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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權(quán)臣心腹后我心懷不軌

第八章 浴池邊的對峙

  樓頤如面色凝重:“此事還沒完,以林幽之睚眥必報的性子,必定會徹查是誰給他下絆子,你且出城避兩天風(fēng)頭。”

  “那樓大人怎么辦?”蕭四郎下意識地問道,卻看見晏西月拋過來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識相地閉嘴,退出了屋子。

  晏西月越看樓頤如,越覺得她舉手投足之中,與記憶中的李成玉極為相似。尤其是剛才那番言論,其中所包含的堅貞意念,與自己幼時被教導(dǎo)的一模一樣。

  太像了。

  他心中有一個念頭呼之欲出,但理智告訴他,人死是不可能復(fù)生的。

  樓頤如覺察到了他幽微的目光,她暗嘆了一口氣,萬萬不能讓他覺察到自己就是李成玉。

  這小子天生敏感多思,執(zhí)拗倔強,認(rèn)定了一個人便會死死地抓著不放。當(dāng)初自己去往封地后,被母皇下令與褚青庭聯(lián)姻,已經(jīng)是半大的少年竟然哭著抓著自己的衣角不肯放手。她當(dāng)初只覺得那是小孩子心性,但現(xiàn)在想來,怕不是什么旖旎情愫。

  樓頤如后退三步,甩下冷冷的話語:“晏樓主此次助我一臂之力,日后,我定會盡力幫你。”

  沒等他開口,她便匆匆離去。樓頤如沒有看見,身后的晏西月深深地看著她,要透過她的身軀看到李成玉的影子。

  流言蜚語傳地極快,不出一日,御史臺的折子就如雪花一般飛向女帝的案牘。

  大理寺內(nèi)部是人心惶惶,一副群龍無首的情形。

  “林大人一早去面見圣了!”

  “不知道是哪個人設(shè)的局,竟然算計到林大人身上了。”

  “哪個楊世瑜也是真的蠢,活活拖累兩家。”

  “哎,樓錄事,你怎么還在那里批閱卷宗呢?一天天地那么勤奮,做給誰看呢?”

  聽到這冷嘲熱諷,樓頤如在一堆案卷中抬起頭,露出一個憨厚又純良的笑容。誰能想到,設(shè)下這場局的人,竟然是一個九品小官呢?

  荀相此時正往太極宮去。平日里,女帝都是在此地批閱奏章,但今天,偌大的宮殿里,空無一人。

  一個小黃門匆匆剛過來:“圣上在沐浴?!?p>  這小黃門的外衫帶著潮氣,彎腰說話之時,飄過來一絲隱秘的香味,顯然是待在女帝身邊沾染的。

  荀琰心中明白了大半,不動聲色地道:“東宮里的哪位侍郎?”

  小黃門支支吾吾:“是...是崔侍郎...”

  崔明筱?

  他在心中冷笑,崔明筱剛才還暗中給他報信,談?wù)撾]西軍隊的人選,現(xiàn)在怎么會在女帝寢宮?

  荀琰的聲音拔高了幾度:“今日除了我,還有哪位大人來過?”

  小黃門背脊一涼,抖著聲音道:“林少卿?!?p>  林幽之?

  荒唐!

  這小子野心不小,竟然爬到龍床上了?

  荀琰厲聲道:“西北前線突厥壓境,圣上若不見,祁山以北別想要了!”

  小黃門嚇得屁滾尿流,慌不迭就去喊圣上,果不其然,不到一刻便折身而返。

  “圣上請您去鳳鸞殿。”

  荀琰進了鳳鸞殿,迎面而來潮濕的霧氣。

  隔著層層簾幕,人影綽綽約約,里面?zhèn)鱽黻囮囌{(diào)笑聲,不止兩人。

  一陣風(fēng)吹過,簾幕翻飛,荀琰沒有看見女帝,倒是一眼就看見了池邊跪著的那人。霧氣朦朧中,這人面容模糊,但那挺拔的身姿、默然的氣質(zhì),除了林幽之,還能有誰?

  這浴池邊竟然還放著一個案牘,上面堆積著成山的折子。幾本奏章不堪重負(fù),“啪嗒”一聲,掉落在水漬漫漫的玉磚上,言官們精心撰寫的筆墨瞬間洇成模糊的一團黑云。

  “圣上——”荀琰朗聲開口?!俺紒矸A告西北軍報?!?p>  他裝作無意轉(zhuǎn)頭,吃驚道:“林大人怎么也在?!?p>  “御史臺都快要把林大人給生吃了,沒想到林大人竟然躲到圣上寢宮里來了?”

