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這幾日安靜的有些過分了,她最近總是樂意往花小柔哪里跑去。
花小柔也樂意和她說說話,但是她這幾日便要足月了。
精力不是太旺盛。
谷雨也是想盡辦法想逗她開心。
花小柔現(xiàn)在是下不了床了,也只能躺在床上聽谷雨講的笑話,偶爾回應(yīng)幾聲。
可是今日似與往日有所不同。
今日,莫別辭也跟著來了。
若是往常,他最多讓谷雨捎幾句話。
自從莫愁路死后,莫別辭就不太愿意進這屋子里,所謂睹物思人。
他這次一聲不響就跟來,倒是讓花小柔有一絲驚訝。
莫別辭對他這個嫂嫂還是很敬重的。
見到本人后,莫別辭沖她淡淡一笑。
谷雨兩眼淚汪汪的,望著花小柔,看見她這副模樣,花小柔有些茫然。
眨眨眼,不理解。
“柔姐姐,辭非要來找你問話,我攔都攔不住,氣死我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花小柔捂嘴笑了笑,安慰她說:“谷雨妹妹不是才有了一點小姐的儀態(tài)嗎?這怎么一遇到辭公子,就露出原型了?”
谷雨一聽便不開心了。
她在花小柔面前胡亂撲騰著。
抱怨著:“柔姐姐你就別打趣我了。”
莫別辭今日穿著看起來溫儒爾雅,沒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看起來好相處了不少。
花小柔知道這個時候莫別辭來找自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見他拉過椅子坐下,也沒了端莊。
她不再同谷雨打趣。
而是好好看著莫別辭,問著:“辭公子,是有什么要緊事需要我?guī)兔???p> 莫別辭一點也不見外,不管怎么說,這整個七弦音廊是他家。
他看過去。
“只是有些問題要找嫂嫂來確認一下,算不得幫忙。”
花小柔懸了一下,點點頭。
谷雨不知道在那搗鼓什么,兩人一起轉(zhuǎn)頭看向她。
感受到視線后,谷雨哽咽了一下。
“怎么了?”
莫別辭笑了笑,道:“沒什么,你坐著聽著便好。”
莫別辭沒有架子。
他道:“我一直想知道,花揚風被逐出后,如今的唐槐閣可是任飛來接管的?”
花小柔早就猜到總有一天會有人來問她這個問題。
所以心底里早早就有了打算。
但她的那些小伎倆是騙不過莫別辭的。
他眼神往下瞟,定到花小柔的手上,被盯著的花小柔有一瞬間慌了一下。
為何要將唐槐閣轉(zhuǎn)讓給任飛這事莫別辭其實不關(guān)心。
但唐槐閣如今可以說是他七弦音廊的附屬品了。
任飛什么本性他知道,又不是一路人。
就這樣轉(zhuǎn)手給了自己的敵人,換做是誰都不好受。
還是說,這花小柔也存了別的心思。
莫別辭淡淡的看向她的眼睛,久久,她也未曾回應(yīng)。
于是,他逼問著:“嫂嫂,為何閉口不言?是我的問題讓嫂嫂難堪了嗎?”
花小柔抿嘴搖搖頭。
莫別辭起身走上前去,蹲坐在花小柔床前,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如此近的距離,反倒是讓他有了一絲威壓感。
突然放大的臉映入眼簾,花小柔緊張的看向他。
莫別辭是想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來?
若是你敢在我背后捅刀子,別怪我不念及你與我兄長的情愛。
他撇了她一眼,想著。
又突然起身,面露笑意看著他。
“是我這個做弟弟的唐突了,還望嫂嫂莫要介意,這幾日很關(guān)鍵,嫂嫂要多注意身體才是?!?p> 他往回走著,谷雨瞧了眼花小柔,古怪了一下,也跟著走了。
待人走后,花小柔才如釋重負一樣松氣。
天知道她剛才快要被莫別辭給嚇死了。
她可是答應(yīng)過任飛,一定不會走路風聲的。
若是在她這里出了差池,恐怕任飛死也會拉著她一起的。
離開此處的莫別辭,聽到了院子里,他兩三步走到圓桌前,谷雨也跟著入座了。
莫別辭看了眼,也沒說什么。
他還在想。
既然這任飛不是魏明城的人,那會是誰的?
如今,他所熟悉的人,死了太多,他也不好下手。
谷雨心思縝密,看得出來他的擔憂。
手不自覺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莫別辭這才看向她。
他反握住谷雨的手,搓了搓,道:“怎么了?”
那知谷雨嗔怪了一下,道:“你才是,怎么這幾日一直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p> “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會陪著你的?!?p> 莫別辭高興,握著的勁就更大了。
“不會出事的,我只是在想,這個任飛的背后,究竟是誰?!?p> 谷雨也想了想,說著:“誰?會是魏明城的余黨嗎?”
莫別辭聽后搖了搖頭,否認了她的猜想。
“不會,魏明城已經(jīng)死了,媚女和魏虎也死了,不會再有人重振了?!?p> 谷雨提醒著他。
“那,會是……官場上的人嗎?”
江湖上如此想要調(diào)符的人已經(jīng)死了,剩下的人也掀不起風浪了。
那官場呢?官場上的人呢?
