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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如塵重如山

父親(晚年)

微如塵重如山 厥類 5914 2022-07-31 17:52:41

  第五章

  

  1 初感不適

  一個春末夏初的晚上,電視里放著愛看的電視劇,我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順手拿起手機,給老家的父母打電話問好。電話那頭傳來父親虛弱的說話聲,如果沒聽錯應(yīng)還伴有輕微的呻吟。

  原來父親這兩天身體不舒服,胃脹得難受還腹泄。電話里我與父親約好,決定明天上午請個假帶他去看醫(yī)生。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自已坐著班車來到縣城,剛下車門我就迎了上去??吹贸鏊裉爝@身是特意收拾了下的,平常少穿的白衫衣今天穿上了,一雙白色球鞋也整得干干凈凈的。只是臉色臘黃,松馳的眼皮連抬眼都費,走路都有點飄的樣子。與上次春節(jié)見面時相比,眼前的父親明顯憔悴了許多。

  “估計是前天吃了臘肉又喝冰礦泉水導致的消化不良”父親見面就解釋道。

  象是在安慰我不用擔心他,又象是在自我暗示自已會沒事。此時的父親在我眼里象極了一個需要關(guān)愛的小孩,很想給他一個溫暖而有力的擁抱,但終歸沒有付諸行動。因為父親會不習慣,周圍的人也會覺得不合常道,唯有這顆女兒的反哺之心覺得此時的擁抱是那么發(fā)乎于情,合乎于理。

  我攙著父親來到人民醫(yī)院找同學,當年一中的同學四五個都在這里就職,如今的他們都已是醫(yī)院的中流砥柱。剛進大廳里就碰到了一個心內(nèi)科的鐘同學。老同學很熱情,說這癥狀不歸他科室看,并馬上掏出手機幫忙聯(lián)系了消化科的吳主任。

  來到吳主任辦公室,我們作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吳主任望聞問切了一翻,說應(yīng)該是消化不良,先開點藥吃,一星期后看病情再說,并留下了他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

  父親看完醫(yī)生又開了藥,心里踏實了很多。精神狀態(tài)明顯比來時好些了。出醫(yī)院門口就要去車站,怎么說也不肯跟我回家,說現(xiàn)在腸胃不好什么也吃下,等身體好了再來家里玩。拗不過,最后就聽他的就近吃了點稀飯和饅頭。

  目送父親的班車離開了車站,慢慢遠去的車尾揚起的一溜灰塵久久不散。想當年父親也這樣站在公路邊目送我.上車去上學,時間過得真快…久老父親終于又回到了那個目之所及不乏泥土和綠植的老家,一個我土生土長生活了二十來年的老家。

  婚后我在城里買了房子,盡管他時常稱贊說舒適、方便,但父親每次來也只是短暫的作客,從不曾長住。難得出趟門就總惦記他老家那一畝三分地。

  2 確診肝硬化

  回家服藥四五天了,我每天都會電話父親問病情,回答都是癥狀沒什么改善。實在按耐不住等上一個星期,我就與吳主任聯(lián)系了。

  在吳主任的建議下給父親做了胃境、B超等一系列檢查。一上午下來,檢查結(jié)果讓人懵了,一下子有點承受不了:嚴重血吸蟲肝硬化,肝腹水。

  我的世界第一次崩塌了。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聽到并入了心的疾病名稱。在此之前,總認為那些疾病僅是個名詞,它是那么遙遠。潛意識里疾病只是極個別的他人才會有,與我的生活應(yīng)該是不沾邊的。誰能想疾病這么近啊!它竟然可以隨時就潛在我最親的人身上。就這樣我被硬生生地上了一課。

  看著報告單的結(jié)果,聽著醫(yī)生專業(yè)的分析,雖然此刻腦袋嗡嗡作響,但我能明顯感受到自已的心跳,感覺血壓都在升高。再看看坐在我身旁的父親,他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慌的表情,不知他是沒看懂報告單還是不知問題的嚴重性。我想可能是無知者無畏吧。