  林幽之抬起濕漉漉的臉,眼神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消逝。

  “荀愛卿——”女帝李堯祁的聲音突然從簾幕深處幽幽傳來,她甫一開口,那些嬉鬧著的男寵立即止住了笑聲與動作,紛紛屏息凝神,四下里,是一片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聽說楊國公的嫡孫揚言自己與大理寺少卿是一條船上的?”

  “圣上!楊世瑜信口雌黃,污蔑臣!”林幽之迫切開口。

  “誰叫你說話了?掌嘴!”

  女帝李堯祁披上一件明黃龍袍,緩緩走了出來,她此刻烏發(fā)盡散,眉目明艷,眼角帶著縱情過后饜足的歡愉。

  見到了荀琰,女帝勾唇揚起一個笑臉,幽深的眼眸卻無半點笑意。

  女帝年近四十,那不再年輕的臉上,已經(jīng)有了細(xì)紋。但荀琰仍然能看出來,這張臉與那死去的淮王李成玉有三分肖似。

  只是剩下的三分是暴虐、四分是專橫獨斷。

  女帝對權(quán)力極致的掌控欲,與當(dāng)初的太上皇一模一樣。這對母女,殺權(quán)臣、殺至親,互相在猜忌中斗了一輩子,最終以李堯祁逼宮成功、登基為帝為終點。

  而李成玉不過是她一場奪權(quán)路上被殃及的池魚,被利用過后當(dāng)做棄子丟掉。

  十年前的荀琰,斗不過她;但十年后的他,已在京城布下所有棋子,就差一個收網(wǎng)的時機。

  就是今日。

  “楊世子親口在泱泱百姓面前說了這大逆不道的話?!避麋锨耙徊剑瑩炱饋淼厣系淖嗾?,聲音清朗莊正又帶著壓迫感?!坝放_呈上的折子,圣上怕是還沒看?!?p>  女帝擺了擺手,侍從快步從荀琰手中接過,遞到女帝手中。

  還沒翻到一半,女帝伸手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燒。

  “楊國公一介軍侯,竟然與你大理寺勾結(jié)?”

  她一掃衣袖,御案上的茶盞瞬間飛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瑩白瓷片。

  林幽之面色隱忍,跪地膝行,碎瓷刺進皮膚,留下一地血跡。

  他伏地叩首:“臣認(rèn)罪?!?p>  “只是,西北動蕩,楊國公作為一品軍侯,打了幾十年的仗,此刻面對如此危機關(guān)頭,還心系大周,請纓要上前線,實在不該問罪?!?p>  他話音剛落,偏頭朝荀琰看過去,意有所指。

  “臣與軍侯往來,也只是為了圣上著想,不落大好河山落入旁人之手?!?p>  “楊國公往御林軍里塞了多少權(quán)貴子弟?”荀琰怒極反笑?!罢旎ㄌ炀频?,耽于享樂。操練半天就開始叫苦不迭?!?p>  “現(xiàn)如今北境的突厥勢力蠢蠢欲動,若再不招些有真材實料的人,恐怕...會重演當(dāng)年被突厥追打到江北的屈辱境地。”

  女帝沉默不語。

  這個林幽之,雖然好用,但他是一把無柄的利劍,傷敵人,也傷持劍的主人。

  心中滋長的猜忌如藤蔓層層纏繞,女帝看向林幽之的目光充滿厭惡:“滾?!?p>  深廣的大殿里,無數(shù)燭光惶惶地跳躍著。

  只剩下荀琰與女帝二人。

  女帝伸手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怒火在心口熊熊燃燒。

  “荀愛卿——”

  荀琰沉靜地開了口:“臣在?!?p>  “林幽之貶謫了,這大理寺少卿一職便空了下來,你認(rèn)為誰可任職?”

  荀琰在心中呵呵兩聲:怎么,想試探下是我暗中搗鬼,拉林幽之下水的嗎?

  “臣暫時沒有合適人選?!?p>  女帝仍在發(fā)火之中,荀琰卻想起了總是縮著脖子、瑟瑟發(fā)抖著的樓頤如。

  他突然起了微妙的心思,老是穿著那身單薄的青色棉衣,不冷么?

  九品的官員,一年俸祿應(yīng)該也不多,最近京城物價高漲,日子,應(yīng)該很拮據(jù)吧。

  不及細(xì)細(xì)思量,他已經(jīng)開了口。

  “臣想向陛下舉薦一人?!?p>  “哦?”女帝來了興致,荀琰向來眼高于頂,這請求可不多見。

  “大理寺錄事樓頤如,在此次花月樓女尸一案中貢獻了不少精力。”

  女帝狐疑地瞇起了眼,語氣帶著一絲疑惑:“一個九品的芝麻小官,竟然能進你荀琰的眼?”

  荀琰清朗:“此人有勇有謀,做事也機靈?!?p>  女帝的聲音帶著一絲疲倦。

  “既然辦了大案,那就擢正七品大理寺主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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