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擇期之遇
“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碗盛來琥珀光”趙夢兒,韓羽煙的好友,固安酒樓的掌柜,前來夜訪韓羽煙。
“羽煙,快嘗嘗,你愛吃的青提葡萄,顆顆去了核,加了秘制的糖水冰鎮(zhèn)了一日呢。配上今晚的一輪明月,可應(yīng)了這詩情畫意?!?p> 韓羽煙莞爾一笑:“你這次次來都帶這好吃的,可叫我以后賴上你這個(gè)大掌柜了!”二人坐在韓府后院石桌旁閑聊京城時(shí)興的吃食花樣,茗岫在旁輕搖絲面團(tuán)扇,夜晚清風(fēng)拂過,微醺沉醉。
“你且瞧瞧,這沓詩文中可有你中意的。這個(gè)月的魁首輪到你來定了,看看可有佳句合你心意?!壁w夢兒言道。
原來這固安樓月月在京中收集文人墨客投來的詩文,每月評定魁首一名,酬金二十兩,每年秋日再邀請各月魁首至酒樓參加詩文秋評,為京城人人稱道的風(fēng)雅之會(huì)。每月的魁首評定由五位歷年的秋評第一輪流選定,這個(gè)月正好輪到韓羽煙。
茗岫將旁邊的燈盞湊近,韓羽煙一目十行,頃刻閱完。
“這辭藻華麗的不少,引經(jīng)據(jù)典的也有,可見京城的才子佳人們對你這固安樓的詩文魁首可是相當(dāng)在意?!?p> 趙夢兒呷了一口糖水,“那還是倚靠你們這前幾位往年詩文第一積累的才名!我瞧著這個(gè)月的詩文尚佳的還不少,可謂是江山代有才有人出了,你看了,可有中意的?”
“沉醉負(fù)白首,舒懷成大觀”韓羽煙淺吟此句,“此句未有堆砌而具真情。醉生夢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無時(shí)無刻不冷靜自若才最痛苦。若能舒懷,醉有何難。”
“喲,你可是遇到知音之句了,怎還多愁善感起來。由我陪你沉醉,你可無需求什么舒懷哦!”趙夢兒言道。
“那是自然,只要夢兒姐常常帶這些吃食來,我怕不僅是舒懷而已,得胖懷啦,哈哈哈”
二人言笑少許。趙夢兒正欲拜別,言及近日酒樓諸事繁雜,心緒難眠,韓羽煙取了上次陽暉堂所得膏藥贈(zèng)與她。
“此藥何名?”韓羽煙聞其有菡萏清香,故言:“這是陽暉堂的蓮安貼?!?p> 錢莊每開張六日休憩一日,此日正好是休息日。午后,韓羽煙彈罷一曲《秋風(fēng)詞》,正欲去書房,只見茗岫前來。
“小姐,這玄色斗篷是前些時(shí)日您和琴一起帶回來的,已浣洗干凈擱在我這好幾日了。您看是要我收起來呢,還是……還是要?dú)w還給哪位公子呢?”
韓羽煙看著斗篷,想著是該差人去辦此事:“茗岫,你將此斗篷歸還陽暉堂的江大夫,贈(zèng)其十兩以表謝意。另外,再帶二十兩,讓他抄錄一份李飛寫的字條內(nèi)容?!?p> 茗岫領(lǐng)命而去,韓羽煙靜坐而思,腦海里不覺浮現(xiàn)江陽的身影。這幾日,她的確想過拿著斗篷去見他一面,卻不知見面后如何應(yīng)對,相見不如懷念。
思前想后,韓羽煙竟忘了去書房,待回過神來,茗岫已然回來了。
“小姐,斗篷江大夫已經(jīng)收了,十兩未收,說是醫(yī)者舉手之勞;李飛的字條他亦不愿抄錄給我,因是患者私隱。”茗岫回道。韓羽煙聽罷,嘴角泛笑,心下歡喜他確是固守原則之人,又發(fā)愁李飛之事如何追蹤。
“曉得了。茗岫,你陪我再去一趟陽暉堂,我去看診?!倍放窦纫褮w還,再去只得以復(fù)診的名義去了,將事情緣由托出,或許他肯幫自己。
“可是,小姐,今日我見陽暉堂問診的人很多,聽說江大夫的號已經(jīng)排到五日之外了。我還是厚著臉皮擠進(jìn)去才見到他的?!避痘氐馈?p> 原來,那日趙夢兒得了安眠的膏藥,竟十分好用。固安樓迎來送往的客人們口口相傳,去陽暉堂問診的病人猛地多了起來,而問診金卻一如往昔,只是每日限定人數(shù)和時(shí)辰,以免病人苦等。
七日后第三位,“韓羽煙”,江陽結(jié)束了一日的診治,正在謄錄新的預(yù)約名單。她還是要擇期來見他。
江陽今日見到斗篷,心下是失落的,因?yàn)樗龥]有來見他。忽而看到這三個(gè)字,只覺七日時(shí)間太久難熬。好在最近日日繁忙,時(shí)間不自覺也過得快些。
七日后,七夕。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韓羽煙也是在這日早晨看日歷才意識到,今日是七夕佳節(jié)。
“小姐,今日佩這副翡翠流蘇耳墜可好?胭脂用這興安坊的如何?”
茗岫替韓羽煙梳妝時(shí)格外用心。
“隨你隨你?!?p> 江陽這日著一身青色絲袍,正替當(dāng)日第二位病人問診,抬眼看到門口有馬車停下,兩位女子前后下車。
韓羽煙碧紗朱唇,腰若流紈素,耳著明月珰,看向他微微頷首。
“韓羽煙”江陽示意已輪到她問診了。
“江大夫好,幾日不見,您這已然門庭若市,更多百姓能感受到您的妙手回春了。”韓羽煙坐下,望著江陽言道。
“韓姑娘謬贊,請問是有何不適嗎?”韓羽煙正打算將李飛之事一一言明,卻被一聲“救命”打斷。
“救命,羽煙姑娘快去救救我家二爺!”定睛一看,來人正是張遠(yuǎn)浩張二爺身邊小廝駿哥。
“有什么要緊的事不能等我家小姐問診之后再說,你先讓你家二爺?shù)鹊劝?!”茗岫說著拉他衣袖往后。
“我的好姐姐,可得讓羽煙姑娘去看看,不然可得鬧出人命!”駿哥言語急切,不似作假。
韓羽煙心下只怕張二爺那邊果真有什么要緊的事,便起身言道:“江大夫見諒,我有要事須得晚點(diǎn)再來,抱歉!”
“不礙事,我等你?!苯栄缘?,一面出于他素來以病患為重的習(xí)慣,一面是他確想等她。
韓羽煙隨駿哥出了門,上了張家馬車,路上心嘆,擇期來見卻又如何橫生波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