“收斂沈大人跟張大人的尸身,然后將所有的衙役撒出去,全城尋找沈縣丞跟張縣尉的頭顱,再張貼布告,開出懸賞,發(fā)現(xiàn)一顆人頭,五十兩銀子,能提供案件可靠線索的,賞銀一百兩。”
“是!”幾人領命退下。
現(xiàn)場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勘察的了,縣丞沈肅庭跟縣尉張?zhí)┑氖恚芸毂皇諗?,送入神衣衛(wèi)中的停尸房,等待進一步勘查。
而唐毅,縣令趙俊、主簿陳鵬,以及縣衙中的一眾捕頭,則是齊聚神衣衛(wèi)衙門后堂。
唐毅將目前所能查到的,確定的線索,跟幾人說了一番。
縣衙大堂中,頓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縣令趙俊一臉優(yōu)思,眼神時而凌厲,時而迷茫,連茶水灑在腿上都不自知。
其余人也是一臉的凝重,小小的安邑縣衙,四大主事之人,一晚上死了兩個,而且疑似被仇殺。
房間之中,氣氛詭異而沉悶,誰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片刻之后,縣令趙俊回神,低頭看了一眼被茶水淋濕的衣襟下擺,若無其事的將手中的茶杯放到身側的桌上。
他看了房中眾人的一眼,道:
“案子已經(jīng)發(fā)生,大家也不必多想?!?p> 話音落下之后,趙俊又將目光定到唐毅身上,道:
“唐大人,縣丞、縣尉接連慘死,這是本縣數(shù)十年未出的大案,必然轟動全城,你務必要盡快破案,否則后果不堪設想,而你需要的一切助力,縣衙這邊也會全部允予。”
“那就多謝趙大人了!”唐毅沉沉點頭。
而縣令趙俊說完之后,又看向一旁的主簿陳鵬,道:
“世事艱難,你讓下邊的人加緊,最遲后天,必須把今年的稅銀全部收齊,清點入庫,這件事不得再有差錯了,否則你我恐怕是要告老還鄉(xiāng)了。”
縣令趙俊說得如此嚴重,主簿陳鵬也不敢怠慢,趕緊恭聲道:“是?!?p> 吩咐完眾人,縣令趙俊站起身來,隨即急匆匆的離去。
而唐毅看著趙俊離去的背影,心中倒是暗暗贊嘆:“這時候還記掛著稅銀,倒是沒有失了分寸,比我想象中的要鎮(zhèn)定些。”
……
縣令趙俊急匆匆回到家中,卻怎么都感覺心中有些不踏實。
他坐立不安的在臥房中走來走去,片刻之后,實在是坐不住了,換上一身常服,再在外面罩上一件黑斗篷,悄悄出了家門。
他在夜色掩護中,悄悄來到城東的一座豪華的朱門大院,卻不走正門,而是悄悄繞到大院后門,輕輕敲響房門。
黑暗中門被打開了,隨即是一聲驚訝的低語:“你怎么來了?”
縣令趙俊一攏身上的黑斗篷,一閃身,進入了高墻大院之中。
……
縣丞沈肅庭跟縣尉張?zhí)﹥扇说氖瑱z結果很快出來了,并未出唐毅的所料,兩人全身上下,除了脖子之外,再無任何的傷痕。
尸體身上再無其他的線索。
兩處現(xiàn)場更是干凈得如同新潑洗的地面,沒有任何可用的痕跡留下。
猴子等人連夜詢問了兩處案發(fā)現(xiàn)場的住戶,除了有人聽到兩人死前最后的一聲驚呼,再無其他線索。
再詢問兩人平時的社交圈子,也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能得到。
唐毅無奈之下,想要從兩人過往中查找線索,但依舊一無所獲。
縣衙的衙役們?nèi)砍鰟樱瑢⑷堑拇蠼中∠锓藗€遍,也未能找到兩人的頭顱。
便是張貼的懸賞公告,也無人揭榜。
倒是有幾名地痞無賴,想要蒙混過關,騙取賞金,但這些人所提供的線索,一個個漏洞百出,不用唐毅出面,便被猴子等人識破,一陣臭罵。
案子到了這里,當真可謂是查無可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