  “你有血吸蟲,怎么一直沒吃藥呢?”出了醫(yī)生辦公室,我不解地問他,有點責怪了。

  “誰知道呢!組里只要有血吸蟲的人,每年都免費發(fā)過血吸蟲藥的。但我想這藥連蟲子都能毒死,人吃了肯定毒副作用會很大啊,再說我身體不是一直好好的嗎?自已覺得不礙事,所以每年組里發(fā)的藥都丟進廁所糞坑里殺蟲子了……”父親臉上掠過短暫的一絲懊悔。

  聽完我已無語。此時看著父親,他象極了一個孩子,一個無知的孩子。我不能怪他知識的貧乏,我只能怪自己平時對他們的生活關(guān)心不夠。原有的責怪情緒最后都變成了無聲的自責。

  在父親的要求下,我又將檢查結(jié)果拿給老同學看。父親信任我的那些醫(yī)生同學們就象他相信我一樣。

  在心內(nèi)科老同學的建議下,我將父親轉(zhuǎn)院至三醫(yī)院——一所專業(yè)的防治血吸蟲病的醫(yī)院。并申請了血吸蟲每年免費治療一個月的名額。

  免費名額批下來后,父親露出了生病以來久違的笑容:

  “共產(chǎn)黨就是好啊,它是能真正幫助老百姓的黨,想老百姓所想,急老百姓所急”。

  “共產(chǎn)黨好!那不也是你好嗎?你可是老黨員呢!你這是自夸嗎?”見父親心情開朗,我心里也輕松起來,打趣著說。

  “共產(chǎn)黨這么多這么好的惠民政策,你說你這老共產(chǎn)黨怎么現(xiàn)在才知道呢?這些難道不是你們決定的嗎?”我調(diào)皮地逗父親。

  “黨員多了,黨代表們他們知道啊!”可愛的父親認真的回答。

  3 疾苦見真情

  從此,父親定期復(fù)查且每年去三醫(yī)院調(diào)養(yǎng)一個月,每一次出院就滿血復(fù)活,用父親的話說“每年調(diào)養(yǎng)一個月,出來身體好得象變個人”。

  福無雙至禍從不單行。兩年后母親突發(fā)心臟病,中風而半身不隨。持家的主婦突然變成生活自理都難的病人。半邊天崩塌了,轉(zhuǎn)眼間父母的生活變了樣,兩位老人飽嘗了病痛的疾苦。

  相比半身不遂的母親,父親說自已是身體好的那個。母親中風后失語,又不會寫字。所有意思的表達只能別人猜測,父親教會她用點頭搖頭來表示所猜答案的對錯。這個方法非常管用,成了母親余生中能有效與外界進行交流的重要方式。

  照顧母親的飲食起居那更是無微不致。母親因一邊身體不能動,血液循環(huán)不好而身子冰涼,父親就每天給她按摩和敷熱水袋,并且扶著母親做康復(fù)運動。三個月后,母親終于能拄著拐丈走路了,復(fù)診時醫(yī)生說這是奇跡??刹皇锹?,這是父親用愛創(chuàng)造的奇跡。

  每次父親來縣城住院他都隔幾天就要回趟老家,因為掛念心中的她,那個陪他辛苦了一輩子的她。在外面吃了什么好吃的,都要買點回去接她。就象大人出遠門給家里小孩帶禮物那樣。父親知道母親愛吃龍蝦,每次回家都要帶上2斤。用他話說:

  “你母親每次看到我提的龍蝦,就遠遠的迎上前笑得嘴巴咧到耳后去了”。我想這也算是父親晚年里一件幸福的事吧

  父親除了愛疼母親,也特別疼愛他的小孫子,生下來僅三斤八兩,靠他老倆口喂牛奶一手帶大的小孫子。上小學的小侄子確實可愛,一雙小嘴叭叭的,在這位爺爺眼中他講什么都是好聽的。父親只要說起小孫子,本來就小的眼晴一笑更瞇成了一條縫。

