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世的武道傳承,每一篇,都是無數(shù)先賢凝聚心血,燃盡生命才推演而出的?!?p> 沈破天頭顱微揚,仰望天穹,說:“其高深處,玄而又玄的內(nèi)容,如開竅宗師的修行,人體小天地,打開竅穴如尋龍點穴,暗和風水之術(shù)?!?p> “又如胎息,從內(nèi)到外,身和天地韻律,這諸般修行概念,都是脫胎自古法?!?p> 聽到這,景楠有些不解,出聲問:“既如此,按理來說古法更加接近修行的本質(zhì),又為何會被先人棄之不用,轉(zhuǎn)而在此基礎(chǔ)上創(chuàng)出新法,延續(xù)至后世?”
“是個好問題?!鄙蚱铺旃恍Γ獯稹拔涞离m不是坦途,可漫長歲月以來,九州各派以人名堆積推演,又有先輩經(jīng)驗傳承,查漏補缺,只要不亂來,相較古法,修行方面就不會有太大風險?!?p> 他話剛一說完,頓了頓,似又想起些什么,接著補充:“可古法和現(xiàn)世法有本質(zhì)的不同?!?p> “其逐漸被歲月淘汰的原因,可以大致歸為兩點,第一就是修行環(huán)境的大衰退,第二則是符合要求的人越來越少的。”
“沒有合適的條件···”景楠摩挲著下巴,重復(fù)著這句話,他能理解再強橫的傳承,沒有合適傳人,湮沒在歷史潮流中是必然的。
“沈破天提出教授我古法,是因為我身上具備修行古法的條件?!彼闹蟹治龅?。
還未等開口詢問“需要的條件”,就聽沈破天溫厚嗓音響起:“秦時,龍脈吞吐靈氣,人族或先天,或后天凝聚道種,可用道種汲取靈氣修行,蘊養(yǎng)魂魄,滋養(yǎng)肉身,逐步蛻變成仙,最后飛升天界,得自在逍遙?!?p> 語聲再頓,略顯遺憾沉重,接著說:“秦滅后,唐前三朝,靈氣竭退,道種稀少,修行法門也漸漸消散在歲月中,如此大勢下,古法終是被現(xiàn)實法取代。”
“道種···”景楠輕聲呢喃,當時這個詞只聽虎穆提到過,不甚理解,只是記了下來,今時從沈破天口中,才了解到道種的含義。
到此,一切都已明了,沈破天所說的條件,指的就是道種。
道種乃是古修的力量之源,修行根基,沒有道種,就算是坐擁諸多古法,也連入門的資格都沒。
說到這,沈破天眸光火熱,嫉妒的掃了景楠一眼,開口道:“我沒想到,在這讓修行者絕望的末法時代,還能遇到一個道種的擁有者,你當真是好運道?!?p> 在他眼中,景楠心口有白火躍動,分出無數(shù)支流,跟隨氣血流轉(zhuǎn)周身,符合古籍中有關(guān)道種的描述。
景楠手捂心口,眼神略感吃驚,自己從未開口提過的秘密,竟是被對方一眼看穿。
“他能看穿,就代表有其他人也能看穿?!本伴夹娘@出憂慮,心想“道種和古法有關(guān),和仙路有關(guān),懷璧其罪,既然能被看穿,我日后到了外界,定是會引起他人覬覦。”
沈破天看出景楠的擔憂,安慰道:“不必憂慮過多,古法中有收斂道種氣息的法門,只要你不主動顯露,就很難發(fā)現(xiàn)?!?p> “再之后,等你實力強大時,誰敢垂涎,直接斬了就是?!?p> 聞聽此話,景楠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笑意更盛,幽潭似的眼眸看似平靜,深處濤流洶涌,殺機暗藏,覺得沈破天說得對,實力足夠,身懷寶山又何須遮遮掩掩,誰敢伸手,斬殺便是。
他的眼神變化,自然是落在沈破天的眼中,眸光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滿意,沈破天覺得此人某些觀念與他不謀而和,實在是叫人感到歡喜。
“道種,只是一個統(tǒng)稱,具體的本質(zhì)除修行者本人外,他人是不清楚的,根據(jù)我查到的記載,秦時記錄的道種多達千種,延續(xù)至后世逐漸減少,從千種銳減到百種~十數(shù)種~數(shù)種,直到現(xiàn)世···”
話未盡,景楠已知沈破天接著想說些什么,在這世上,他恐怕已是當世唯一擁有道種的存在。
二人交談許久,不覺間,日落西山,夕陽染紅天際。
景楠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疑問:“他為何知曉如此多的隱秘?”
他不傻,聽得出沈破天今日所說,有不少都是九州絕密,而沈破天能知曉這些,又提出教授古法,定是身上有相關(guān)的傳承,來歷絕不簡單,需知道種的凝聚和修行法門,即便放在秦時,也是被列為禁書,決不允許外泄。
“此人身份牽涉極大,有些事,怕是跟在他身邊的小徒弟,也不全知根底?!毕肓讼?,既然沈破天沒有點明來頭,景楠也就有意略過,不再去刨根問底,轉(zhuǎn)而問出了一個他比較關(guān)心的問題“請問先生欲教授我那種古法?”