這是提醒他了。
莫別辭眼神有刻暗淡,直勾勾的看著谷雨。
被如此看著的谷雨,心里咯噔一下。
她害怕的往身后看去,卻什么都沒有,只有手心里傳來的絲絲暖意還能告訴她,在這里的不是她一個人。
還有莫別辭。
聽到莫別辭傳來的笑意,谷雨再回頭,無辜的看著他。
“怎,怎么了?”
莫別辭笑著搖搖頭,他抽出一只手摸了摸谷雨的頭發(fā)。
“谷雨,這幾天我不會在七弦音廊待著了,我……能不能拜托你,先幫我守著?”
“不在七弦音廊?那你要去哪?”
谷雨任由他摸著自己的頭發(fā),也沒有怨言。
“我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我不能跟著去嗎?”
“不能?!?p> 莫別辭拒絕的如此之快,谷雨還有些恍惚。
莫別辭當然知道谷雨不會拖累自己,但是他怕自己會拖累谷雨。
做戲就要做全套。
他收回手,坐直。
“而且花小柔這里你還要幫我看著?!?p> “為什么?你不相信柔姐姐嗎?”
谷雨有些怒意,但她沒有發(fā)作出來,而是很冷靜的看著莫別辭。
莫別辭也足夠冷靜,他好好的向谷雨解釋。
“只是覺得她不太對勁,所以在事情還沒有真相大白之前,才需要你幫忙看著啊。你看,你既然相信她是個好人,那才更應(yīng)該守在這里不是嗎?”
被他說迷糊的谷雨,傻乎乎的點點頭。
“好吧?!彼p手托著下巴,嘟著嘴說著:“那我在這里等著你回來?!?p> 谷雨看著他一步一步離開,他甚至連頭都不曾回。
很堅定。
走出大門,放眼望去,正有一輛馬車往此處馳來。
馬車上的人,看起來就很尊貴。
馬車外坐著的侍衛(wèi),看起來也同尋常人家的侍衛(wèi)有所不同。
莫別辭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馬車聽到自己面前。
侍衛(wèi)跳下馬車,走過來先是朝他行了一禮,又開口說著:“莫廊主,殿下有請?!?p> 殿下,這個詞如此有分量。
莫別辭看了眼馬車。
我不去找,反倒是不用找了。
他上車后,便與殿下面對面。
這殿下的酒,他可不敢亂喝。
好在這小殿下,只是個和他大一些人。
殿下輕笑:“莫別辭,你就是七弦音廊的新廊主?”
莫別辭回答道:“是?!?p> 瞧見他舉止有禮,殿下很高興。
“嗯,莫非你不知道七弦音廊一直都是為朝堂辦事的嗎?”
莫別辭呆愣一刻,他確實不知,父親在世時,并未與他提及,就連兄長在世時也很少說這些。
他一直以為七弦音廊就和江湖門派一樣。
看他這樣子,殿下就知道了。
“原來你并不知道,倒是我不請自來了?!?p> 莫別辭連忙作輯。
“是草民的失職?!?p> 和皇族,從來都不能硬碰硬。
就算他不來,莫別辭也會請見皇室的。
這皇族派個殿下來,總不能是專門給他下馬威來了。
殿下告訴他。
“父皇有令,江湖動亂,是以銷毀調(diào)符,這件事情有關(guān)皇家顏面,本殿下不好行事。莫別辭,這事情交由你去辦,你可有怨言?”
莫別辭回應(yīng)著:“殿下抬愛,莫某不敢有怨?!?p> 殿下高興,看莫別辭都有種賞識的樣子。
“還有一事,父皇覺得這江湖越來越不給我皇家面子了,這便打算殺些人來灑灑血?!?p> 皇家殺人,不問緣由。
莫別辭沒那個資格多問。
但他瞧著殿下高興,便斗膽一問。
“殿下,要殺誰?”
殿下也不惱,細細品酒。
“當然是殺旁人殺不了的人。”
“以及,這些年來幫過魏明城的人?!?p> 這些年來幫過魏明城的人其實早就死的差不多了,留下來的也都是對皇家沒什么威脅的人。
莫別辭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樣的人值得皇族大動干戈的。
誰知殿下主動抬手拍了拍莫別辭的肩膀,讓莫別辭恐慌了一下。
殿下湊過去,輕聲說著:“莫廊主,斬草要除根?!?p> 草已經(jīng)沒了,可根還在。
莫別辭這才明白,皇族要殺的人是誰。
殿下又說:“當然,若是莫廊主能夠親手殺了他,我便也用不著出手了。”
莫別辭大膽的抬頭看著殿下,問:“殿下,想讓他怎么死呢?他的身份,江湖人皆知,這些年來為百姓謀福謀利,沒有人會去愿意殺他的?!?p> 殿下聽聞,笑了。
“只要有合適的罪名,什么人都逃不過天下人的追殺,莫廊主不就能順順利利的殺了他嗎?”
究竟會是誰。
莫別辭瞅著殿下的眼睛,卻不敢在追問。
殿下放他下了車。
他看著那輛馬車逐漸消失。
“唉,我這都是遭了什么破事啊?!?p> 他嘟囔著。
卻還是得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打算。
總不能……真的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