  從醫(yī)院到我家要經(jīng)過長長的批發(fā)一條街,每次看到適合侄子的東西他都要停下來買點,今天說侄子飯盒壞了,明天說侄子腳又長大了要換鞋子了……

  4 確診肝癌

  就這樣平安度過了四個春秋,直到第五年的入院復(fù)查,CT室正好是一位同學當值,把我叫到一邊,臉色有些凝重。那種神情我至今都忘記不了,其實同學還未開口,我就幾乎已預(yù)知了結(jié)果。

  “你父親肝上有個不好的陰影占位,建議進一步確診去做個加強CT”。他話剛說到一半,看到父親也過來了就立馬停下。

  “有什么問題嗎?”生病后的父親變得特別敏感了。

  “放心!沒事正常得很!我交待她,你在家生活上的注意事項”。同學畢竟是專業(yè)的醫(yī)護,有著專業(yè)的素養(yǎng)。幾句話就打消了父親的疑慮。

  我強壓住悲痛,故作鎮(zhèn)靜。若無其事地說:

  “太開心了!我們今天回家做點好吃的給你加下歺吧,你不是一直想吃紅燒豬腳嗎?”我連珠炮似的說,生怕稍作停頓后,悲痛會奪眶而出。

  “這個你不是一直不讓吃嗎?”父親邊說,邊望向我那醫(yī)生同學,象是想征得他許可。

  “適當吃點沒事的,只要不是每歺吃就行?!贬t(yī)生同學善解人意的話給了父親一個定心丸。

  剛才他把我叫一旁,就是告訴我只要父親想吃什么就盡量滿足,無需再忌口了……何其悲傷!飲食的自由是用被生命拋棄兌換來的。

  其實醫(yī)生也很人性。醫(yī)者父母心!見慣生死的他們,守護在人生未站的他們,太懂那份臨終關(guān)懷對一個時日不多之人的意義,它將定格這人世間最后的溫度。

  聽說可以吃紅燒豬腳了,父親象個孩子想到了美味的糖果,眼里有一種光閃過。

  “就屬她九數(shù)教的(方言:不實的言傳)一直說豬腳不能吃”,父親象個委屈了很久的孩子向醫(yī)生同學投訴。

  他越一無所知,我越心痛無聲。難道人都是這樣被催熟的嗎?為何要讓我獨自面對人生如此殘忍的一面!作為老大我無處可避,弟弟妹妹都不在身邊。多么希望這種時刻在我閉眼之間能翻篇,直接跳過。

  5 生命之熱愛

  辦好父親入院手續(xù)回家路上,我哭著告訴了弟弟關(guān)于父親的病情。弟弟長年在外,對家里人和事也不熟。再加上工作的原因也不可能有時間侍奉左右。我們除了電話里相互安尉幾問也于事無補。

  父親入院住了半個多月,肚脹僅稍微有一點點緩解。人的氣色仍是臘黃,父親說:

  “這次肯定沒有對到癥,你去找醫(yī)生說說。以往進了醫(yī)院一段時間人就會特別有勁,這次沒有什么效果”

  雖然我心里有數(shù),但還是如實復(fù)述了父親的話給醫(yī)生。醫(yī)生說這個別無他法??梢钥紤]給他輸點血。

  輸了血的父親,精神明顯好轉(zhuǎn),有勁了就開始跟我說哪個床病友很可憐,哪個床的子女很教順。

  一天我去給他送晚飯,他告訴我:

  “這房的病友說這個房間都是肝癌病人,醫(yī)生把我安排這里做什么呢”

  “醫(yī)院病床不夠啊,那天入院人多臨時調(diào)的,你別想多了”

  我連忙安撫說。

  父親又從病床枕頭底下拿出一張顏色泛黃的雜刊,一臉期待的問

  “這紙上說上海的某某醫(yī)院能冶肝癌,你說是不是騙人的?”

