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奇怪
凌清晏看到面色慘白的凌幼瑤時，心像是被什么抓住，嘆氣道：“清微遇害時，瑤兒雖然年紀(jì)小，但還是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p> “這些年我和父親從來不會主動提起清微，便是不想讓她想起當(dāng)年那場噩夢?！?p> 當(dāng)年出事后，凌清晏足足找了兩天，才在山里找到了渾身冰冷的凌幼瑤。
若不是她尚存一絲微弱的呼吸，凌清晏幾乎懷疑自己找到的是妹妹的遺體。
后來，人好不容易救回來了，可大夫卻說她撞到了腦子，可能會忘記某些事，凌清晏聽后，反倒松了口氣。
凌幼瑤親眼目睹姐姐慘死，那般恐怖的畫面，哪怕是永遠(yuǎn)忘記了也好。
可世上，又哪有絕對的永遠(yuǎn)？
傅明訣悶不吭聲坐在那里，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以往的眼神總是冷淡，而今那唯一的顏色也隨之凌幼瑤的昏迷，陷入了死寂。
凌清晏見他這般，心里也不好受。
來之前本想著定要好好質(zhì)問傅明訣一番，如今見到人了，反而還寬慰起他來了。
“王爺，您也別太擔(dān)心了，”凌清晏道，“瑤兒當(dāng)初也昏迷過，但沒幾天就醒來了，她這次只是受了驚嚇，應(yīng)該很快會醒過來的。”
一直沉默的傅明訣在聽到這話后，終于有了反應(yīng)。
“若她醒來后，怪本王怎么辦？”
凌清晏以為他是在愧疚自己讓凌幼瑤陷入昏迷，便道：“瑤兒心地純善，雖然有時候會使小性子，但在大事上，她向來是個心寬的?！?p> 傅明訣唇邊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她若只是因?yàn)檫@個怪本王，本王倒是該慶幸了。”
“您到底在擔(dān)心什么？”凌清晏有些摸不著頭腦。
原以為傅明訣只是在后悔自己因一時沖動殺了明月，從而害了凌幼瑤，但他此刻的表情卻告訴凌清晏，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簡單。
話問出了口，卻沒有得到回答。
蕭瑟秋風(fēng)從窗欞間穿過，吹動簾下流蘇，發(fā)出陣陣悅耳的鈴聲，也擾亂了傅明訣那顆久未起波瀾的心。
凌幼瑤在害怕什么，他一清二楚，但他卻無法向旁人袒露。
是他說不出口，亦是他無法釋懷。
凌清晏目光復(fù)雜地望著傅明訣，仔細(xì)回想著當(dāng)年那場意外背后的細(xì)節(jié)。
所有人都知道凌清微回京途中遭遇劫匪，意外慘死，也知道傅明訣為紅顏怒發(fā)沖冠，親手殺了自己兩位皇兄，卻無人知道，在凌清微死后，他曾在凌家墻外，吹了數(shù)夜的笛子。
凌清晏回想那段記憶時，總覺得奇怪。
京城里所有人都說，景王喜歡凌家大小姐，起初他也是這般認(rèn)為的。
直到凌清微下葬后，每夜縈繞在府外的笛音依舊會準(zhǔn)時響起，凌清晏按捺不住好奇心，翻墻出去看，結(jié)果便看見傅明訣站在黑夜里，自顧吹著《桃花曲》。
那時，凌清晏以為他是放不下凌清微，便勸他：“王爺，逝者已逝，夜深露重，您回去吧。”
可傅明訣沒有回答他，只是長久地凝望著他身后的府邸。
凌清晏想，他定是因?yàn)榍逦⒌乃纻涫艽驌?，所以才會如此?p> 而事實(shí)卻非如此。
一曲終了，傅明訣才收回目光，問：“她醒過來了嗎？”
“誰？”凌清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好半晌，才明白他問的是凌幼瑤。
隨后，只用一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向傅明訣，道：“暫時還沒醒，不過大夫說，差不離便是這幾天了?！?p> 對方聽聞，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表現(xiàn)，甚至連一句話也未留下，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留在原地的凌清晏不明所以地抓了抓腦袋，這好端端的，景王怎么關(guān)心起他小妹來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凌清晏。
直到凌幼瑤及笄，陛下賜婚，而后她嫁入景王府，凌清晏才恍然大悟！
原來——景王喜歡的不是清微，而是瑤兒。
起初，對于這門親事原本是持反對意見的凌清晏，在意識到這點(diǎn)后，默默選擇了同意。雖然這樣有些對不住沈序淮，但景王府比起定國侯府來說，還是要自在許多。
如今看來，凌清晏當(dāng)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他看了看依舊陷在昏迷中的凌幼瑤，對傅明訣道：“王爺，您當(dāng)年夜夜在我家院外吹笛，也是為了瑤兒吧？”
傅明訣沒有承認(rèn)，但也沒有否認(rèn)。
凌清晏繼續(xù)道：“如今瑤兒也是昏迷不醒，您不妨再試試？這回您倒是不用在墻外吹笛了，去院子里便可?！?p> 聞言，傅明訣黯淡無光的眼里閃過一抹亮色，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yīng)，當(dāng)即便起身出去了。
凌清晏望著他的背影，啞然失笑：“看來外人所說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
今夜無星無月，空氣中只浮動著一層淡淡的霧氣，此時，宮里正是燈火交織，一片歌舞升平。
凌泠略顯拘謹(jǐn)?shù)刈谙g，在一眾如花美眷中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妃嬪們早聽了金美人的話，對凌泠這個半路上位的令嬪十分不屑，于是她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孤立凌泠。
凌泠局促地掐著自己的手，看了眼坐在傅修昀身邊，得體大方的皇后，心生向往。
母親說過，皇后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若是有一天，她也能......
“娘娘，您是累了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凌泠的思緒，她疑惑地回頭看過來：“你是誰？”
宮女低著頭，在她耳邊說道：“世子在偏殿等您?！?p> 沈序淮？
凌泠的心止不住跳起來，她正愁沒辦法見沈序淮，沒想到對方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娘娘，奴婢扶您去偏殿休息吧？”宮女說著，一邊扶著她起身。
旁邊的金美人見了，譏笑一聲：“早點(diǎn)回去也好，省得在這丟人現(xiàn)眼。”
凌泠恨恨看了她一眼，不愿與她計較，與皇后說了一聲，便離了筵席。
金美人對著凌泠的背影暗暗啐了一口，沒過多久，又覺得不對勁。
以凌泠的性子，她如此挑釁絕對不會這么忍氣吞聲，難道今日她轉(zhuǎn)性了？
——想也不可能。
金美人當(dāng)即否認(rèn)了這個想法，隨后叫來貼身宮女，吩咐道：“你跟上去看看，有什么情況立即回來稟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