不料,提及此事,沈破天竟轉(zhuǎn)開眸光,不與景楠對視,其面色微紅,輕聲咳嗽兩聲后,從懷里掏出一獸皮卷軸,塞給景楠,語重心長道:“我輩修行者,唯有自悟才是正道,這是我昔日在古修洞府中挖出的古法,保存完好,今日交授于你?!?p> 隨即,喊上秋荷,轉(zhuǎn)身離去,只留給景楠一個高深莫測,瀟灑自在的背影。
景楠目瞪口呆的看著獸皮卷軸,哭笑不得的目送沈破天師徒離去,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說了半天,原來先生你對古法也僅知曉一些皮毛??!”景楠聲如雷霆,有意打趣道。
頓時,聞聽此言的沈破天,領(lǐng)著秋荷步伐匆匆,更快了幾分,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視野中。
見師徒二人離開,景楠無奈一笑:“還得靠我自己?。 ?p> 說罷,徐徐展開卷軸。
這獸皮卷軸通體漆黑,入手滑膩,不知是何獸皮所制,就算經(jīng)歷悠久歲月侵蝕,也不見絲毫痕跡。
景楠展開一看,僅是看了一眼,瞳孔就微微縮起,驚得握住卷軸兩側(cè)的手,都有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顫抖。
卷軸上,字跡飄逸翻飛,字里行間盡是少年的放蕩不羈。
【后來者,當你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不是已經(jīng)名揚九州,就是已經(jīng)死了?!?p> 【前塵已散,我在藍星的名號你也不用知道,只需要記住在這個新的世界,我的名字是悟,悟道的悟,悟空的悟···哈哈··因為一場意外,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不管是哪路神仙給我的機會,我還是要謝謝他,為了感謝,等我實力強大后,一定會把他鎮(zhèn)壓在茅坑里一萬年?!?p> 簡短的開頭,用的是景楠再熟悉不過的藍星簡體字。
瞬息之間,他就確認了,寫下這卷軸的是和他一樣,源自藍星的穿越者。
只是這描述的文字,讓景楠感覺這位悟前輩的思想,實在是過于···灑脫不羈?
深吸了幾口氣,景楠平復(fù)心緒,繼續(xù)看下去。
【很不幸,也許是因為我心里詛咒那位不知名神仙一萬遍的關(guān)系,小氣的他把我的降落點選在了荒蕪人煙的大山里,就這樣,三天餓九頓的我不得不開始異界求生之旅,關(guān)于這點我就不詳說了,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p> “不,我想知道?!币幌氲骄尤贿€有比自己更慘的穿越者前輩,景楠就想要知道對方的故事讓自己開心一些,正所謂己身的快樂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穿越者誠不欺我也。
吐槽過后,景楠腦中思緒運轉(zhuǎn),根據(jù)文字概述,分析出這大致是悟前輩穿越初期所寫的,說是古法,實際上是前穿越者遺留下的隨筆日志一類。
【困了三個月后,我發(fā)現(xiàn)在每個圓月時,我的腦海里都會響起混亂囈語,那聲音比起鋼刀擦過玻璃還要刺耳萬倍,整整三個月,折磨的我快要瘋了?!?p> 【又三個月,我開始一點點適應(yīng),漸漸能聽清那個聲音似乎是在說些什么,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感到意外,難道這就是穿越者金手指覺醒的前奏?尊敬的神仙大人,就不能給我一個輕松點的金手指嗎?比如簽到系統(tǒng)~無敵宗門系統(tǒng)~拍賣返還系統(tǒng)~這類能輕松無敵的金手指嗎?再次鄙視神仙大人···】
【自上次以后,完全適應(yīng)混亂囈語的我開始和它溝通,沒想到真的有了回應(yīng),不過它的反應(yīng)好奇怪,就像是突然遇見了一只會說人話的蟲子,又好奇,又驚喜,就這樣,每個圓月無聊的我開始頂著難受的混亂囈語,和那家伙溝通?!?p> 景楠額頭青筋鼓起,跳動了幾下,不知該說悟前輩是膽大,還是心大,面對那危險到極致的家伙,不想著怎么斷絕聯(lián)系,居然跑過去主動溝通,更讓他感覺無法理解的是,對方竟還有了回應(yīng)。
揉了揉有些漲疼的眉心,景楠接著看下去。
【為了方便稱呼,我給那家伙取了個名字,叫劍,經(jīng)過多次的溝通,我確定這家伙是個好忽悠的未知存在,從它口中,我套到了一部修行功法,名為養(yǎng)氣決,品階不高,但對我剛好適用,用劍的話說,我現(xiàn)在的肉身太弱,有強大的功法也無法修行,我覺得這是污蔑,身為穿越者的我,注定是這個時代的主角,肉身怎么可能會弱?】
眼角一瞟,這句話旁,果然寫著一段附錄,內(nèi)容正是養(yǎng)氣決。
同時,卷軸墨字占據(jù)的篇幅漸漸近尾,墨跡漸淡,末尾只留了一句話。
【后來者,我想家了!】