  “這誰給你的?若真能冶,這里醫(yī)生應(yīng)最清楚了,因為這領(lǐng)城是他們的專業(yè)”

  “再說了,你又不是癌你就別多想。只需安心休養(yǎng)就好了”我學會了淡然自若的說謊。

  不知父親是否真的相信了,反正聽完我的話就將報紙丟別到一邊,開始喝起湯來。

  我試探性的問父親

  “想不想弟弟?要不要我叫他回家看下你?”

  “叫他干什么!回來也幫不上什么忙,讓他安心做事吧,一家人都指望著他呢”

  父親說完陷入了沉默,傻子都看得出他想弟弟了。但為了一家的生計,父親選擇自己承受著,強撐著……

  隨著時間的一天天流逝,父親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即使輸血也不再有什么起色。

  收到“病危通知書”那一刻,我躲到醫(yī)院走廊讓眼淚盡情的流夠了,再去找主治醫(yī)生。

  “請問象我父親這種情況,我還能為他做些什么,是對他有幫助的?”

  “你可以提前準備一點杜冷丁,到后面病人都會疼得受不了的?!贬t(yī)生憑著經(jīng)驗說。

  久治不愈,終于父親也開始懷疑:

  “沒關(guān)系!你跟我直說,我這病是不是癌?”父親想從我這一探究竟。

  “怎么會呢?你只不過現(xiàn)在年齡大了,恢復(fù)起來慢些。醫(yī)生說帶點針水和藥回鄉(xiāng)下調(diào)養(yǎng)還對你病情有利些?!币恢睕]有勇氣開口,不知如何對父親說出實情。

  “那我們今天就回家吧,我也實在呆不得了,只是我還有三袋血沒輸完?!鄙弦幻肼牭结t(yī)生允許回家,下一秒父親已歸心似箭。

  “沒事!先存著也行的?!蔽覜]想到這么容易就讓父親心無疑慮的愿回家了。

  弟弟知情后連夜趕到醫(yī)院,護士讓去辦出院手續(xù),弟弟跟著護士剛出門。父親就跟我說:

  “你還是一起去吧,他哪辦得來這些?!备赣H看著弟弟滿眼心疼。弟弟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平日待遇上父親從沒偏愛過他,唯有今天這份心疼是如此真切,如此深沉。

  辦完手續(xù),弟弟將父親、生活用品、后續(xù)用藥一車子帶回了老家。而我因忙于跑醫(yī)院,個人也有些事急需處理,準備隔天再回去看他。

  聽弟弟說父親到家的第一天心情挺好,手上一邊掛著吊瓶,一邊望著家門口的公路,看到一個路過的熟人就招呼他們進屋,讓到家打麻將。

  父親是村里同齡人中為數(shù)不多的會打麻將的人。父親是個活躍分子更是老玩童,村里男女老少都能與他玩到一起。病痛的折磨并沒有將他打倒,就象他常說的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活一天就要好好過一天”。生命不止,追求不息。

  回家第二天,弟弟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催我快回家。說父親針水打不進了,只進不出脹得父親痛不堪言。原來一滴藥水也不舍浪費的他,現(xiàn)在自己拔掉管子不肯打針了。跟弟弟說要去醫(yī)院,家里醫(yī)生治不了他病……

  電話里我讓弟弟告訴父親實情,他也不敢不知怎么開口,只能說等我回了再決定。父親等我決定再去醫(yī)院,弟弟等我親口告訴父親實情。

  我風風火火趕回老家,進房門,父親躺在床上輕輕呻吟,眼皮都浮腫,臉臘黃,兩天不見臉頰削瘦的只剩皮包骨,我仿佛看到了骷髏的頭部。

  來到父親的床跟前,我未來得及張口就自己已先泣不成聲了。我雙手緊握著父親骨瘦如柴的手說:

  “這個病沒有必要再去醫(yī)院了,醫(yī)生也無能為力。前兩天就是醫(yī)生讓我們帶你回家的”因為太緊張,我不知自己當時是怎么說完的,也許是語無輪次的說完。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父親一定已經(jīng)聽懂我的意思。

  聽完我的話,父親并不象我那樣激動,相反他很平靜。沉默了幾分鐘,他冷靜地說:

  “我們?nèi)枂栃$姡ㄎ胰嗣襻t(yī)院心內(nèi)科的同學,父親一直信任他),他說治不了,我們就再回來,他若說可以治,我們就將三醫(yī)院那幾袋血輸完到小鐘這個醫(yī)院來治”

  父親的話讓我很意外,我不得不佩服!這種時候了他都能如此沉著,并且思路如此清晰有序。

  我還能說什么呢?沖著父親對生活的熱愛,對生命的珍惜。我們做子女的必須滿足他這個要求,圓他這個心愿。秉著對生命認真負責的態(tài)度,他要親自找值得信賴的醫(yī)生求證才算。

  我們能理解并全力支持他。第二天一早我與弟弟陪著父親來到人民醫(yī)院停車廣場,父親已經(jīng)很虛弱走不路,只能坐車里。我電話老同學說明情況讓下來一趟。

  老遠父親認出了穿著白大褂的小鐘,疲倦的眼神里露出難得的一絲笑意。

  “伯父,你的病我一直有關(guān)注,情況我最清楚,確實是已無力回天了?,F(xiàn)在你要做的是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放松心情,想吃什么就跟他們說?!毙$娢罩赣H的手,用既是我同學又是醫(yī)生的身份安撫他。

  父親安靜的聽完后,輕輕點了下頭。竭力的微笑著以示禮貌,看得出他更虛弱了。握著小鐘的手儂依不舍的松開,目送小鐘背影走進辦公樓后,父親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回家吧!我有點累了”,我和弟心似火考,心中不是滋味。

  6臨終囑托

  出門時車子還載著一絲生的希望,調(diào)轉(zhuǎn)車頭回家時車子充滿無望。一路上父親都在昏昏欲睡,我和弟弟都不知說什么,車里死一般的安靜。心中感慨:生命如螻蟻,臨終好卑微。

  守在父親病床前,以為他睡著了我剛準備起身離開,耳邊傳來父親微弱的聲音:

  “到時我走了你們都不用哭,照顧好你媽。將我葬在我們家對面山嘴那片杉木坪上,這樣隨時可以看到家。祭文就由你來寫,你寫的我放心!”

  “嗯嗯,我都聽到了我答應(yīng)你。祭文我來寫!以后有空了我還會給你寫個傳記之類。你也放松點,生都短暫的,只有死亡才是永恒的,它是每個人最終的歸宿,你不過是先走了一步?!贝饲榇司拔蚁氩怀鲞€有什么言語可以安慰到父親,也許在有些人眼里我如此安慰人的方式是大逆不道的。

  “嗯!那我現(xiàn)在跟你講下我年輕的時候吧……”不由分說,父親就有氣無力地開講那光輝的歲月。想讓他休息下都停不下來,終于講了不到十來分鐘,父親就累得疲憊地睡去了。

  這一睡父親就再也沒有清醒過,后面即使中途睜開過幾次眼睛,但思維已混亂不清,語無輪次,完全無法正常交流了。

  父親渾渾噩噩中渡過了一天一夜,生命體征在這一天一夜里眼看著一點一點的消逝。提前給他準備好的杜冷丁,臨終都不曾動用過。在父親被病魔折磨得氣力消失殆盡之時,死神仁慈地張開了懷抱帶走了他。父親走時很安祥,享年五十八歲。

  父親的一生是短暫的一生,卻是有厚度的一生。他如流星一樣劃破過夜的沉寂,如煙火一樣綻放了自己特有的光芒,留給世間美好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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